陶青山说的带劲,不但柳豪城和凌楚儿听得入迷,就连那三个恶人也静了下来。
关夫搔搔头发,咧开了嘴,有些发呆,被旁边的曹裕推了一下,这才发现自己的状态,马上恢复了凶神恶煞的模样。
江子良皱着眉头道:“老头,你把这里当成茶楼,自己是说书先生了。好了,别拖延时间了,你不是很有能耐吗,就快点教柳豪城打狼的方法吧。”
陶青山眼一瞪,道:“你插什么嘴啊,这么没礼貌,皮痒了是不?放心,等下少不了你。”
凌楚儿也不高兴道:“人家听得好好的,你这老头打什么茬,实在讨厌!”
江子良被这一老一少各呛了句,恼得脸色发青,身子微微向前倾斜了一下,但还是忍住了,心想,等下把这老东西的底细弄清楚了,若是骗人,就把这他和这臭丫头碎撕万段。他也不明白,自己都出道二十几年了,什么风雨没经过,自己没少骗过人,可晚节不保,一到这个地方,就被客栈那个女人骗了,而且是被骗得够惨的,连一只手都废了,现在要是再被人骗,那老脸就不知该往哪里搁了,会不会是报应呢?可这种想法只是一闪而过,毕竟是穷凶恶极之人,他只是觉得这种想法好笑至极,又恢复了要害人的念头。
柳豪城轻蔑一笑:“你们是害怕吗?这么着急。”
曹裕淡淡一笑,道:“不急,不急,就让你们多聊会儿,不然就没机会了。”
陶青山又接着说道:“就说这位柳大将军,手持一把乌青大钢刀,坐在马上,不怒自威,一个眼神,就已经将敌人吓得怯了三分。只见他将手一抬,大钢刀上的扣环哗啦啦直响,一刀挥下,呼呼的风声,便砍掉了几个脑袋,好不厉害。敌军见他勇不可挡,明战不行,就想出了阴招,在一个夜里竟派刺客去暗杀柳将军。”说到此,陶青山有意无意地停了下来。
豪城听到讲的是自己的祖父,又见陶青山突然停下,心中着急,问道:“后来怎样了,柳将军有没有被刺客暗杀?”
陶青山嗤的笑道:“傻小子,当然没有了,柳将军如果有事,哪里还会有后人,就没有你了。”
柳豪城闻言头一低,默不出声。
江子良阴阴笑道:“就算柳将军出了事,也与柳豪城没有一分半毫联系,他只是个养子而已。”
陶青山吃了一惊,不由又细细看了看柳豪城,道:“哦?你是柳庄主的养子?不要紧,不要紧。一样是柳家的人。”他显然有些惋惜的样子,但只是一下子的功夫,又来精神开始说书了:“这个刺客原本是江湖上有名气的人物,本来这些江湖游侠,对谁坐拥江山都不感兴趣,也无所谓,但不知敌军是用了什么办法,让这个刺客深信不疑,以为柳将军是个十恶不赦的人,立刻定下决心,满腔热血要将柳将军除去,以为为世上除去了大害。”
“那是一个风轻云淡的夜晚,一场场血腥的战争,使得大地血色一片,空中看似安详的月亮,其实四周弥漫着一层血腥呛鼻的云烟。正在这时,一个黑影一晃而过,士兵压根没有看到这人已经进到营里,实在是危险啊。柳将军正在帐中思考着怎样才能以最快的速度夺取这座城池,来降低军中士兵的伤亡,完全不知危险已经来临。刺客躲在暗处,正暗自高兴,刚要下手,突然他看见了一件事,让他放下手中致命的暗器,也就是他这一放手,整件事情起了变化。”陶青山说到这,看看眼前这几人,有点不高兴,双手摊开,道:“怎么,让老家伙说了半天,你们一点反应也没有,我白讲了。”看来他还真把自己当成是说书先生了。
凌楚儿忙道:“怎么会呢?我和城哥哥听得都入迷了,倒是他们,哼。”道罢,不满地撇撇嘴,又问道:“老爷爷,您快说呀,到底看到了什么。”
曹裕三人当然知道凌楚儿说的是他们,三人都冷哼了一声,目光转向另一处,他们何尝不是被陶青山说的故事吸引住,碍于面子,不说出来罢了,心里却暗暗在骂陶青山,这个死老东西,说一段停一段,要把人急死不可,就让他讲完,再好好收拾他。
陶青山满意的笑笑,继续说道:“这个刺客看到了什么呢?烛光下,柳将军正坐在椅子上,旁边的木桌上摆放着几碟小菜和一碗白饭,看来这便是柳将军的晚饭,可好像柳将军并没有动筷,饭菜都凉了。柳将军一动不动,双眉紧锁,不时发出一声声轻轻的哀叹,竟从他眼里流出了眼泪。刺客有些吃惊,暗想男儿有泪不轻弹,何况是一个终日驰骋在疆场上堂堂的七尺男儿,是什么原因会让柳将军流泪呢?正在这时,只见一个中军进帐,看见柳将军还没吃饭,便劝道:‘将军,您怎么还没吃饭?又在想昨天的事了。唉,战场上的事谁也料不到,打了几年的仗,阵上伤亡了不知多少弟兄,将军您就不要再想了。’‘唉!’柳将军一声长叹,道:‘本想到,几年来征战,经历太多的生离死别,面对死伤无数的弟兄,久而久之,会对生与死慢慢麻木。但昨天一战,看到这么多将士的死状这般惨烈,叫本将怎能不想?特别是,是小齐,是我从家乡带来,对我忠心耿耿,不料竟遭此一劫,命丧与此。叫我如何向他家人交待,我真对不起他的家人。’中军也惋惜道:‘是啊,小齐勇猛无比,待人又好,想不到竟是如此的下场,叫人好不伤心。’说着这二人都沉默了。”
“刺客在暗处听到他们的对话,心道,两军开站,死伤自然是免不了,他们不也是杀过多少人了,有什么好伤心的。想到此,刺客不由对柳将军嗤之以鼻。又听得中军恨恨道:‘这到底是什么个老妖婆,使的是什么妖术,站在城头,将身上的披风一扬,将士们就像中了邪似的,全身腐烂,但不是立即死去,而是经过慢慢地痛苦折磨,直至断气,手段真是残忍无比。’说着痛苦地摇摇头。只听柳将军沉沉道:‘不是妖术,是使毒。’中军一愣;‘使毒?’中军一时还想不明白,可那刺客明白了,他闯荡江湖十几年,对这样的情形最熟悉不过了,不禁微微点头,同意这样的说法,想道,这柳将军说得不错,应该是毒,虽说打仗是残忍,但这手法也不免太过了,到底是谁呢?他脑里立刻翻阅着江湖上会使毒的人的名字。那个中军继续说道:‘也不知敌军从哪里叫来这么一个婆娘,一身红衣,怪里怪气,倒像是个巫婆,我们大家都以为她使的是妖术,没想到竟是使毒,真是可恶。将军,她究竟是如何使毒的?’柳将军道:‘据我观察,那日起的刚好是西南风,风向正好对着我军,这婆娘身披披风,毒粉就应该藏在披风上,她转身抖起披风,毒粉就顺着风向全撒到了攻城将士的身上,而且这毒粉随风扩散面积大,就算粘上一点,也有中毒的可能,这样一来,岂能躲得过去?’中军听罢,连连点头。刺客这时忽然想到一个人,顿时双目圆瞪,如同被人用一把大锤狠狠地打向他的头颅,脑袋嗡嗡直响,已经是一身的冷汗。”
“这,这不是江湖上阴险毒辣,坏事做尽,人人得以诛之的红蝎子范红纹吗?那个红蝎子范红纹是个什么人?她最惯使毒,不知毒杀了多少江湖好汉,只要一提起她,江湖中正义人氏都会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她碎撕万段,她怎么会跑到了城里帮助守城呢?莫非城里守城的将领和红蝎子是一丘之貉?唉呀,我真糊涂啊!听信一面之词,差点上了当,相信柳将军是无情无义之人,但现在一看,柳将军分明是个爱护将士的将领,可我却还要来暗杀于他,那岂不和红蝎子是一路?他自诩为正义中人,今晚却差点做了自认为的错事,想到这,懊悔不已,心里恼起了那个守城的将领。他这个人平生最恨人欺骗他,将一肚子的气全撒在守城将领的身上,他哪里会顾及什么两军在对持,做事全凭自己的喜好爱恨,当下运用内气,绕梁之音说道:‘柳将军,在下受人蛊惑,本想对你不利,但是我错怪了你,在下在此向将军陪个不是,还望将军海涵,在下去已!’”
陶青山滔滔不绝说了半个时辰,声情并茂,就连故事里人物的对话也用了不同的音调,说着说着,不禁有些洋洋得意,好像他便是那个刺客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