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瑾怡早早起身,收拾好一切,见刘嬷嬷还未到,就拿出藏在柜底的文房四宝。
以前听人说,见字如见人,安瑾怡总不以为然,可既然下决心要认真对待此事,那这笔锋尤为重要。
心中也在猜测,今日刘嬷嬷会交些什么?
琴棋书画?
这些对她来说都是从零开始,虽不知刘嬷嬷要在国公府呆多久,可依她的水准,怕是呆上一辈子都不见得有所成就。
“郡主!”刘嬷嬷出声叫道,见安瑾怡今日不但在她来之前就收拾妥帖一切,还自主的练起了字来。
且不说她字写的如何,单说这态度,就已经让刘嬷嬷很是满意。
安瑾怡闻言,将手中的笔放下,走到刘嬷嬷一侧,自然的接过灵儿的工作,问道“不知今日怡儿要学些什么。”
刘嬷嬷轻轻拍了拍安瑾怡的手笑道“今日老太婆斗胆带着郡主出府,不知郡主可否嫌弃。”
出府?
安瑾怡诧异地看向刘嬷嬷。
她明白,刘嬷嬷之所以这样安排,定有她的用意。
点点头,便跟着刘嬷嬷出了府门。
上马车之后,刘嬷嬷便告知她,今日做的唯一之事,便是细心观察,回头告诉刘嬷嬷她都看了些什么。
马上缓慢的在京城的各大街道行走,热闹的街道,匆忙的行人,除了极少数人购买,大多数人都行色匆匆。
马车一直向东,远远的望见一座小桥,桥洞内住满了居无定所的人,身上虽脏乱,倒也不像是行乞之人,反倒像是一群逃荒者。
可现在不是太平盛世吗?
怎么会有这么多受难者?
然后,刘嬷嬷没有给她过多的时间探究的,马车并未停歇,紧接着映入眼帘的便是靠近京城的一座小镇,然马车还未能进入,就被官兵拦下。
说是,村内感染瘟疫,整个村中之人都被隔离。
安瑾怡疑惑为何不找大夫救治,而官府给的解释则是,国库紧张,病发突然,一时间有几位珍贵的药找不到。
呵呵!
听听说的多么冠冕堂皇。
安瑾怡心中冷哼,真不知是真的找不到,还是因太过珍贵,而不舍得拿出来救助这些可怜的百姓。
这还未曾离开京城,便如此,可想而知,天高皇帝远,又是怎样一副景象。
安瑾怡,低头,眼神晦暗不明。
马车继续前行经过像似专门做皮肉生意的街道,被爹娘强卖的幼儿,哭喊着狠心离去的人们。
悲愤的妇孺,乞求着一去不返的顶梁柱。
而馆内又是怎样的一番景象?
安瑾怡不得而知。
马车最终在京城一家高档酒楼停下。
车外,被人从酒楼里丢出一个奄奄一息的少年。
安瑾怡大惊,连忙命人扶进马车,并去探寻一下缘由。
回来禀报的话语,却让安瑾怡再也无心用食,命人将少年所欠的饭钱补上,吩咐马车继续前行。
仔细打量着少年身上破旧的衣衫,就算府中最下等的奴婢,身上的衣着都比他光鲜亮丽。
瘦如柴的身体,像似一阵风便可令其消失的无影无踪。
想到刚才那人对她所说的话,仅是因为偷吃了客人剩下,准备倒掉作为猪粮的食物,竟被人鞭策至此。
安瑾怡眼眶微微湿润。
曾经何时,人的性命,竟不如一群牲畜。
手颤抖的碰到少年外翻的皮肤,只见少年眉头深锁,却无苏醒的痕迹。
这帮畜生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气,这分明就是想将人活活打死。
朗朗乾坤,难道他们就不怕官府追究吗?
呵呵!
她怎么忘了,官官相护,官府又怎会真的将他们怎样。
说不定,到最后被判刑的反倒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百姓。
马车再次停下,这次刘嬷嬷先被车外的灵儿搀扶下马车,回头看了眼马车内依旧伤感的安瑾怡,气息微沉“郡主今日也累了,好生休息,明日将今日所见所想告知老奴便可。”
安瑾怡抿着唇,看着早已看不见身影的老人。
如果说,昨日刘嬷嬷只是让她想明白了她的使命,那么今日这一行,则让她彻底看清了这个社会。
人生百态,世态炎凉。
安瑾怡望着昏迷的少年,久久不能回神。
看似繁华的元盛王朝,实则已经千疮百孔。
她不明白,刘嬷嬷为何会带一个子女去看这世间百态,但她在心中也暗下决心,日后定要勤俭持家,资助那些穷苦的人们。
直到后来,安瑾怡才深刻明白刘嬷嬷今日的举动,心中对她更是感激不尽。
当然这都是后话,且说眼前。
安瑾怡回神,命人将少年抬去了客房,并命管家请来京城最好的大夫,为其救治。
而她自己,则进了佛堂,将她关在里面,不知做些什么,直至晚膳才出。
全府上下也都放了心。
但安倩宁除外。
她恨不得安瑾怡待在里面永远不要出来。
说起来,那黑衣人,自从她回复之后,也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再来找她。
这让安倩宁略有些心慌。
是因为对方找到了更好的棋子,决定要放弃她了吗?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该怎么办?
这刘嬷嬷代表的皇上住在府上,她不能轻举妄动。
她听闻今日刘嬷嬷更是带着安瑾怡出去游玩了一天,虽她一回府便进了佛堂,还带回一个来路不明的少年。
但并无任何一人受伤。
这其中他们经历了什么,安倩宁不得而知。
“嗖”的一声,房间的蜡烛被人熄灭。
安倩宁大惊,刚要惊叫出声,便被人捂住口鼻。
耳边响起一声熟悉的音色“别怕,是我!”
欧阳瑜?
她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她的房间里?
难道是许久不见想她了?
想到往日二人在床上颠龙倒凤的场面,双颊慢慢红润,羞涩的点点头。
重新获得自由后,双手搭在欧阳瑜颈后,笑问“瑜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