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伤感总是在一念之间因为某些原因才会有的。
而很多的伤痛越永恒地存在在我们的回忆中。
只是什么时候我们能够笑着放下想念,能够腆着脸走到你面前问你还好吗。
我们无法舍弃的那些眷恋的时光,总在日后的回忆里不停叫嚣。
如果我认为的重新来过只是重蹈覆辙那场梦的话,那么我想我的醒来是多余的,
但是我总是要改变什么的。
但有时候我们总有着轰轰烈烈的想法,有被悲壮的情结和冲动,只是最后没有勇气。
有些记忆总会在最后枯萎成草,凋零成花。
因为你不知道我有多么想见你,而我只能躺在床上听着外面的雨声从天亮一直听到天黑再到天亮。
第二天晚上樊阳支支吾吾地说要告诉我一件事,然后我就知道一定是关于易倾的。
从早上开始放晴的天空透出霞光,没有了万千雨点坠落的宏伟,玻璃窗上的水痕也几乎在一瞬间被蒸干。樊阳赶到医院的时候浑身湿透包括头发。推门进来把程诺吵醒,程诺揉揉眼睛看了一下窗外,“樊阳,外面不是没有下雨么,你怎么都淋湿了?”
樊阳轻声回道;“谁说淋湿的,这是汗。”
然后樊阳就一直在门口靠着没有再往里面走,程诺也没说什么,起身把空调打低。
因为我讨厌闻到汗味所以宁愿自己站在门口也不会走过来。其实我早就醒了所以都听得见。
我说:“樊阳,你过来吧,去洗手间洗洗,用我的毛巾好了。”
“啊?”愣住难以反应。
“樊阳,你说易倾现在在哪里?”
“在上海啊,自从她进了B班以后成绩还是一直下滑,最后去了C5班。然后就在这个暑假她被她爸爸带去上海了,听说就在那里读书了。”樊阳锁着眉头努力想着还有没有什么漏下的,“这也是我从景泽那里知道的,他听说你醒了,让我来告诉你的。”
景泽?!再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了,梦里的他是无私到让人仰望的。
他费尽心机让我知道哪些是好哪些是坏,让我看清楚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体味其中的冷暖。帮我从没落一步步走向巅峰,站在我的对面同时也无声地站在我的身后,梦里的他是让我找回自己的直接原因。
只是我们走在花花世界里,是不是真的会有这样的人,只要你好,就算从今以后我只能屈居第二。人心的构造早已经被医学家摸透,但是复杂的人心是谁都不能够探清的。
“景泽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不知道,我想他的目的,不过是为了迫切地看你笑话吧。”樊阳鲜有的严肃表情为我分析着并且在努力回想当时他的表情。我一直都知道樊阳的心其实是很细腻的,能够用一种和我们都不同的眼光去看待这个世界,所以他的直觉甚至比女生还要灵敏,有些分析的透彻比程诺和我也要犀利。
我相信樊阳的感觉是不会错的,但是还是不能够知道景宜翔这么做的初衷到底是什么。
在这一点上,我甚至是有些疯狂的纠结,即想若他真的如我梦见一般,那么是很圆满的结局。但同时也希望他彻彻底底地演一个反派的角色,好让我堂堂正正地打败他站得更有尊严。
只是我想他定然看不到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的失望表情了,所有的我的情绪已经在梦里被那个景泽磨练得宠辱不惊了,终有一天我们也要学会心狠手辣,学会斩草除根。我们终究是要长大,不能像一个孩子一样放不掉旧的玩具。
所有活着的人都是在从高空掉落的过程中才长出翅膀学会飞翔,像鹰一样。
醒来一周后依凌跑来告诉,“舅妈说你明天就可以出院了,到时候我们来接你哦!”
一周之内身上乱七八糟的仪器也是一样样被拆下来,打点滴打得已经对针头产生了恐惧感,每天呆滞地躺在病床上胡思乱想,梦里的一切都从头开始回味,每一分每一秒的情感,用改变后的我的心态再去看待会不会变得不一样。
很多我们曾经做的冲动的事,事后都会换一种心情,像上帝一样用旁观者的姿态不带任何感情地去看。
万米高空的天使,用稚嫩无暇的手指翻开积满灰尘的笔记,被尘封已久所以翻得有些沉重,千年前的记忆早已被时光吞噬到宇宙深处的黑洞中去。即使那样,把自己的故事从头到尾演绎一遍,然后泪流满面地抬起头任由眼泪滴落到脚下的云层中瞬间渗开然后世间开始滂沱,一天一夜是我们的永恒。在一个轮回里哭泣,看着别人的自己的故事。
一年半以来第一次一瘸一拐地走路,医院配给我轮椅但是我坚持不用。只是好像已经忘了该怎么走所以总觉得有些别扭。很多事情都是这样,只要太长时间不做就会忘了该怎么做,就算是人的本能也一样。
所以如果我们太长时间不爱,就会忘了怎么去爱,变得无情冷血。太长时间不笑,就忘了怎么去笑,变得严肃冷酷。
但我们终究是存在在着繁华世界里的人,谁也不能脱离这个枷锁,于是努力地学着去爱去笑最后伪装得不像自己。
樊阳和倩儿一左一右搀着我下楼,本是程诺的任务但是倩儿执意要搀我下楼,樊阳又死抓着我的手不放,只能程诺让出位置来。
踏出住院楼的门,耀眼的光线射入眼睛让我不自觉地眯了起来有种昏昏欲睡的冲动。坐上车看倒退成线的风景,两旁的行道树浓密得像要遮天蔽日,在炽热的阳光的洗礼下洗出墨绿的色彩,偶然绽放的一朵粉红色花朵在绿色的波浪中美得出彩。
因为不同所以显得特别。
“司机。去上海。”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态说出这样不理智的话来。出院第一件事不是回家而是去上海,做几个小时的车程。
“这个……得问过你父亲吧?”
没有答话,我在皱着眉头想我去上海应该干什么,我为什么要去上海。
只是我爸爸出人意料的同意了,在司机打电话询问的时候一口答应而且让我多注意身体刚刚出院不要太过劳累。
破天荒。
从没有过这样关心的话语。
樊阳转过头来一直看着我,然后张口:“我知道她在哪里。”
猛然反应过来原来我只是知道她在上海却不知道具体的地方。
她?所以我想去上海的原因还是因为易倾。不可否认也无法避免。我们欺骗着自己的内心却逃不脱命运的束缚,我们流转在污秽的世俗却总想着出淤泥不染。
不可避免的情节。
易倾俯在外滩一号的栏杆上等着,白色的长裙被风吹得燕舞飞扬,最让我动心的黑色长直发已经剪短成了齐肩。她是熙来攘往的人群中唯一静止的一个点,只在原地飞舞徜徉,一眼望去就能穿透人群看见她的身影。
永远那么独一无二。
我叫她,她转过身来,轻柔的风吹乱我的头发,有一根刺进我的眼睛让我不自觉地眨眼,像是第一天进丰泽的场景。在那之后的三分钟我撞见了易倾,散乱了一地的书和她咬着嘴唇瞪了我一眼的可爱的表情。太偶然的遇见,是每一个故事都要经历的过程,然后在第一眼就陷入了那样一个无法逃离的漩涡。
最恶俗的情节。
而即使是这样的恶俗,也早已离我们远处。
和那时候的胡思乱想恰恰相反,现在的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是走过去,然后说了:“你好。”
再没见过比这更加苍白的对话了。她冲我笑着点点头,然后没了下文。
我说:“我醒了。”
她点点头说:“嗯。”
全都失了颜色的心情和风景,灰暗的天空下刮着细碎的风,一望无际的外滩和一望无际的人群。我们站着看,看人来人往,不说话,繁华用来衬托清冷是最好不过的。
“你回吧,我要走了。”易倾用很轻的声音说话,很快就消散在风中被鼎沸的人声淹没。
“易倾,”在她走出三步之后我叫住她,“你还会回来吗?”
她笑得很洒脱,挥挥手离开。
“也许会,又或许不会,我们的命运是不被自己安排的,因为有了爱的人所以有了软肋,因为太多的理由才会走得很远,有时候为了守护就不得不伤害自己,有时候为了达成目的也不得不亲手让自己爱的人流血。我们的自私和无私分别掌握在左手和右手,同时抓紧或者松开是最困难的选择。
只是在这场左手和右手的抉择中,我选择了自私。所以我无法笑着告诉你,我会回去找你。”——易倾。
有些无法挽救的失落感,一个人看夕阳西下的场景,像极了梦中见过的亚拉河的日落。铺红整个江面的霞光照在脸上,从黑色的云层中穿透而出,鲜明的色彩反差,不和谐的场景在我不和谐的情绪中翻腾汹涌。
匆匆忙忙地见面然后只是告诉她我醒过来了,好像是全然没有意义的行为。
突然变得孤独的感觉,好像拥挤的人流都与我背道而驰,因为爱错了方向而变得南辕北辙的想念,身边只有淡然而过的风,站着想一直这样站到时间的尽头,让风沙掩埋我的足迹,后来早已经忘了自己的初衷是什么,忘了自己来这里到底为了什么,所有见到面之后想说的话都会一句“你回吧”堵在了心里闷得说不出话来。
本就是一个人的路却总是希望有人能陪我一起走,这样单纯的幼稚的想法在什么时候才会有所改变呢。
做不到像燕尾蝶一样华丽那么就像枯叶蝶一样在你的眼前让你眼睁睁看着我消失吧。
樊阳他们走上来,站在我的旁边,一起很有默契地没有说话,只是听着这里喧嚣得人声和突然安静下来后的风声。
回到家里很是口渴,拿杯子倒水然后看到我的“执念”安静地伫立在柜子里,深刻的花纹要什么时候会淡却,我的名字旁边是不是还会写上另一个人的名字才好真正地演绎荨麻花的花语,坚韧的荨麻草似乎是生长得越发茂密。
我曾经亲眼看过它被上千度的高温炙烤,而后每一次见它都会升腾起一种火焰,燃烧着我的斗志不灭。它所经历的疼痛它从没有说,而我总是会躲在一个人的夜里哭泣,有时候安静有时候哭得有些放肆。
它都看在眼里却也没有嫌弃。
看见白色的荨麻花,恍惚中看到跟我说了“你回吧”然后转身离去的易倾,白色的长裙和黑色的头发朝同一个方向飞起,是我回家的方向。
一失神烫到了左手,赶紧松开后杯子从手掌中滑落,就这样看着它从自己手里掉下去却无能为力,这是全世界最痛苦的事情——我看着最心爱的东西,第二次在我的手中毁灭。
杯子摔落发出清脆的声音,随之的心被刺痛裂开了一条很大的缝,足以让血液喷涌而出充斥我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急急忙忙放下水壶去捡那些碎片,洒在地上的水还没有冷却所以左手一颤碎片割到了右手,红色的血不停地流出来与水渐渐混在一起,淡色透明的红色的血水,比浓稠的血更加刺眼。
在左手和右手的斗争中,始终是两败俱伤的结局,左手被烫伤的同时右手也付出了同等的代价。
所以不管你怎么选择,都会在同一时刻伤害到剩下的一方。
与其是这种结局,那么宁愿死也不要做出选择让那些不存在的痛苦都被关进黑暗中成为永远的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