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场景的重复演绎,看着碎了一地的杯子划伤了手哭花了脸,眼泪滴到血水里发出“嗞嗞”的声响,烧红的烙铁被浸到水里。
所以最后还是逃不脱的命运,我早就知道它会被打破但还是无法挽救一些什么。
同样的感情但是对于它我却无法避免地再次心痛了,因为它于我而言是很重要的东西,就像那些人一样。就算早已经预见但第二次目送着她的背影离去还是会一样地落寞伤心。
只是两种感情相互重叠在一起,说不出是喜是悲的苦痛,不论是来还是去,都是倒退成线的风景。看不清的前路迷惘踯躅,忘不掉的后路辛酸苦楚。
最后还是无法成熟到不以物喜的境界,在景宜翔来找我的那天开始,所有引以为傲的自我控制全部成了笑话。
不得不承认景宜翔的高明,他可以随心所欲地控制事物向他期望的方向进行,因为对人心的了解。
全世界最大的阴谋家。
他陪着笑递给我一杯咖啡然后在我身边坐下,他说:“小禹,从你再在丰泽遇到我的时候,是不是觉得你的生活又突然改变了许多呢。”
听来很嘲讽的语气,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所有人的世界都必须因为他有很大的改变。
“你还是一样改不掉自己这张丑恶的嘴脸啊。”
“你知道……为什么柳韵鑫会莫名其妙地对你穷追不舍吗?”他笑,甚至不是那种习惯性的假笑,而是带着得意和轻蔑的。
“如果一个女生喜欢你,那么她就会为你做任何事情,我就是利用了她这一点。”
“混蛋。”坐在景宜翔的身边听他说话本就有种不自然的感觉,然后只是听他说了三句话之后就很明白地确定这个景泽不是梦里的那个,相去甚远。
所以从某种角度上我还是向往美好的,至少对于景宜翔这个角色来说。
虽然不知道景宜翔告诉我这些的原因是什么,但我知道很多事情都会在接下来的谈话中水落石出。
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地讲述着自己一直以来的计谋,有多高明多厉害,一个人陶醉在其中无法自拔。
像是上帝告诉他一样,“你必须尽情地演绎一个反派的角色,因为做坏人不会被别人伤害,可以在自己手中玩转别人的生活,他有上帝给予的特权,为所欲为不计后果。只是没有人听得懂那些孤单的声音,他们也会哭,在没有人的时候肆意享受孤独。
只是在人前的他们必须装得很顽强,无坚不摧,才能让故事走得精彩。
“所以以你的白痴程度必然也不知道为什么那天倩儿会在周末的时候去了丰泽高中,并且理所当然地打电话向你求救。”
本来是懒散地坐着的我听到这句话就突然坐正了起来,看向景宜翔的眼神突然变得寒冷,在炽热的盛夏突然间迸发出的一道雪白色的光,穿透了时间和空间在很遥远的地方爆裂开来,有些不可收拾的愤怒是从最微末的怒火开始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虽然早已经猜到了一部分,但当真正从他口中说出来的时候,还是有些遏制不住的恼怒。
“因为凌倩儿喜欢你啊,所以只要用你的名义让她去学校,她甚至都不会去思考很多衔接不上的逻辑问题。”信誓旦旦胜券在握地说话,眼睛凝望着前面却莫名地让人觉得有些失落的感觉。
我突然笑了,很轻蔑地满不在乎地笑了,“倩儿喜欢我,怎么可能。”
说完这句话之后又忽然愣住了,突然知道了一件很不可思议但是又不得不信的事情,根本不想承认或者不敢承认的事实,一路走来倩儿都一直在我身边默默地陪我哭陪我笑,她知道我的喜好我的厌恶,知道我的欢乐我的痛苦。
倩儿总没有过多的话语却在每一秒钟都告诉着我我就是她的中心,她的世界总因我而动。
我们总是把目光放的太遥远所以看不见眼前的风景,远处的眺望让我们因为看不见眼前的路而跌倒,我们站在滂沱大雨中期待黎明后的曙光,只是没有人知道那些从未见过的光芒到底会在何时以什么样的方式出现。所以迷惘。
我总在害怕,甚至最后变得恐惧。
我终于懂得梦里那个倩儿突然说想要带我逃离的原因了。我也终于懂得她那么反常地插入我们关于易倾得话题了。甚至再遥远些,那个操场之上,那句“但愿”,和略带伤感的表情,到底蕴含了多少意义。
只因为我说,也许有一天,我也会懂得爱情。
“所以你知道为什么在你赶过去的那些时间里,倩儿还是完好无损地么?”表情开始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似乎他的心情可以机器一样随意切换的,让人有些发麻地冷。
瞬间就明白了一切,手中的咖啡纸杯在无意间被我捏成一团,杯里的咖啡洒出来洒到手上裤子上地上……变得肮脏无法挽救。
一切都是假象罢了,目的还是想要骗我到场,五分钟,足够做很多事情然而他们只是用一种特殊的方式在等待我的出现,对倩儿来说无比恐惧的五分钟,却只是他们用来走过场的配角戏码。
就像是很多年前景宜翔把我赶出学校一样,一切都在他的计算之中而我只是沿着他给我安排的方向毫不设防地走下去,所以很多年前他会用几个不成大器在身上画假纹身的混混来阻挠我,所以很多年后他还是空出五分钟来让我焦虑不安地赶往自己的死亡之都。
因为继承了父母在医学和法学上的智慧所以能够很透彻地分析我的性格我的做法吗?
所以为什么易倾会在不理我很久之后又很突然地答应我去游乐场。因为一切都是早已经被操纵了的小游戏,因为易倾已经在我和景宜翔之间选择了后者,所以另一个怎么样都不重要了。
“景宜翔,当真是好手段啊。”两个人都笑得越来越冷,我很奇怪为什么这样的两个人可以很平静地坐在一起聊天而没有大打出手。
其实不能够克制自己情感的只有我而已,景泽是完完全全能够做到的,但是这些年的成长,那个漫长的梦里出现过的各种颜色的风景和心情,冷冷的雷雨冲刷掉我所有的幼稚和骄傲,一口面包吞掉了我的坚持和信仰。而后我开始破土成长,我亲手掐掉自己头顶艳丽的花朵让它开始向上长去。
如果是以前的我一定会在听了三句之后就把咖啡泼到景宜翔的脸上让他醇香四溢,但是如果是现在的我,就不会被他所控制了,但我想我还是会那样去做,我还是会奋不顾身地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倩儿身边,只是不会失去理智地逼着司机逆向行驶了,也不会在看到倩儿差点被凌辱之后大吼“凌倩儿是我的女人”了。
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的,那样易倾就不会杳无音信地失踪了,我也不会因为匆匆忙忙地赶去游乐场而出了车祸。
只是一切都有着它的轨迹,我们总是在朝前面行进所以离所谓的原点越来越远。
“只是,还是有太多的意外。”景宜翔喝了一口咖啡,笑着摇了摇头,“谁会想到你竟然没能赶到游乐场,却也顽强地在病床上躺了一年半。”
有时候我们明知道是错误的选择但还是会奋不顾身地冲上前去,有时候我们知道那并不是因为孤独而是我们的选择本就如此,走一条孤独的路,让所有人离我远去。
而我们常常需要一些撕心裂肺轰轰烈烈的感动和伤心来填充我们空虚的内心。
一段回忆的行进需要伤感的配乐来丰富情感,
一场不回头的离别需要我们用心与演绎,哪怕哭泣也请在转身之后,别让眼泪流在身前脏了我们的前路。
留给背后的眼泪,是因为曾经的不珍惜和再无法挽救回的让我们丧心病狂的后悔。
在一个人的街角抱头失声,穿梭在荒野的冰冷驱不散眼角的光火,穿越时间去到万年以后,再在同样的场景,一个人沉默。
然而现在再来说这些都显得太苍白,我们早已经无法挽救那些回不去的过去,而未来的路又来得太过匆忙,于是慌慌张张地提枪上马,接受审判。
“我活着,让你很失望?”
“小禹,别这么看我,你的眼神一直都是很锐利的,你知道,你的眼睛一直都是我最怕的东西,”他顿了顿,明明在说让他害怕的东西却还是若无其事,“不过很可惜,那还是在三年前了。”
和我梦见的一模一样的话,只是那时候在球场上,我们面对面站着,而现在我坐在他身边,冷着眼看他。
我笑了,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就是突然想笑,我说,“宜翔,做任何事情都是要付出代价的,所以我不希望你死得太难看。”
宜翔,很多年没有再这么叫他,我站起来走了,带着从景宜翔的脸上复制过来的冷笑容,终于我也学会了什么叫做残忍,我想我会用我的方式,把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击垮。
“小禹,我会在三天之后去上海把易倾接过来玩几天,到时候你们也许还能见一面。只是没多久又要开学了,不知道你的学籍现在还在不在。”匆匆地冲着我离开的背影叫喊,迫不及待地嘲笑。
我略微停了一下脚步好让景宜翔能够安心地把话说完,然后再迈步离去。
走了没多远就被樊阳和程诺截住连连问我有没有事。我疑惑地看向他们然后有些难以理解,“你们怎么知道我和景泽见面的?”
“拜托,这条路我每天回家都要走的好不好。”樊阳说。
程诺也跟着附和,“是啊,这家伙看到你们两个竟然在一起,怕你们一言不合就掐起来。”
“聊个天而已,他又不能把我吃了,再说难道我会打不过他吗?”
两个人哑口无言。
“走吧走吧。”
变得很难受因为自从第一天认识开始我就没有为他们做过一些什么,而他们总是无时无刻地为我着想,而我从来都没想过他们的心情。我总是不停地索取然后到最后成了理所当然,若不是这南柯一梦的太多真切的感受,还有从梦中惊醒前的各种不安和悔恨,只有当我们即将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才会有所觉悟吧。
所以上帝让我真的能够重来一次,我看向他们,然后告诉自己,这一次,我必须为你们做点什么。
我们安静地走着,没有人说话,因为太过平静所以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我们习惯的只是波澜起伏的生活罢了。
因为不曾预见所以有些手足无措,只是常常太过宁静都只是暴风雨前的那一瞬间罢了。
有些喘不过气来的不安和焦虑,我知道下一秒就会是忧伤爆发的临界点。
所以我的选择是,肆意的享受这一秒我所拥有的安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