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不卑不亢道:“大人看林府门外那许多人欢天喜地,锣鼓齐鸣,就应该知道死了的人有没有做过坏事!至于这凶手……”
犹豫片刻,凤鸣终于摆脱了低沉的神色,不再拐弯抹角,道:“大人,您可还记得昨日我们同林展玉公子冲突所谓何事?其实,这个凶手不是别人,就是昨日间引起冲突的那人,也就是那位被调戏的姑娘。”
“难道是这个小姑娘?”城主大人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凤鸣说的是谁,指着躲在谢惊雷身后的绿绮问道。
绿绮吓得赶忙躲闪,口中连连否认:“不是我,不是我……,我不是凶手!我……”
夜徵羽将绿绮一拉,轻声道:“你当然不是凶手了,别理他,他就是个糊涂蛋!”
此时凤鸣笑道:“自然不是小绿,大人没见卷宗中所述的那名与我们同在酒楼吃饭的白衣女子么?”
不去理会城主大人去查看记录着众人口供的卷宗,谢惊雷有些诧异地问道:“段兄,你为什么这么肯定是那位白衣姑娘?难道你发现了什么证据?”
“是啊,你如此肯定可有什么证据?”城主大人也跟着问。
“算是吧。”凤鸣淡淡作答。
凤鸣左手无意识地轻转着右腕上的白玉菩提,分析道:“草民认为那位白衣女子是凶手的依据有四点;首先,从她昨日的言行举止来看,她是位武林高手,能够杀人于无形之中,各位应该没有异议吧?”
谢惊雷点头:“此点我们昨日已经讨论过了,这是肯定的!”
城主大人不是很明白凤鸣的话,自有他旁边的管事给他解释之前几人的口供和推测。
“其次,昨日在醉仙居楼上,林公子调戏那白衣女子之时,我曾感觉到有人一瞬间的杀意爆发,恐怕,那时白衣女子就起了杀心。不知谢兄当时可有知觉?”凤鸣微微转身,对着谢惊雷问道。
“段兄所言不错,我也感受到那一瞬间杀意沸腾而起,又立刻消退。那时楼上除了我们四人,林展玉主仆三人和那白衣女子,并没有旁人在场。林展玉三人自是没有那样的功力,就只剩那白衣女子才能发出那样的杀气。”谢惊雷摸着下巴,顺着凤鸣的话将思路展开道。
得到谢惊雷的肯定,凤鸣稍微停顿片刻,有些老气横秋地背起手来,道:“第三,是我个人的一点推论。以白衣女子昨日遭遇林公子仍处变不惊上看,她并非初出江湖经验浅薄之人,断不会被林展玉抓住。也就是说,白衣女子若是来到林府,必定不是被抓来的,而是她自己来的,各位可同意在下的推论?”
在场的人对这一点有些不知所谓,但还是纷纷点头称是。此点看起来和前面无关紧要,且明显推论无误,不知道凤鸣刻意强调所为何故。
默默点头的谢惊雷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忙问道:“凤鸣,难道你发现那白衣女子来过林府?”
“谢兄,我正是发现那白衣女子曾经来过此处。”凤鸣欣喜地肯定着谢惊雷的反应,讲到后一句话脸色却瞬间转换成淡淡的失落。
收起了脸上落寞的神色,凤鸣转了个身面对着城主大人,抬手摸着脸上的金色护目,道:“城主大人想必早已发现我面上的护目与众不同,那是因为草民身患眼疾不良于视。正因草民不良于视,所以其他感官才比较灵敏,比如说嗅觉。”
“不瞒大人,自草民进入林府之后,曾在三处地方闻到过一种异于常人的淡淡香气,仿佛是花香,却又带着冰雪般的森然凌冽之意,非常特别。而此种特别的香气,与在下昨日间同那白衣女子对话时,自她身边闻到过的香气一模一样。”
话说到此处,周围的人已经明白了凤鸣欲要表达的内容。
凤鸣接着道:“此种香气虽特别却又非常之淡,常人难以察觉,且停留在空气中的时间也不过短短几个时辰。据此,我才推断,这白衣女子不久之前,或是说昨夜曾到访林府。而正是这最后一点,才是我确认白衣女子是凶手的关键。”
“昨日,林公子曾言这白衣女子也是不久才到朝帝城。一个初到贵地的武林高手,深夜到访日间调戏她的仇人府中,而第二天早上,就发现府中之人多被毒杀。不管从哪种角度来说,让我不得不认定,这个白衣女子就是下毒的凶手!”
“退一步讲,就算凶手不是她,也一定与她有关,因为案发之时,这白衣女子肯定就在当场!”
凤鸣说得如此之详细,连脑子不太灵光的城主大人此刻都明白了缘由。
就见城主大人用手摸着唇上的八字胡,道:“你这小子说得倒是有几分道理!不过,这也仅是你的一面之词。你口口声声说凶手是那白衣女子,可她连人影都不见,根本没法去捉拿,保不齐什么香气啊,武林高手啊,全是你为了脱罪凭空捏造出来的!”
面对城主大人的质疑,凤鸣并不着急,抱拳道:“大人,这名白衣女子若是还未离开朝帝城,应该也不难寻,只是要抓她恐怕不易。”
“哦?你说怎么才能寻到她?衙门的捕快这么多,难道还怕她一个女人?”城主大人颇有些不以为然。
“白衣女子初来此处,昨日又是独自一人去酒楼,她在此地应该无亲友,抑或不想打扰亲友,那么最有可能落脚的地方便是客栈驿馆之所。其次,这白衣女子消息灵通,肯定是去过本地私下里的情报组织,大人也不妨派人去这类组织打听打听她的行踪。”
沉吟片刻,凤鸣又道:“据我推断,这白衣女子应该年纪不过二十,相貌姣好,大人可依此前去寻找。不过,在下以为人多怕也无用,若我没有猜错,此人应该十分擅长用【毒】。一般的【毒】药,中毒之人死时都会七窍流血,而我进到林府却未曾闻到一丝血腥味,可见,她下的【毒】绝非一般。”
城主大人旁边的管事听完凤鸣的话,忍不住挑起大指称赞,“公子说的是,死的几十个人除了面带痛苦,脸色却非常正常,像是睡过去一样。一开始接到报案,我还以为是瘟疫呢。后来,仵作验尸之后才发现是中毒,但也查不出来具体是何种【毒】。”
直到此刻,城主大人才比较信服凤鸣的推断,开始相信白衣女子是本案的凶手。
既然知道了凶手,肯定不能放任不管。城主即刻吩咐下去,命百十个衙役兵分几路,到城中各处客栈驿馆、酒楼以及街头去查找缉拿。
吩咐下去后,城主大人对等待发落的凤鸣等人道:“虽然现在这白衣女子是本案的最大凶嫌,但目前人未到案,你们几个人的嫌疑还不能排除!”
说到此处,城主一指凤鸣,“因为你小子说的在理,为本大人提供了重要线索,故此,今日本大人不抓你们,你们现在可以回客栈去,不过,暂时还不能离开朝帝城。如若案件需要,本大人会随时传唤你们。”
凤鸣、谢惊雷几人十分乖觉地行礼:“多谢大人。”
“好啦,你们都下去吧。”
一行人回到客栈,已过正午。
折腾了一上午,马匹没要回来不说,凤鸣等人都已经有些饥肠辘辘。
客栈的老板特意叫伙计赶紧去做了好几个拿手菜,请夜徵羽几人吃饭权当赔罪。毕竟,当时马匹被林府的人牵走,是客栈没有替客人保管好,算是失职。今日,差点又因为客栈老板的口供让夜徵羽吃官司,他心中且有些发虚,生怕这帮人追究起来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夜徵羽正饿着,有人请吃饭这种好事自是不会推辞,随口道了声谢就坐到桌前,抓起了一只鸡腿大嚼起来。谢惊雷倒是很客气,叫客栈老板不必在意今日的事,这才坐下来一起用饭。
饱餐过后,夜徵羽一面旁若无人地剔着牙,一面对着凤鸣赞叹,道:“凤鸣,你今日在林府堂中推论得太精彩了,把不讲道理的城主大人都说得心服口服,真没想到你还有这本事!”接下来又有些郁闷叹气,“以前我一直觉得我自己能文能武,只比师兄差上一点。如今跟你一比,唉,你让我怎么活啊?”
“小夜,你太夸张了,我只不过鼻子好用一些。而且,你也不差,箫吹得好又能打,还会打醉拳。”凤鸣似有几分心不在焉,只淡淡地回道。
难得看见一向都满不在乎的夜徵羽吃瘪,谢惊雷放下手上的茶盏,笑道:“小夜这次说的不错,段兄今日的表现确实让我也很吃惊。没想到闷声不响的凤鸣侃侃而谈起来,竟让人无不信服!小夜,莫说是你,跟凤鸣一比连我也甘拜下风,你当然差得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