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到之处已是林府内宅,众人在厅外等待传唤,就见厅堂里面站着不少人,正向堂上坐着的大人回话。看来,此处已暂时充当了办案之所。
回话的几人均是林府的左邻右舍,堂上端坐的大人不过是询问昨夜是否听见什么动静,以及林府有什么仇家之类。由此可见,这件案子目前还是无头公案,这位城主大人的调查根本没有任何头绪。
一众人在堂前稍等了片刻,当值的官差便将人已带到的消息通传给了里头。城主大人一听所涉之人曾与林家二公子起过争斗,当即便传唤众人进去。
堂上坐着一位身着墨绿官服四十几岁的男子,想必这位留着八字胡,身材有些发福的长官就是本地的城主大人了。
待众人躬身行过礼,城主大人一张嘴,就迫不及待地当庭喝道:“堂下之人,昨日如何行凶伤人,还不从实招来!”
夜徵羽当下被喝地一愣,心说这唱的是哪一出?当下往左右看看,除了自己一行四人,再有就是醉仙居老板主仆俩,哪有什么凶手?
“小子,不要东张西望装没事,说的就是你!背后背剑的那个。”城主大人好心提醒。
夜徵羽一脸郁闷,很是无辜道:“大人,就算我背着剑,也不能说我就是凶手啊!”
“大人,我们几人昨日在城中游览了一整日,并未曾伤人啊。我们今日只是前来林府讨我们的马匹,碰到衙门的人带我们进来问话而已。”谢惊雷从容地向前走了两步,游刃有余地补充着夜徵羽的话。
自天不亮就被叫起来,忙碌了几个时辰还一无所获,城主大人此刻见到谁都觉得是凶手,更何况差人还报说夜徵羽等人曾同林二公子大打出手,自是嫌疑最大,“不曾伤人?昨日不是你们与林展玉在醉仙居械斗?我看就是你们几个因私仇泄愤,昨夜里来此下毒害死林家老幼五十八口?怎么,还想抵赖?”
城主大人的一席话,差点没把谢惊雷四人给气乐了,这连名字都没问到,就指证杀人也太快了些吧!这闲事管得太闹心了,平白多个杀人的罪名,真可谓是祸从天降!
满头黑线的谢惊雷压下心中的火气,语带诧异道:“大人,您这话是从何说起?我们几人昨日才初来贵地,与林家能有什么深仇大恨,以至于要置人于死地?至于说械斗,昨日午间因林展玉公子在酒楼调戏一位姑娘,我们在一旁实在看不过去便管了个闲事,教训了林公子的手下一番。”
“吃过饭出了醉仙居,我们一直在城中闲逛,就没再见过林家的人,何来下毒害人之说?而且,林公子三人出醉仙居之时,人可是好好地,大人若是不信可问醉仙居的老板伙计。”说到此处,谢惊雷还向着在场的醉仙居二人一指。
“至于大人说我们夜里行凶,更是无稽之谈。我们一行自昨日戌时初回到城东悦来客栈,直至今日辰时三刻一直都在客栈中休息,未曾离开半步。大人若是不信可传唤悦来客栈的老板伙计一问便知。”
寥寥几句,谢惊雷据理而言,便将所有的指证一概推翻,把城主大人反驳得哑口无言。
“醉仙居的老板伙计何在?此人说的可是实情?”城主大人无话可说,问向旁人。
听到询问,醉仙居的胖老板和店小二一起上前躬身行礼,“回大人,是实情。昨日林公子与随从共三人自我们醉仙居出门时确是身无异样,下楼时林公子还高声叫骂,该是未曾受伤。”
“悦来客栈的老板伙计何在?”
前去传唤人的衙役忙躬身,“回大人,悦来客栈的老板伙计还未到,待小人这就去传唤。”
城主大人正有气无处发作,训斥道:“那还不赶紧去传!”
两名衙役连连点头称是退出门去,赶忙一路小跑着去传唤。
此时,城主大人没问出什么线索,兀自心烦,便叫过一旁的管事,交予他详细询问,自己则是让下人将泡好的茶水端来,翘着二郎腿边品茶边闭目养神。
本来城里的大小官司此类事务,平日都是这名管事处理。只是,此次案件死的人太多太诡异,管事一开始误以为是瘟疫,便早早禀报给了城主定夺。虽然后来经过验尸查证得知所有人均死于中毒,恰逢城主这几日待得无聊,与林老爷又是旧识,这才一早风风火火地跑来林府审案。
这位管事可比城主大人靠谱多了,反复细问在场几人昨日酒楼里冲突的经过,又命人逐一记录在册。
未过多时,城东悦来客栈的老板和两个伙计也被传唤到场,管事也一并问过前后种种情形,证实了谢惊雷所言属实。不过,管事发现客栈老板证词中有一处不妥,遂转呈给城主大人过目,并对着其耳语了几句。
城主听了管事的话,又看一眼证词,忽然又来了精神,看向堂下的夜徵羽,问道:“背剑的小子,你可是叫夜徵羽?”
“回大人的话,小人是叫夜徵羽!”
刚刚私下里被谢惊雷教育了一顿的夜徵羽,此时说话小心了许多。
“你昨日可曾大放厥词,说你的宝剑不是吃素的?还口口声声说别人怕林家,你不怕!”城主有些得意洋洋地问。
“我有说过这话。”夜徵羽老老实实承认道。
见到夜徵羽前倨后恭的态度,城主心内窃喜,满以为此次猜中,又乘胜追击,“那你是不是趁着夜里没人看见,下毒毒杀了林府的人,之后,又悄悄溜回客栈?”
城主一拍惊堂木,喝道:“你给我老实交代!”
瞠目结舌的夜徵羽万没想到城主的思维如此跳脱,立时喊冤道:“大人,小人冤枉啊!小人一觉睡到大天亮,哪有分【身】术去下毒杀人?小人又没有随身携带□□,怎么大人就一定认定林府的人是小人毒杀的呢?”
“要照大人的话,这朝帝城里多少人都有嫌疑?听见林府的人死光了,外面人山人海敲锣打鼓的庆祝,说不定就是他们趁着月黑风高毒害的!”
面对不靠谱的城主,夜徵羽也信口开河耍起赖来。
“你还敢狡辩!我朝帝城中这么些年都没出过如此胆大妄为的人,敢一连害死几十条人命,偏偏你们昨日一来就死了五十八口!凶手不是你们又是何人?更何况你还曾口口声声出言恐吓!”
谢惊雷怕夜徵羽又说出什么不着调的话来,忙辩驳道:“大人,既无人证见我们几人前来林府,也无物证证明我们来过,光凭大人猜测臆断,根本不能证明我们同昨夜林府发生的案件有牵连!若是我等真的毒杀了林府的人,昨夜早就逃之夭夭了,为何今日还要来讨要马匹?岂不是自投罗网?”
“我不管有没有证据,反正现下你们几人个嫌疑最大!来人,把他们抓起来!”
城主不由人分说便下令抓人,两边的差役听城主发话一拥而上,前后左右包抄过来。
“诸位且慢动手!我知道凶手是谁!”
这一句话很是奏效,把在场的人全部都镇住了,四周的衙役果然未再上前,而是等着城主大人发话示下。
说话的人正是自来到堂中便一直心事重重,默不作声的段凤鸣。
“你知道凶手是谁?快快讲来,可不要信口胡诌!城主老爷我可不是吃素的!”城主大人急着想知道下毒的凶手到底是谁,直接忽略了凤鸣头戴护目的怪异打扮。
凤鸣向前走了两步躬身抱拳,心底存着一线希望,向城主大人问道:“草民先敢问大人,林府的人可是不分老幼无一幸免,全都中毒毙命了么?”
“那倒没有,还剩下十几个老弱病残的下人。不过他们也都说不清到底是谁下的毒,所以本城主已经把他们打入大牢,等有时间严刑拷打一番,说不定能有些线索。”
听闻此言,凤鸣明显松了一口气,道:“大人,他们不可能知道什么线索。据草民所猜,这个下毒之人心思缜密,事先一定通过某种方式查明了林府的所有情报。然后根据情报所载决定是死是活。想来她定是以为除恶务尽,只是这手段狠毒了些。”
凤鸣语气低沉,言语之间似是为那凶手如此狠毒而感到惋惜。很难说得清,对那人先入为主的想法,让凤鸣极其不愿意相信自己的推断,而事实又不得不相信。凤鸣只好尽可能的找出些对那人有利的证据来,说服自己矛盾的心。
“你的意思是凶手自认为民除害?难不成死了的人都做过坏事?而且,你说了这么多,凶手到底是谁?”城主大人有些不耐烦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