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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幽篁之引(1 / 1)

谢惊雷只顾着和凤鸣炫耀他的独幽,绿绮和夜徵羽早就听烦了他那一套,俩人你一句我一句小声嘀咕起来,难得消停一会儿没吵架。

谢惊雷刚介绍完,便催促道:“凤鸣,你快试一下琴音,看喜不喜欢!”

从小到大,凤鸣只有涤尘这一架瑶琴,虽说也弹过师父的琴,却从未学过分辨琴的好坏,此刻有现成的老师,自是不会错过。

不过,凤鸣不知该如何试琴,便循着记忆将谢惊雷试琴时弹的那一曲照搬过来,虽不甚熟练,却也成调。

听完凤鸣试琴,谢惊雷脸上颇有些抽搐,道:“凤鸣,你、你不是听我弹了一遍,就全部记住了吧?这其实是我为了调琴专门作的曲子!”

“呃,我以为试琴理应如此。”凤鸣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

“唉,我被打击到了,我以为我的天赋足够好了,不想今天碰到你这个怪胎,果然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凤鸣,你是我所见之人中,音乐天赋是最高的!不如,你来我们八音门吧?我师父若见到你,定会非常高兴,说不定会破例收你为徒!”

听到谢惊雷的大力称赞,凤鸣只淡淡一笑,道:“我哪有什么天赋,只因眼睛看不见,故耳力好些。”

“不过,等此间事了,我也有意离开紫竹山庄,到各处去游历,增长些见闻。若是谢兄不嫌弃,凤鸣倒真想去贵派见识一番。”

“那就说好了,等小夜找好制箫的材料,你就与我们一路同行。正好,你还能赶上今年的出师竞艺会,若是夜门主今次吹奏《箫韶》,那你就能大饱耳福了!”

“《箫韶》?那是什麽曲子?”

“《箫韶》是千年以前流传下来的曲子,传说是箫神箫韶所作。此曲因难度太高,一般人无法吹奏,故流传不广,你没听说过也很正常。”

“据说千年以来,夜门主是第三个能吹奏此曲的人。”说到此处,谢惊雷满脸的向往和崇敬,“哦,夜门主就是夜徵羽的父亲。”

“对了,我这琴如何?还不错吧?”

谢惊雷的话题终于又回到了独幽上。

“琴弦手感很好,弹性上佳,琴音细微婉转却能回旋不绝,相较蚕丝制弦的琴,声音的穿透力尤为出色,是不可多得的好琴。”

“若是深夜弹奏,就算不用内力,琴音应该也能传出几里之遥。”

凤鸣右手微笼于琴面,向外随意一划,一串流畅的连音自指尖跃出,在耳际徘徊不去,宛如附和凤鸣的说法,余韵环绕、回响三次方歇。

“隐山林兮唯琴瑟,居深谷兮享独幽,此琴名为独幽果然有些意思!我来弹上一曲《幽篁引》,或可知其音!”

语罢,凤鸣先是往案上香炉内添了少许水沉香,而后,端坐片刻收敛心神,这才左手挑起中指按弦,右手拇指食指微屈轻弹。

琴音起自低沉,如此刻将要淹没于远山背后的落日,往复流连在晚霞环绕之间,不时的逃出几缕红光。

凤鸣的双手时而会聚、时而分散,似穿花蝴蝶般,在落日的余辉里前后翻飞。

《幽篁引》描写的是一位隐士于幽深雅静的竹林之中,独坐沉吟、抚琴以遣情怀。

山林潇潇,唯风拂过,明月相照,可见纤尘。

夕阳西下,一曲终了。

早已悄悄点起的石灯中火光摇曳,映在几人怅然若失的脸上。

伫立于石案前的谢惊雷,忽然笑着拍手,道:“甚好,甚好,此曲与独幽可谓是相得益彰!凤鸣,这曲子我以前竟未曾听过,不知出自何处?”

“谢兄见笑了,此曲乃是凤鸣拙作,因想着与独幽之名相合,故弹来与君一听。”

“凤鸣,没想到你自己还能作曲,真是越来越让我刮目相看了!”

凤鸣让谢惊雷意外之处,真是一个接着一个,让他的神经都开始麻木了。

半天没出声的夜徵羽,此刻仍坐在石凳上,插言道:“《幽篁引》吗?这首曲子不错!凤鸣,你回头可得教会我,这首曲子很适合用洞箫吹奏。”

“好。”凤鸣笑着应声。

正在说话间,书童临岳走上前来,道:“公子,晚饭已备好了,张伯让我来请各位用饭。”

凤鸣应了一声,起身道:“今日琴就弹到这吧,饭已备好,各位请随临岳前去用饭。”

说着,又俯身双手将独幽拿起,小心交给谢惊雷,道:“承蒙谢兄盛情,你的独幽让我大开眼界!今日也算得上是以琴会友!此琴贵重,还请收好。”

“知音难求,凤鸣的一曲《幽篁引》,可算是独幽的知音!以后但有所求,惊雷乐意之至!”谢惊雷接过琴笑着答道。

几人收拾一番,随着书童临岳前去留云小筑用饭不提。

次日一早,众人用过早饭,带齐一应物品,开始起身赶往千竹岭。

千竹岭与知觉寺相隔不远。知觉寺在珞珈山达摩峰上,千竹岭地处达摩峰西北约二十里地的所在。

四匹马两两并肩,健步如飞。

前面两匹马上,是各自背着琴囊的谢惊雷和凤鸣;紧随其后的,当然就是背后背剑的夜徵羽,以及一身绿衣的谢绿绮。

千竹岭别院倚岭而建,要比留云小筑规模大得多。前后三层房舍院落,起码有三四十间屋子,占地将近十余亩,长年驻扎此地的管事、守卫以及庄丁等,也有百十来个人。

因此地竹子的质地比别处好上许多,所以,千竹岭别院一直是紫竹山庄竹料的主要供应地。

门前站岗的守卫见来人是段凤鸣,立刻跑过来将几人迎接进去。早有人通知了此处管事前来接待。

凤鸣虽说很久没来别院,但至少也是紫竹山庄的三少爷,不认识他的人也只有极少数。

寒暄过后,管事给四人安排了客房以及仆人等,便回去做事了。

四人安置好行李,距午饭还有半个多时辰,便聚在凤鸣的房中,边喝茶歇息边闲谈。

“凤鸣,现在到了千竹岭,你还记得看到九节紫竹的地方在哪里吗?起码有个方向吧?”

自从早上出门,夜徵羽就有些兴奋过头,此时挨着凤鸣坐下,一口气喝光了杯中的茶水,开始紧追不放地问道。

没等凤鸣答话,绿绮先抢过话来,道:“要是我说,咱们应该先去找找那个神出鬼没的葬神峰。毕竟,凤鸣以前见过的不一定就是九节紫竹,葬神峰可是真真正正有过九节紫竹。”

看来,绿绮对那找不到的葬神峰,已情有独钟到念念不忘的地步了。

夜徵羽很是不屑地瞥了她一眼,抢白道:“你说得倒轻巧,葬神峰是你说去就能去的?人家一堆人找了两百年都没找到,要不你来告诉我怎么去?”

绿绮被问得哑口无言,又开始耍无赖,道:“我要知道,我早就去了!哼,臭小夜!我不要搭理你了!”

听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凤鸣在一旁手握着茶杯,嘴角微微上翘,沉浸在这颇为亲切的气氛中,并不出言打断。

坐得稍远的谢惊雷实在看不过去,开口解劝,道:“好啦好啦,你们两个路上就一直拌嘴,现在又开始了,我头都疼了!拜托安静一点,好听凤鸣怎么说。”

绿绮和夜徵羽不约而同地哼了一声,各自别过脸去罢战,不再看向对方一眼。

“其实,你们俩也不必争。据说,葬神峰在千竹岭北面,而我曾见过类似九节紫竹的地方也在北面,我们自然是要往北走!”

凤鸣带着有些调侃的语气,绷着即将扩大的笑意说道。

“那你不早说!”夜徵羽和绿绮很有默契地同时对着凤鸣大声质问。

“你们俩讲话都那么快,哪还容得上别人插话?”

意识到面前三人不太和谐的眼神集中到自己身上,凤鸣适时地转移话题,道:“对了,等下用过午饭,我们就动身上路。”

“此去得找些防身的家伙带上,竹林深处猛兽不大可能有,蟒蛇、毒蛇之类却很多。”

“我有无伤就够了,师兄倒是没有防身的武器。”无伤是夜徵羽一直随身携带的一把阔剑。

除了箫和酒,夜徵羽最后一件心爱之物,就是这把造型大气、舍我其谁的阔剑。

“我稍后去外头守卫那借上一把佩剑。凤鸣,你要不要什么趁手的家伙?我一并帮你借来。”

谢惊雷随口问凤鸣,却看见跃跃欲试想要开口的绿绮,立时打断,道:“绿绮,你就不要拿武器了。姑娘家家舞刀弄剑的多难看,有哥哥和小夜保护你就行了。”

绿绮兴奋的神情立时垮下来,闷闷不乐地撅起嘴。

凤鸣也不客气,道:“谢兄,武器什么的就算了,你让守卫帮我找一根一丈长短,结实一点的竹竿就好了。山路难行,没有个东西探路,对我来说不太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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