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叹了口气:“好。那我们回去。”他交代了一下旁边的二助,“等会我打电话给你。”
沈婉默默地站在了旁边。
她也没有立场说话。
“你回去吧。”他淡淡地道,“现在,翩翩不适合见到你。如果你还想再出多两条人命,你就继续这么不依不饶吧。”
她眼底的倔强和他眸中的疲惫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这种时候,她还能挤出一个笑容,轻声道:“你觉得,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沈婉就这样,目送着他远去。
他肩上有别的负担。
只是,这种爱的方式,不是她要的。
地面有蜿蜒的血迹。
可是,砍在心上的那一刀,正汩汩地涌着鲜血。
她已经绝望了。
那就是,只要慕容家的人不放过容若,他就永远没有办法抛去道德的负担和她在一起。
慕容傅,在最后这一刻,把他自己的命,都押了上去。
算了,让他自由吧。
她默默地掉头离开。
她扶住车门,吐了个天翻地覆。
只是,也没有任何人会对她怜惜。
天飘起了细雨。
她的脸蛋被冻得冰冷。
内心浓浓的绝望,却缠绕不去。
沈婉和衣坐了一夜。
开店了。
沈婉瞟了一眼。
“慕容傅先生讣告
落款是:女儿慕容翩翩,女婿纳兰容若泣告。
还是忍不住心里一阵绞痛……
她拿着那张讣告,唇角竟然溢出了一串苦涩的笑声。
好,实在好得很。
“老板,你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了,你好歹吃点什么吧?”店长敲门进来了。
她走到沈婉身边,搂住了她:“最近店里发生了很多事情,大家都知道您急,可是他们也不知道怎么安慰您,就只能让我做个代表了,老板,您是我们的支柱,要为我们好好的,好么?”
店长大骇:“老板,你可别啊。我没这能力,都是你交代我做什么,我才……”
一整天不吃不喝也没有阖眼,她连樱唇都变得干枯雪白。
“不要!”店长害怕地哭了起来,“你不要骗我,我看过电视的,这些,轻易不能给人的,除非,除非……”
如果给了人,那想必,就是要把一切托付了……
店长连忙把沈婉搂住了:“有我们呢。老板,再难,我们都撑着呢。她们都说,最近店里生意不景气,前阵子涨的工资,我们不涨了。我的存款能顶住两个月的,老板,你把钱挪去做流动资金吧。我们能撑得住的!”
她反手搂住了眼前年轻的女孩。
“老板,我们也可以两个月不发薪水的……”门被推开了,门外竟然围了一群人。
沈婉呜咽出了声。
作为沈峰的朋友,他几乎是看着沈婉长大的。
“丫头,不许你不吃饭。你想过你爸爸没有?他知道了,该多心疼!”
店长拿起调羹,喂了她一口。
她几乎连一口粥都咽不下。
“丫头,没有这个男人,叔给你再找一个。”大厨擦了擦眼睛,“多了不起啊!叔认识一大堆有钱人,哪个不比他强?混蛋!”
她的泪如同断线珍珠一般滚滚而落。
她再睁开眸子的时候,眼里是一片空洞:“我先出去一下,等会回来再吃。”
“不用了。一点私事,我处理完了,就回来了。”
慢慢地走到万国殡仪馆,天边只剩一轮残阳。
殡仪馆里,门可罗雀。
巨大的冰棺之内,躺着他安静的躯体。
沈婉内心却只感觉到一片悲凉。
容若跪在棺前,跪得笔直。
一夜之间,除了肚子显得格外大之外,她似乎整个人都小了一轮。
两个儿子,没有一个出席。
来的人,竟然还是容若医院里的下属。
有人轻声问:“什么时候出殡?”
“按俗例,翩翩是不能去的。她还怀着身孕,这种事……”纤紫给翩翩倒了杯参汤,喂她喝了。
毕竟,慕容傅现在在身边的亲人,唯有慕容翩翩了。
容若看了她一眼:“她现在情绪也很不稳。没关系,明天我去就好了。我是爸爸的女婿。我能处理的。”
眼前这个男人,就是现在她能依靠的全部全部。
她每每从梦中惊醒,身边都有他。
他要再走了,她的世界,就全部坍塌了。
容若温柔地拭去她脸上的泪:“地上凉。你先到旁边坐着。我来就好。”
纤紫还要扶她,容若朝她摇了摇头,示意她放手。
沈婉走近了案台。
容若平静地看着她。
眼里,都有缠绵交缠的浓浓血丝。
沈婉拜了拜,把香插入炉中。
她缓缓地走到容若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