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那些奇怪的手,卢晓忽然觉得嘴巴里有种奇怪的味道,说不清是香是臭,她咂咂嘴,向柳卓要了口水,漱了半天也没将那味道漱下去,柳卓奇怪地问:
“怎么了?嘴里不舒服?”
卢晓吞吞吐吐:“我……我刚才情急之下,咬了那个手一口……现在嘴里味道好奇怪……”
柳卓啊了一声,慌忙抢过水壶,对着壶嘴擦了又擦:
“你什么毛病啊?居然什么都咬!哪天毒死你!”
卢晓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连忙话锋一转,问李子月:
“我还没问你,为啥那些东西怕你的血?你的血辟邪?”
李子月摆摆手:“我哪有那功能,那些手,似乎本来就怕活人的鲜血,你的我的都一样——我的血要是真能辟邪,咱们就不用这样逃来逃去了。”
幺大柱插了句话:“月姐,你似乎对那些蓝毛粽子并不感到奇怪,难不成在哪儿见过它们?”
“之前卢晓失踪,就是被这个东西抓走了,后来我们迷路的时候,又遇到过一只母的——但是我不知道竟然有这么多。”
李贺掏出了一个腰牌来,上刻“丙三”,背面写着“先轸”二字。
“先轸是谁?李子月不抬头地问。”
卢晓将腰牌抢在手里一看,撇撇嘴说:“先轸是晋国的元帅,这人可比伍子胥还早,得离惠文王有三百年了。而且史书上写他是自刎而死,敌军敬重他,还将他的头颅送回了晋国——这个粽子有头么?”
“有。”李贺斩钉截铁。
“那就是两种可能,一是这粽子根本就不是先轸,二是有人找到了他的身体和头颅,用什么秘术给他连上了……”
“怎么可能,哪有这种秘术。”李子月不屑道。
李贺却神色异常,似乎有话说不出口,想了半天,还是开口了:
“姐,你还真别说,那个粽子是我们第一个遇到的,想起来确实有点蹊跷。他头是成人,身体——身体却是一个孩子。我们当时以为它生前是个侏儒症,但是现在看来……”
李子月面无表情,但目光明显闪出了一丝难以置信的惊讶。
“我这也有一块,还没来得及看,就被大部队追来了。”柳卓也掏出一块腰牌,直接递给了卢晓。
卢晓和李子月共同看去,上面写着“吴起”二字。吴起是谁,不用卢晓解释,李子月也熟悉得很,世人口中的“孙吴”有二,一是三国年间孙权的吴国,二是春秋战国时期的两位兵法家。孙,是孙武,吴,就是这个吴起。
而腰牌的另一面,写的仍旧是数字:“甲,十五”
卢晓趁机滔滔不绝地讲起吴起的事迹来,从个人角度,她很看不上这个吴起,此人前后为好几个国家效命,完全谈不上“英雄”二字。
而李子月一个字也没听进去,皱着眉冥思苦想,忽然似想到了什么,抬起头问李贺:
“吴起这个粽子,有没有什么异常的?”
柳卓摇摇头:“没什么异常……非要说的话,他断了一条腿,左腿膝盖以下的部分,不翼而飞。”
李子月点点头:“这就说得通了。”
“你想到什么了?”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秦惠文王确实应该会些异术,而且他死之后,这个墓应该有人来过,为的就是这些蓝毛粽子。”
“为了粽子来?这些人闲得慌,组团儿来参观旅游啊?”李贺不信。
李子月忽然转向费萌,问道:
“狒狒,这里你最敏锐,依你看来,这个墓,真的像个墓么?”
费萌笑笑:“其实我早觉得,这个墓不像个单纯的陵墓,反倒有点像什么基地。”
“没错。”李子月点点头:“我也有这种感觉。平常的墓,任地质怎样变化,也绝不可能出现这么多异常的凶物,得一只已经是稀罕,绝不可能大批出现——就好像批量生产一样。”
“你的意思是,这是秦国的秘密武器基地?我的天,原来咱们中国早几千年前就研究生化武器了!”卢晓半信半疑调笑道。
李子月继续说:“你先别笑,秦国早就和巴蜀之地有往来,可能真的掌握过什么秘术。从那个叫先轸的所处年代看来,秦国很可能早在秦惠文王几百年前就开始搜罗各国能征善战的将士尸体,然后将他们做成傀儡。有些人,可能只得一个头,那么便接一个身体,缺胳膊断腿的,就接个手脚。只不过在秦惠文王这里,各种秘术发展到了极致,而且他还叫人建了这么个基地来存放这些东西。只不过因为后来年代太久,墓室年久失修,导致这些东西窜的整个墓到处都是。”
“可是秦国做这些东西干嘛啊?又为什么非要这些英雄,随便找些人不行?”卢晓问。
“随便找应该也行,但身为王者,自然是爱面子,搜罗些英雄为自己所用,也不是什么说不过去的事。至于为什么造这些傀儡——自然是为了霸业。你知道,秦国本来挺弱的,位置又贫瘠,养活整个国家的人口都费劲儿,不想些歪门邪道的方法,怎么争得过别的国家?他们做这些东西,应该是要放到战场上的。从吴起的那具傀儡看来,有些粽子的确是上过战场,因为他断了腿。试想如果秦国真有秘术,何苦造一个残疾出来?一定是后来他们上了战场,导致受伤。而且,这些傀儡各个都有腰牌,分明就是一支秘密的队伍。”
“那你看,他们有多少人?”李贺问。
卢晓说:“我们也有一块写着乙、十六的腰牌,看腰牌的编号,应该最起码有甲乙丙三队,每队至少十六名,那么就是四十八个。”
“这么多!”李贺大惊。
“——也许要比这还多。但是这里的确也是秦惠文王的墓,为了防止他的尸身被这些东西侵扰,必定会放一些克制之物——就比如那些手。所以,如果我想的都对,那么此地应该距离主墓室不远了。”
柳卓眨了眨眼:“可是,这些东西都是怪物,秦国能控制得住么?”
“如果是他们造出来的,我想自然有控制的方法,只不过可能失传了。哈,说不定秦国得了天下便焚书坑儒,和这事有关,毕竟如果他用过,史书什么的都会有记载。明里看着是统一思想,实际上很可能是趁此机会,一举毁灭这些东西存在的证据。”卢晓说。
“那为什么秦国还会亡国?把这些东西一放出去,谁还打得过啊?”
“那就不知道了,也许是后来这墓里出了什么问题。先不要想这些了,当务之急要弄清我们究竟在什么位置。狒狒,地图绘好了么?”李子月转向费萌。
费萌拿出一个平板电脑打开,上面是一张平面图。
“本来是可以绘个大概的,但是这墓转动过,也有可能画的不对。”
李子月接过电脑,卢晓看到六个红点,正在屏幕上莹莹闪着光芒,李子月顺手画了一条直线在边上,又画了一个正方形,分别标注“暗道”和“墓室”,随即在直线末端连接正方形的位置画了个横线,标注“断层”。
“从图上看,正厅应该就在我们的左边不远。”李子月幽幽地说。
几道手电光瞬间向左边墙上照去,果然见到有一条通道。大家心生欢喜,纷纷起身,向那个通道走去。
他们虽然对这墓中机关怪物心有余悸,但仍不敢走得太慢,因为后面那些追兵,说不定什么时候又会过来。
由于这条通道位于陵墓深处,空气流通不畅,卢晓没多久便头晕目眩起来,其他的人也都是气喘吁吁的样子。
李子月却仍是催促快走,她不是不知道缺氧的危险,而是想着万一真的通到了正厅,那就是云开月明,如果踟蹰不前,那么一辈子也走不出去,不如一鼓作气。
一行人气喘吁吁来到通道尽头,只见一块断龙石挡住了去路。卢晓一喜,心想这块断龙石必定就是正厅左边那块,门后应该就是正厅了,顿时精神一震,和众人找起机关来。
忽地费萌开口:
“这有个青铜鸟头,下面一个凹槽,似乎可以移动。”
李子月心中有些蹊跷,觉得这机关找到的也未免太容易了些,但看看一路走来也确实没有别的机关,只好向幺大柱点点头,示意他拉下去试试。
机关有些生锈,幺大柱用了全身的力气,就差坐上去了,这才将那青铜鸟头移到了底,而那鸟头咯嘣一声,竟然断了。同时,墙中格拉拉一阵响动,断龙石缓缓地抬了起来。
李贺兴冲冲地第一个奔了出去,打开手电一看,顿时呆住了,大骂一声:
“这——这他妈是哪儿啊!”
李子月心中一沉,完了,路不对,忙跟了上去,只看了一眼便浑身的不舒服。而柳卓差点瘫在费萌身上,卢晓更夸张,一屁股坐在了地下。
这根本不是正厅,而是一间——实验室?
卢晓脑子里忽然冒出这个词汇来,这间墓室里,手电可见处满墙都是悬挂着的干尸,正中有一个早已冷却歪倒的巨大炉鼎,鼎盖落在地上,鼎口挂着半个人形,似乎正在向外爬,但还未及爬出来,便永远地固定在了那里。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地面上四处都有已经风干的断肢残骸,仿佛有一个心理变态的人,将许多人捉了过来,生生就地肢解。
心里正发怵,忽然有个东西轻轻地落在了卢晓肩膀上,继而掉在了地上,卢晓忙将手电光照过去。
那是一个人的大拇指!
这一下她可吓得不轻,嗷地叫了一声,向李子月扑了过去,一把抱住了她。
李子月掰了半天,也没把卢晓的手掰开,皱眉说:
“的确是有些吓人,但你至于这个样子么?”
卢晓浑身发抖,结结巴巴地说:“上,上,上……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