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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凰凤救凰(1 / 1)

一年之计在于春。春天是美好的,万物复苏,花开叶绿。

但对于树苗来说却是迷茫的,因为它看不到自己花红叶绿,所以它迷茫自己毫无异彩的黯淡。

但它却不知它并没有停止生长,而是在生根。

一个参天大树,要经历比寻常的树苗更长的生长期,根深才能叶茂。

春天般的年少者,他们也是容易迷茫的,让少年迷茫的原因也很简单:在自己正需要生根发芽的季节,却容易去羡慕别人的大红大紫。

但朱恒不迷茫,他从不顾虑太多,他懂得年少轻狂就该去赌去拼去博,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字——干!

所以他急匆匆地率领自己的门客们疾行。

“哎!小侯爷!咱们这条道不是回齐国的!”方延平在他身后策马疾奔,大喊道。

朱恒马不停蹄、头也不回,喊道:“我知道!我就是要在这条路上!”

方延平不解喊道:“可这是去西南啊!”

“……”朱恒没有再回话。

他们这一支人马看起来威风凛凛,因为服饰极为华丽,炫彩夺目。

“吁——”朱恒停滞在了土丘之上,憧憬凝视着北方。

“公子,我们来这儿干吗?”方延平气喘吁吁问道。

朱恒道:“干!就是一个字——干!”

方延平不解道:“什么?”

朱恒道:“这样的机会绝不容错失!也是给你们立功的好机会!成了,我保你们荣华富贵,一辈子吃喝不愁!”

方延平道:“这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能有什么好机会?”

朱恒道:“流放岭南只有这条路,若是这儿人烟繁华,咱们就会惹麻烦。”

方延平疑惑道:“公子,这是要劫狱吗?”

朱恒大笑道:“对!天赐良缘,我俩才子佳人,正是天作之合。”

方延平笑问道:“谁竟惹得公子这般高兴?”

朱恒道:“哈哈,杨傅老儿全家被流放岭南,他那女儿可真是让我望穿秋水。”

方延平豁然大悟道:“原来是杨蓉啊,那可真是捡到个宝物。”

朱恒大笑道:“若是能过了杨蓉这趟祸水,我这辈子就不碰别的女人了!”

方延平道:“这下可好,不仅英雄救美,连老丈人丈母娘都救了,到时候就算你想三妻四妾的,他们也不会拘束你了。”

朱恒道:“谁说要救别人?只顾杨蓉自己就行!少一个犯人,朝廷不会怪罪,要是全抢了朝廷一定会追查不休,到时候咱们齐国府就惹大麻烦了。”

方延平一怔,劝道:“这样恐怕不好,杨蓉不会心甘情愿跟随公子。”

朱恒道:“我为刀俎,她为鱼肉,岂能容她乐不乐意。”

方延平劝道:“她可是大家闺秀,非市井女子能比,若是风雨无情,只怕她会香消玉碎。”

朱恒一丝诡笑,邪恶道:“含苞待放才是女子最美的时刻,若女人不再是落红之花,还有什么欣赏的价值?,所以哪怕她只随我一夜,我就心满意足。”

“公子所言有理。”方延平点点头。

当北边的地平线露出推攘的身影时,所有人立刻拔刀亮剑。

“不要杀人,只需抢来杨蓉一人!”朱恒命喝道。

“是!”

“记住,抢来之后,立刻撤退!绝不能让别人知道我们是谁!”朱恒气势高炽喊道。

“是!”

“去吧!快!”朱恒发出最后的命令。

看着疾奔而去的剑客们,朱恒露出得意的笑,仿佛一个将军即将迎来自己的胜利品,不同的是:将军们是站在尸骨上露着洁白的大牙,用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来接受自己的荣誉。

虽然朱恒的门客们也没有什么多出彩的好汉,但那群羁押者更是一群乌合之众,根本不堪一击。

被冲散的人群之中,也有囚犯挣脱出希望加入这群蒙面人,但被无情拨开殴打驱散。

一场完胜,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朱恒的人马立刻带着虏来的杨蓉向东而行。

朱恒一边大笑一边马不停蹄。

“公子!”杨蓉却急忙大声喊道。

朱恒停下,笑问道:“大美人啊,你这是要投怀送抱吗?”

杨蓉哀求道:“公子,你们人多势众,乞求你们救了我父母与家人。”

朱恒道:“他们是被圣上谕旨发配岭南的,现在我不便出手,待先安顿好你之后再说。”

杨蓉急道:“不行!皇上把我们发配岭南就没打算让我们活,你又闹了一杠子,他们势必会在半道上遭殃!”

朱恒假笑道:“这好歹也让我再准备一番,若是鲁莽行事,岂不会暴露马脚?到时候不还是竹篮打水。”

杨蓉道:“就现在!你们就可以秋风扫落叶之势歼灭他们,又不会暴露行踪。”

朱恒道:“刚刚截了一道,再去他们必有防备。”

杨蓉懂得了朱恒这小子根本就无心救人,只是来掠夺自己。

“一生几许伤心事?无情风雨,易得凋零;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杨蓉失落的眼眸,抿动红唇言道,百般凄凉。

朱恒看着这一幕,竟然不觉手微微颤抖,正气道:“我若是救你父母,你可甘心为我妻子?”

杨蓉抿动的嘴唇露着鄙视的目光,微微一丝凄笑道:“我答应你……”

“好!我这就去!”朱恒忽然感到一种东西压住了自己,他感到喘不上气,只有像一只发怒的狮子大声吼叫以后,才能减轻这份压力。

那一刻,他感到是一个男人的责任。

方延平急忙拉住他,喊道:“万万不可啊!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咱们见好就收,绝不能坑害齐国府!”

朱恒回头看了一眼杨蓉,然后怒视着方延平,他终于爆发了!

他大声喝道:“不!听好了!以后我是她的男人!你们都跟我来,哪怕只是博她一笑!我也心甘情愿!”

“公子疯了!快拉住他!咱们快走!”方延平喊道,急忙抱住朱恒,几个人一起拉住了他,慌忙向东而行。

一念之差便会让命运毫无顾忌的变化。

而命运之花凋零之后,无论是芙蓉还是牡丹,亦或是无人窥视的林间野花,都会同样被埋葬在泥土之中。

踏踏而涌的马蹄声,踏碎了沿路的花草。

突然冲来的上百名军马,让朱恒的十几名门客顿时慌了手脚。

这群突入而至的队伍都是锦衣官刀,打着些“东厂办事官校”等等旗号。

为首的那人恶笑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朱恒一愣,骂方延平道:“乌鸦嘴!你这一句话引来这么多人!”

方延平一怔,陪笑问道:“敢问各位官家是哪边的?”

那人道:“东厂,掌刑千户——箫鸿飞。”

方延平谦恭道:“此人乃是我齐国府小侯爷,非为外人,不知大人有何贵干?”

箫鸿飞冷笑道:“去齐国的路上我们等了好久,都没等到你们的消息,正准备打道回府时却收到消息说:有人抢了杨首辅的家眷。我道是谁?原来正是我们要等的人。”

方延平见他们来者不善,满脸恶相,便知此番有难,于是急忙转身对朱恒附耳道:“小侯爷,他们这是群索命的鬼,不如把杨蓉还给他们。”

朱恒一愣,斜看一眼杨蓉,又低声道:“我这心里也发怵,恐怕这是来杀我们的吧?不如就先还了试试。”

方延平乃转脸笑道:“那官爷,这本是一群山贼截了这位姑娘,我家公子是个心善的人,见着姑娘可怜才从土匪手里夺了此人,我们真的不知她是朝廷钦犯,还望兀自归罪,我等安心奉还便是。只是那山贼着实可恨,我家公子欲率我等前去剿灭,不知官爷是齐心同去,还是另有它务?”

箫鸿飞听了一阵哈哈冷笑,回首问道:“小乙啊,这杨姑娘可是花容月貌,百闻不如一见,你看怎样?”

“你是官,我听你的。”崔小乙笑道,但笑的十分凶恶。他没有箫鸿飞官大,崔小乙只是这百人的档头。

“这样的天界仙女…若是只归了一个男人,那岂不可惜?不如……把她送进教坊司,可好?”箫鸿飞一脸坏笑,挑眉问道。

崔小乙哈哈大笑道:“不谋而合!”

方延平也笑道:“既然合了两位官爷的心意,那就把这女子送还与两位。”

箫鸿飞坏笑道:“好,恭敬不如从命。”

“慢着——!这姑娘——是我的——”

一声清脆悠长的声音传来。

伴随着悦耳的驼铃声。

大道的木林丛中慢慢露出一道白色魅影。

一骑白马,一袭白衫,一束白巾。

“朱柳!”杨蓉凄凉的眼眸,忽然闪亮起来。

因为孤独无依的她,看到了自己的亲人!

她心里更是明白朱柳能一招击败梁凌峰,所以朱柳一定还是自己的救星。

“朱柳?”箫鸿飞与崔小乙也不禁一怔。

崔小乙急忙附耳道:“听督主传闻:这朱柳的武艺天下绝顶,非我常人能比。这下可遇到个硬茬子了!”

箫鸿飞淡淡低声道:“看看再说,绝不能空手回见督主,毕竟我也是督主的结义金兰……”

“啊——!”杨蓉突然被朱柳一把拉到马背上,吓得惊呼一声。

朱柳一手揽住杨蓉的肩膀,一手搂着她的细柳腰,贴脸嗅了又嗅,啧啧称赞道:

“这姑娘…她这身上的香味……嗯,也真是合了我的口味!”

杨蓉羞红了脸,低声怒嗔道:“傻子,咱们还没有过门,你不要这样子!”

朱柳却不与她窃窃私语,而是淡然大声道:“不管你是我什么人,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女人!”

箫鸿飞见朱柳一副傲然之气,不服问道:“小王爷,这是何意?”

朱柳淡然道:“没听明白吗?我说了她是我的女人,以后她就是金陵王府的人,不管她先前怎样,想拿她?呵呵,你心里还不明白吗?”

箫鸿飞手缓缓垂落腰间,欲拔刀相向。

崔小乙一把拉住,陪笑道:“既然小王爷喜欢,那我们不再要便是了。”

他又急忙与箫鸿飞附耳道:“督主只让我们劫持齐国府的人,好以此来掌控齐国府,咱们不要惹多余的麻烦。”

箫鸿飞瞪了一眼,而后红着脸点点头,咬牙道:“好!既然小王爷欢心,我们不再要了!你们俩,走吧!”

朱柳一切都很淡然,只是像鸳鸯戏水般暧昧杨蓉,杨蓉却如同胆怯的雏鸟撤着身子躲着朱柳。朱柳假装很淡然,其实在低声对杨蓉附耳道:“蓉姐姐,得罪了,箭在弦上,我只能假戏真做……你不要生气,也不要对我动情……”

“对你动情?”杨蓉凝视着朱柳,嘴角低声喃喃道:“你还真是……高估自己……”

“……”朱柳微微一丝苦笑,低声道:“那最好不过了。”

“噗通——噗通——”杨蓉凝视着朱柳,虽然默默无语,但是她的心却明显加快了跳动,她凝视着朱柳的眼眸也变得深情。

方延平急忙扯了一下朱恒衣襟,又立刻对朱柳哀戚道:“小王爷,咱家这位是齐国府的小侯爷,即使咱们先前有隔阂,那也是无心之过……终究绕不过这血浓于水的亲情!还请小王爷不看僧面看佛面,念在是同一祖父的份上,请小王爷出手相救啊!”

朱恒也急忙作揖俯首道:“兄长!念在祖父的份上,您绝不能袖手旁观啊!我这还没生个一男半女,也没脸面见祖宗啊!”

朱柳微微一笑,道:“待我和杨姑娘…生个孩子,会向你的坟前报个喜。”

朱恒听了连连叩首道:“兄弟有罪!兄弟该死!但兄弟就算该千刀万剐,那也应该死在咱自家人的掌理之中啊!不应该栽在外人手里,让这些外人蔑视咱们这一宗血脉啊!”

朱柳沉默不语,只是将杨蓉抱得更紧些了。

箫鸿飞按捺不住,喝问道:“小王爷,你什么打算?”

朱柳微微一笑,道:“这一个是我的女人,一个是我的堂家兄弟,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割哪块…好像都会疼啊。”

箫鸿飞一丝冷笑道:“小王爷顾念亲情,可惜这刀剑不长眼,只要我两只手还能动,绝不会任人枉为。”

朱柳扶正杨蓉,轻声问道:“有手帕吗?”

杨蓉见朱柳终于正经起来,点点头,但却又情不自禁的含情脉脉的低下了头,呢喃道:“有,你做什么?”

朱柳淡淡一笑,道:“剑在入鞘时,是不能沾血的。”

箫鸿飞冷笑道:“哦?那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他说“本事”这两个字的那一瞬间。

就这一瞬间,就那么一个瞬间,连人眨眼的功夫都不到。

箫鸿飞就在那一瞬冲了过来!直刺朱柳而来!

人们瞬间就惊呆了,这一生根本就没见过这么快的速度!

金光的照耀下。

一缕鲜血,洒向了天空。

被绣春刀光惊呆的人们收回自己魂魄,他们仔细观看着眼前的一幕。

一把玉剑,刺中了箫鸿飞偏离心窝的一寸之处。

箫鸿飞痛苦扭曲的脸,却依旧怒瞪着朱柳,只是有几丝不可思议和质疑。

朱柳淡淡道:“你不是我的对手,我也不想杀人,你们走吧。”

箫鸿飞微微一笑,他猛然间从心窝拔出朱柳的剑,吼道:“除非我死!不然就绝不会屈服!小乙,还不动手!”

但还未等箫鸿飞出手再刺,他就见到空中一个飞影。

那一瞬间,朱柳瞬间跃在空中。

刹那间,朱柳飞腿的五连横踢直接击倒了箫鸿飞。

“大哥!”崔小乙的刀才刚刚拔出一半,就猛然间见箫鸿飞倒在了地上。

“你找死!看刀!”崔小乙舞着官刀冲来,大声吼道。

但他的刀法却很奇怪。

手举得很高,不停地舞动自己的刀——如果舞动自己的刀,那只会把刀刃上的力卸掉,砍人就少了许多力气,甚至根本就造不成什么威胁。

朱柳微微一笑,心知肚明。

玉剑,刺中崔小乙胸腹之处。——这只是皮外伤,但会血流不止,让人误以为受了重伤。

“你!……小王爷武艺高强,我等自愧不如。”狰狞的崔小乙,忽然间变得惭愧,同时赔罪的语气说道。

朱柳淡然问道:“那这事算了了吗?”

崔小乙痛苦的点点头道:“了了,了了……咱们走!”

朱柳见他命令收兵,于是自己也瞬间跃回马背上,“他”忽然伸手掏向杨蓉的胸衫之内。

“无耻!”杨蓉瞬间就举手扇向朱柳。

朱柳一手抓住杨蓉的纤纤玉手,另一只手则从杨蓉的胸衫里摸出一块丝帕。

“傻女人,想活命就乖乖的。”朱柳横眉凝视低声道,甩开杨蓉的玉手,用丝帕将玉剑擦拭了三遍。

其实擦拭第一遍时,玉剑上的血渍就被擦拭干净了,但她还是擦拭了三遍。

这是她从小习武烙下的规矩——武者,必须要尊重师门传下的规矩。尊重历史就是尊重自己。

“嗯!这丝帕也是香的,还是木兰香!哎,真可惜,却用来擦拭血渍了!”朱柳欲丢弃丝帕时,却心血来潮嗅闻起来这个丝帕,不由得懊悔道。

箫鸿飞被抬到马背上,这群东厂的人马也便全军掉头回撤了。

朱柳冷笑道:“东厂——也真是人才辈出、代代相传啊!”

朱恒发自肺腑地感恩道:“兄长,这次多亏您出手救援啊!不然这次肯定是走不脱的,小弟此生难报此恩。”

方延平也谦恭叩首道:“小王爷真是艺绝天下,独步武林!非我不尊师重道,您与我师父相比,那真是犹如皓月黯淡荧光。先前得罪之处,还请您大人有大量,不与我这等蚍蜉一般见识。”

朱柳哈哈一笑道:“呵!这是要把我吹上天了?得,先前那事我也没放在心上,你们要是觉得过意不去,就再打发我个几百两银子,姐姐这……借这个喜气去赌场碰碰运。”

朱恒一怔,尴尬一笑道:“兄长比我出手还阔绰,实不瞒兄长,家父给的银子剩的还真没有百两了。不如请兄长来我齐国府一聚,我等好报答您的大恩。”

朱柳冷笑道:“再给我下点蒙汗药,来抢走这姑娘?”

朱恒一愣,急忙摇头道:“兄长误会了,实不瞒兄长,您与杨姑娘才是天生一对、金童玉女,我自愧不如。我虽喜欢女人,但也知不可欺兄盗嫂、乱越纲常伦理。兄长心中所爱,兄弟不会再打鬼主意。”

朱柳呵呵一笑,摇摇头道:“你啊……哎,不再提了。不过我还真有一事相求。”

朱恒急忙问道:“何事?若能办到,兄弟义不容辞。”

朱柳道:“我一直耽搁不敢回家,你让令尊为我写封书信,言些感激之情再续上求情之言。哎,我真怕父王对我的冷眼。”

朱恒听了笑道:“这真是一物降一物,原来兄长也有怕的。”

朱柳瞪他一眼道:“你就说办不办吧?”

朱恒忙陪笑道:“兄长莫急,兄弟一定照做。”

朱柳道:“那好,我护送你们进山东地界,然后我一路南行,你们回齐国府。”

朱恒众人听了大喜,急忙俯首向谢。

——

“什么!一个朱柳竟然就把你们打退了?”李云听了这群人马回报,露出诧异的目光。

崔小乙连忙点头道:“是啊,这朱柳果然名不虚传,我等远非他敌手。”

李云忽然笑着露出赞许的目光,然后转脸问箫鸿飞道:“你也不行吗?”

箫鸿飞低着头,咬牙切齿地点点头。

李云越来越好奇朱柳这个人,他迫切问道:“你和他过了几招?”

箫鸿飞脸憋得通红,半晌才咬着牙道:“一招!……一招都没看清就被他击败了……”

李云惊诧道:“什么!你竟然一招就被他破了?”他的眼神根本就不能相信。

箫鸿飞被他问得羞愧不已,脸恨不得埋在泥土之中。

李云见他这副表情,喃喃道:“这也不怪你,督主说过朱柳绝非我等能敌。”但想到这里,李云忽然眼中露出杀气,冷笑一声道:“我倒要看看他究竟有多强!番子们速速探信,我去会会他!”

有些爱只是敷衍,有些爱只是演给外人看。但若是真心相爱,哪怕只是一天,哪怕只是一刻,那也是幸福的。和相爱的人在一起相拥一刻,比相恶的人一辈子在一起,那要幸福的多。

杨蓉在朱柳的马背,向朱柳依偎地越来越紧。

爱本就只是种感觉,而感觉往往出现在一个瞬间。

就在那一个瞬间,杨蓉彻底忘记了欧阳云。

女人都是爱有热血、有激情的男人。

他敢在危难之中救我,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吻我,这一路上,他更是紧紧拥抱着我。——我还有什么顾虑?杨蓉将头贴在朱柳的肩膀上,微微斜眸凝视着朱柳。

朱柳的肩膀也不宽,甚至比普通男人的肩背细小多了,但还是能支撑住杨蓉无力的身躯。

其实朱柳也不是有意紧紧拥抱杨蓉的,而是杨蓉在朱柳“他”的身前,朱柳要驾驭马缰而不得不两臂拥着杨蓉的纤纤细腰。

朱柳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开始杨蓉躲着自己,现在又贴自己这么紧,一路奔波也让“他”热得不已。甚至朱柳开始撤着身子躲杨蓉,但杨蓉却依旧紧紧依靠在朱柳身上。

“小侯爷,前面有家客栈。”方延平也感到疲惫不堪,忽然惊喜喊道。

朱恒道:“我眼还不瞎,能看的到。兄长,要不咱们在这儿歇息?”

朱柳停下行马,环顾一眼四周,点点头道:“你们先去,我去打了鸟。”

朱恒一愣,问道:“客栈里少不了酒肉,不劳烦兄长捕鸟吃肉,再说一个鸟能有多大点肉啊?”

朱柳呵呵一笑道:“我说的是探子,有人一直在跟踪我们。”

朱恒听了一惊,慌忙环顾四周道:“这也没人啊,兄长您别吓我啊!这一朝被蛇咬,我这心有余悸。”

朱柳微笑道:“有我在,你怕什么?你们保护好杨蓉,我去去就来。”她心中暗思:“绝不能咱们在这儿休息,让他们把信传出去。”

但朱柳却没有下得马来,因为杨蓉紧紧地抓住了朱柳。

朱柳无奈一笑,问道:“怎么了蓉姐姐?”

杨蓉低着头,沉默不语。她已经失去了太多的东西,所以她怕再失去朱柳。

朱柳看着杨蓉这番柔情似水的表情大抵也能明白什么原因了,于是朱柳低下头,附耳轻声道:“放心吧,我会平安无事的。我有这个能力所以才这么自信,你也不必为我担心。”

杨蓉忽然之间泪眼汪汪,她凝视着朱柳,悲痛之色问道:“如果你遇到的敌人比你更有自信那?你知道我现在明白什么了吗?——得到的东西,一定不能松手。有时候一眨眼,最好的东西就失去了。”

朱柳笑道:“如果这世上真的有危险,那这个危险就是我。危险究竟是什么?……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永远是我对手的危险。”

杨蓉忧虑之色,含情脉脉地支支吾吾问道:“你……你是不是……是不是一定能回到我身边?”

朱柳一丝假笑,心中却极为沉重。

她感到有热血很好,却也有它的烦恼。

尤其自己的热血点燃了杨蓉心中的热情,尤其她听到杨蓉的心如同千军万马奔腾而砰砰直跳。

朱柳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掉杨蓉心中的情,这份已经炽热的情,让朱柳迷茫不已。

朱柳甚至羡慕那些冰冷的人,冰冷的心也有它的好处,至少能激灭这份炽热。

朱柳叹了口气道:“现在我只担心一件事。”

听了这句话,杨蓉的眼瞬间黯淡许多,轻轻问道:“什么事?”

朱柳闭上了眼,沉重道:“你不该挽留一个人的。一个人一旦被挽留……他的心,就会有牵挂,有牵挂就是自己的一种短处,就算没有对手击倒你,你也会感到心痛。”

杨蓉的眼眸变得明亮,但她的心也瞬间变得很乱,她怕自己的女儿情长会害了朱柳。

朱柳见杨蓉的手慢慢松开了自己的衣襟,转脸向朱恒笑道:“这英雄就不能救美,一旦救了美,英雄就难再成为英雄了,让兄弟见笑了……”

朱恒羡慕嫉妒恨地一笑,道:“哎……兄长别说了,兄弟看着这心里直恨。”

朱柳一笑道:“恨也不行!好好保护这个女人,我速去速回。”

朱恒谦恭作揖,称了个喏。

——

杨树的叶子已经长成小片了,茂密的树林能完全遮住人的身影。

朱柳并不是漫无目的寻看。因为对手身在暗处,你越是想看个明白,越是会看到的是假象,越是会迷惑自己的心。

朱柳是在听,她在聆听对手的心跳,聆听对手的心在想什么。

风吹动树叶沙沙的声音,掩盖了心跳声,一切都是那么吵杂。

但就是那股风,让朱柳明了了对手在哪儿。

因为风能吹动树叶,却吹不动人的身躯。

而杨树只有树干和树枝,另外不动的便是藏匿着的人。

那一个瞬间,朱柳平淡的脸颊,露出一丝笑容。

而后,朱柳猛然一跃,瞬间就找不到她的踪影了。

“啊——!!”

一个人惊诧地大喊,从树枝上跌倒了泥土之上,痛苦地揉捏着自己的跌伤之处。

那一瞬间,所有藏匿着的人,他们顿时心里颤抖了。

打败对手很简单,当对手恐慌不已的时候,每个人都是勇士。

“快!‘十字’弩!我去引他!”其实这个人没必要喊出来,因为都是训练有素的人,他们配合默契。

他喊出来是因为自己怕了。

而被他喊的人本已做好射杀对手的准备了,但听他这么一喊反而呆了一刻。

就那一刻,就呆了那一刻。

两个人就在那一刻也纷纷落在泥土之上。

朱柳跳回土地之上,微微一笑道:“现在没有风,你的身子却一直颤抖,把树枝都晃得沙沙作响。”

朱柳说这句话没有抬头,但她头上的那个人却因惊恐不已而跌落下来。

“锦衣卫是三人一组,说吧,你们四个是哪儿的?”朱柳很平淡地问道。

那人颤抖道:“我们也是锦衣卫的,但我们现在听命于东厂。”

朱柳道:“嗯,你没有撒谎,东厂的确是想难为我们。”

那人拔出自己的官刀,鼓足了勇气道:“我知道不是你的对手,但我还是要和你以死相搏。”

朱柳摇摇头,道:“你们走吧,我不想杀人。尤其是你,一个诚实的人不该死在一个心地善良的人手里。”

那人听了一怔,问道:“你当真不杀?”

“嗯,”朱柳道:“当真不杀。”

那人道:“你可知道做我们这行的,就算被你救了,我也会回去禀报你的行踪。”

朱柳以坚定的语气对他说道:“我说过的话一定算数,我不怕敌人,我只怕分不清是敌人还是朋友。”

那人很恭敬地鞠了一躬,说道:“不杀之恩没齿难忘。只是我们还是一天锦衣卫,就一天不会有朋友。”他们四个互相搀扶着,颤颤巍巍的背影远离出朱柳的眼眸。

朱柳之所以不杀任何一个人,确实是因为她心地善良。那前面三个受伤的人,朱柳并没有下死手而仅是把他们打落下来。

如果锦衣卫同一组的所有其他同僚全牺牲了,只有一个人孤身回去。那么其他的锦衣卫们会一直以冷眼来审看这个人,直到他心里崩溃,自己选择离开这个世界。

所以朱柳宁愿放过他们,随他们通风报信给自己带来威胁,她都不愿多伤害一人。

——

树林沙沙作响,在向朱柳欢笑。

白云随风漂浮,在向朱柳欢笑。

鸟儿叽叽喳喳,在向朱柳欢笑。

“当敌人站在你剑的另一端时,你要心无杂念,忘记一切把自己也要忘掉,以忘我的心态来面对敌人。”

“天人合一,人就是天,天就是人,天无穷无尽,人无法无天。”

师父说的话,一句句浮现在朱柳的脑海里。

“当没有敌人时,将自己变弱,弱到与自然融为一体。”

“杯中有水、溪中有水、云中有水,以不变应万变,以万变应不变,随方就圆,无处不自在。”

佛非道,道非佛。佛亦是道,道亦是佛。

朱柳与常人武学境界上的根本不同,源于自己的恩师——

一个在朱柳看来疯疯癫癫的人,也是她最喜欢的人。师父她虽然是“疾剑流”的弟子但她俨然已独成一派:以浮屠之觉领悟老庄,以若水之心精研佛经,佛道融合,而且,她已经将这份智慧传授给了朱柳,而朱柳也很好地传承了她的智慧。

寻常之心造就寻常之人。

朱柳也是寻常之人。

她束发白巾的两脚较长,垂于后背。

她忽然发现飘动的白巾上有一滴血渍。

就那么一滴血渍,她惶恐不已,急忙摘了下来。

整条白巾只有那么一滴血渍。

但就那么一滴血渍,却让她感到了恶心。

她恶心杀戮,恶心血腥,所以仅仅就一点鲜血,就让她感到自己有罪行。

她急忙解下了自己的束发,丢弃了它。

把它丢到了自己的身后,朱柳再也不想多看一眼。

而且在这段时间以后,她都不会再戴白色的束发巾。

因为看到束发白巾,她就会想起那滴血渍。想起血渍,她就会感到很恶心。

朱柳在半行之间戴上了一个乌黑的网巾。

但她来不及细细整束妆容,就慌忙大跑。

因为她听到杨蓉一声喊叫,杨蓉现在有危险。

看到闯入酒肆的朱柳,那群抱头蹲在墙角的朱恒一干人如同看到了救星。

他们立刻站了起来,“唰”地一下都围到朱柳身边,向朱柳哭诉。

朱恒更是如见了主人的狗一样,喊道:“兄长,就是他!他抢走了嫂嫂!”

朱柳看了一眼那人,熊腰虎背,浪荡不羁,不是别人,正是梁凌峰。

梁凌峰吃了一怔,笑着喃喃道:“我还以为他们的救星是谁来着,原来是一同喝过酒的小兄弟啊!”

他立刻大笑招呼朱柳,道:“来来,小兄弟来这边坐,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

朱柳冷笑问道:“你怎么来这儿了?”

梁凌峰笑道:“哎,那不是因为那一夜我对她无礼嘛……然后,他们杨家就下令非要拿我问罪,这京城可是没我落脚之地了,谁能想到……哈哈哈哈,我跑到这儿竟然白得了她!”

朱柳听了呵呵一笑,道:“那这应该叫做‘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兄长白捡了个大美人。”

杨蓉挣扎不脱,泪眼汪汪地哀求凝视着朱柳,抿嘴之容极为凄哀。

梁凌峰大笑道:“哎,兄弟你说的不对,哥哥是白捡个便宜,但也应该叫做‘梦里寻她千百回,一枝红杏出墙来。’”

“呵!”朱柳笑道:“这男人要是有了喜欢的女人,不管什么王公贵族、青楼过客,都喜欢念叨几句诗词。”

梁凌峰听了哈哈大笑,冲着朱柳点头赞叹道:“有道理有道理,小兄弟,哥哥我啊最喜欢柳三变之词,尤其那句‘针线闲拈伴伊坐,和我,免使年少,光阴虚度’,你看这小美人,坐在我身边,哥哥我啊这辈子就感觉没白活。”

朱柳哈哈大笑,洒脱坐与梁凌峰身边,却一把抢来杨蓉搂与自己怀间。

梁凌峰一怔,问道:“兄弟,这是几个意思?要横刀夺爱吗?”

朱柳兰花翘指,微笑唱道:“且恁偎红倚翠,风流事,平生畅,青春都一晌。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

梁凌峰听了一阵坏笑,手指摇晃着点点朱柳,道:“哦,兄弟也好这口啊!也罢也罢,兄弟若是喜欢,这个就送与你,我再寻另一个美人去,只是可惜自从醉仙楼后,竟再未打探到那美人下落。”

朱柳呵呵一笑道:“兄长,这不叫送与,这叫物还原主。这个女人,原本就是我的啊。”

梁凌峰一怔,坏笑道:“哦——!兄弟虽是年纪轻轻,却下手比我还快,兄长佩服,佩服!”

朱柳微笑道:“哪里哪里,自古英雄都如梦,宝玉妻男宿业缠,为了救她,我这小王爷的身份怕是要弃了。”

梁凌峰不拘于行,神采飞扬大笑道:“弃了好,弃的好!长昼犹自抱伊眠,不事王侯不种田。天涯海角人求我,行至天涯不见人。”

朱柳听了亦是哈哈大笑,但门外的细碎脚步声还是打搅了她的雅兴。

“妙哉,好极。想我吕岩仙师之绝句竟有凡人在此吟唱,正是‘莫言大道人难得,只是功夫不到头’。”

朱柳细看来者,乃是一位仙风道骨、鹤发童颜的老道,身着朱红八卦法器道袍。

身后冲来一群锦衣官刀之人,亦有飞鱼斗牛官袍之人。

朱恒众人见了惊喊着,急忙都跑到朱柳身后而去,颤颤巍巍。

梁凌峰心中烦躁,大喝道:“老子吃酒快活,你等来搅什么局!”

那道人笑道:“先皇御赐国师李云,特来此处寻金陵王小公子朱柳。”

朱柳听了呵呵一笑,扭脸与杨蓉亲密无间。

李云巡视一周,目光滞留在朱柳身上,笑问道:“这位白衣公子风度非凡,仪容绝尘,想必就是那王子朱柳了吧?”

“呵!”朱柳听了急忙斥道:“你这老道什么眼神!没见我正抱个姑娘亲热!实不相瞒,我乃是那江湖臭名昭著的采花大盗,梁凌峰是也。”

梁凌峰听了反而一怔,不解愣看着朱柳。

朱柳举手一指梁凌峰道:“这人才是朱柳!”

李云瞄了一眼梁凌峰,哈哈大笑道:“你这公子也忒会唬人,那朱柳年纪轻轻,岂能是他这般老牛之貌。”

梁凌峰听了顿时不服道:“嘿,你祖宗的!老子长得老怎么了?少年寡欲而颜常在,老子从小就欲望多,不行吗!”

李云听了哈哈大笑,笑到俯首弓腰,脸亦乐到通红,半晌才止道:“久闻朱公子不拘泥于行,行事洒脱,今番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梁凌峰听了更加烦躁,大喝道:“你祖宗的废话太多!江湖好汉,不服就干!来,想做什么,尽管放马过来!”

李云道:“听闻公子武艺绝伦,恕贫道得罪了,欲来一试!”

“找打!——”梁凌峰弃了寒月弯刀,如猛虎般扑了过去。

梁凌峰仗自己力大,欺老道年老体弱,欲以猛力而一击必胜,所以掌力之风呼呼作响。

谁料想,“噗”的一声,老道纹丝不动而举掌相迎,竟能以力敌力破了此劲。

梁凌峰吃惊之余,急忙抽身再战,以速行凌厉之势,欲假以攻下盘之举而突起破其天门。

那老道却一闪而过,右手锁住梁凌峰左掌之腕,一把反扣顿时将梁凌峰力气全泄。

无力反抗的梁凌峰并未因此恐慌,被锁的左手以巧劲反抓道人右手小拇指,迅速一个反锁立刻抓了道人的右手,一个断腕扣欲折断道人右手。

道人瞬间一个八卦推掌,四两拨千斤化了梁凌峰之力,内掌发力一击击退梁凌峰数尺。

梁凌峰即刻摆好迎战之姿,又冲锋与他以猛力巧斗了十余合。

朱柳心中暗思:这梁凌峰虽是被世人称为采花大盗,却心中磊落、侠肝义胆,风流却不卑贱,好色却不龌龊。而且他确实是个习武之人,可惜他自己未曾悟出个门道,若是有个师父指点,教他悟道戒掉嗔念,他必能冠绝天下。只是怕他欺我年少,不能折服与我……这学习问道,需是真心折服,才肯尊师重道。我必让他心服口服,再授他武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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