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月是被一阵哭声闹醒的,她睁开眼,看见头顶上的七彩琉璃灯还有片刻怔忡,因为那上面的花纹与她闺房里的一模一样。
“公主……公主醒了?!”一阵惊喜的声音,嘉月爬起来动了动自己的手脚,她很久没有体会过做人的感觉了。
“公主你怎么了?”一个宫婢打扮的丫头肿着鱼泡眼原地呆愣。
嘉月闭眼,一连串的记忆涌进脑子,疼的她差点没背过气。“阿欢,给我杯水。”
“好好……”小丫头忙不迭的去倒,灌了一杯水下去,嘉月才觉得好受了些。
“完成原主人的心愿,你才能离开这副躯壳。我没有多余的精力帮你,除非万不得已,不要吹响你脖子上的骨哨。我不希望你失败,嘉月。”
男人的声音截然而止,嘉月冷着一张脸,他当然不希望她失败,否则永远都出不了极地。
“阿欢,我饿了。”嘉月坐在镜子前,看着铜镜里模糊的脸,虽然不清晰,却仍可看见三分姿色。
“公主,屋子里没吃的怎么办?”丫头疑惑,嘉月看她瘦得干瘪的脸,顿时说不出话来。
过了一会儿,嘉月打量着自己所在的寝宫,最后一指挂在床檐的琉璃灯,“拿去换钱。”
“可您最舍不得的就是它。”合欢不解,难道公主终于想通了?
“……换。”嘉月望着合欢一脸欣喜摘下琉璃灯的样子,不免觉的可怜,这孩子是多久没有吃饱饭了?
这具身体所在的地方是个名为“烈”的大国,她本人是小国的公主,因为太受宠已故皇帝老爹的宠爱而被现任皇帝,也就是她的哥哥嫉恨而被送到烈国为质。
在“月”国嚣张惯了的蛮横公主一下子成为敌国质子的差距可想而知,换一般人早过不下去了,奈何这个公主是个心理素质极好的,硬是咬牙活了下来,还不小心看上“烈”国的君王。
奈何心思太过简单,换言之就是笨,最后落了个被别人整死的结局。这样的人啊!嘉月思考了下,她的愿望为什么是希望回家呢?
她原本以为这个蛮横公主想要走攻略君王,称霸后宫的路,没想到她的要求这么,恩,特别。
回家又怎么样,爱你的人早已死去,你那小心眼的哥哥指不定找机会把你处理了。
嘉月思考了很久,于是自动理解为,解除质子身份,回“月”国,最后找个如意郎君过一辈子。
这才是完美的人生呐!直到合欢拿了饭菜过来,她才停止感慨。
饭菜很简单,嘉月原本也不指望小丫头有能力换到丰富的。“坐下一起吃吧!”
合欢的头立马摇的像拨浪鼓,“不行的,这不合规矩。”
嘉月笑着递过去一双筷子,“没事儿,规矩是留给活人遵守的。”
合欢还没听懂便被硬塞入一块糕点,她见到公主亲切的笑脸,哇的一声便哭了出来。
“好端端你哭什么?”嘉月奇怪,糕点不好吃,没有啊!
合欢一下子抱住她的大腿,涕泪横流,“公主你不要带我走啊!我还想活着出宫嫁人呜……”
嘉月一抽嘴角,完全不想理这丫头了,合着说了那么多,合欢还以为她是个凡魂不成?
她将饭菜分为两份,慢条斯理的吃完自己的份,这才重新爬上床,以上动作绝对充分证明了她已经化身为人!
时间一晃就到了早晨,一夜无梦。嘉月起得早,桌子上的饭菜已经空了,小丫头正伏在床头睡得香甜。
她轻轻走下床,将合欢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又从柜子里找出一件半旧不新的外裳,这才出了门。
“昨天合欢那个臭丫头终于舍得把琉璃瓶卖了。”
“什么?哎呀,那病公主不得气死。”说话的人嗤笑出声。
一大清早就在这嚼舌头,嘉月靠在柱子后,脚后跟点了点地面。
“那公主不会已经死了吧?”
“要不咱们去看看?”
“你胆子肥了?要让娘娘知道我们去那里非得打断腿不可。”
脚步声越来越近,嘉月不紧不慢的转个方向,挪动到柱子的另一边,朝着与她们相反的方向继续走去。
月国有六位公主,其中三位已经嫁人,一位年级尚不足五岁,另二位则被送至烈国。
月公主为质,另一位公主为妃。
不是亲妹子待遇就是不一样啊!嘉月一路畅通无阻的进了她的宫殿,看见她的宫人都一副见到鬼的模样。
清幽而不失贵气的宫殿,一如莲般纯净的女子对镜梳妆,她穿着一袭白色抹胸裙,外罩一件同色兰花衫,梳的是飞天髻,只以几根玉簪固定,七分素雅配上三分姿色便是十分美丽。
“蒹葭。”距离五丈远,嘉月静静的站在原地唤她。
女子惊讶回头,口脂污了颜色,她的神情慌张,“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不可以么?”月公主从来便是蛮横的主儿,暴脾气是没有的,刁蛮任性倒是绰绰有余。嘉月这般模仿她的口气倒也不觉吃力。
“你我同为月国人,自然是该多多亲近,姐姐要来,妹妹自然是欢迎的。”蒹葭柔柔一笑,顿时让人心生亲近之意。
这个妹妹从小被月公主欺负惯了,性子也好,天生的软骨头,怎么都硬不起来。即便是在月公主最难过的时候也不曾落井下石,当然,她也没有雪中送炭。
“有人要害我呢!”嘉月上前几步,盯着她的眼睛,“葭儿,你知道是谁。”
蒹葭的眼睛一闪,镇定道,“我怎么会知道呢?”这个姐姐,今天给人感觉怪怪的。
嘉月并不生气,“你可曾记得月国后花园的假山?那可真是个隐秘的好地方。”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姐姐,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就不奉陪了。”明显的逐客令,蒹葭露出牵强的微笑,“今天晚上陛下要来,我要开始准备。”
“急什么?现在可是清晨。”嘉月似笑非笑,看来这只兔子并不像表面这样软弱。
她不是一直喜欢陛下,怎么这个表情?蒹葭越加疑惑。
“你明白我的意思的。”嘉月的笑意加深。
“你威胁我?”
“严重了,我只想拿这个和你换些东西。”
蒹葭反应过来,她梳妆的时候习惯将宫人屏退,却仍是看了看四周确定无人,这才张了张口型。
楚?嘉月皱了皱眉,那人与她?八竿子打不着的没关系。
“你走吧!我不会再见你了。”蒹葭别过脸,“如果再提那件事,我不介意两败俱伤的局面。”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嘉月摊手,袖子拂过,顺便带走了梳妆台上的梅花玉簪。
“蒹葭,好好保护自己。”
她的心一颤,愣愣的看着那个姿态潇洒的背影,明明穿着普通,甚至及不上一般宫人,怎么会给人感觉非凡的气度……就好像,她从未曾落魄过。
目光落在某处,女子忽地笑起来,她还真的是来拿东西的。
质子的处境并不好,当年不可一世的月公主如今得靠这种不入流的手段。
蒹葭只是觉得讽刺,几乎笑得要喘不过气了。她伏在妆台上,拿下玉簪,任凭黑发垂落下来挡住半边脸颊。
月国故土……那里埋葬着她的心脏,她的灵魂,她的眼,她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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