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几个人的心思尽收眼底,看来他们这次过来探望是假,探听消息才是真。
吊了这几个人半晌,慕卿宁才优雅得体地缓缓开口,“很抱歉几位大人,我家殿下刚醒,身体原因,不宜见人。至于圣上那边,我自然会派人去回禀”
夜凌渊的病还要好生静养,慕卿宁当然不会让他们见。
何况这些人都没存好心。
几个人相互对视了一眼,皆是犹疑不定,最后皆是悄悄望向了慕卿宁,想从她脸上察觉出一丝不对劲。
太子这究竟是什么状况,究竟能不能医好?
醒了却不宜见人,身体已经病弱到这种程度了?
几人心底百般猜测,但未见到夜凌渊亲眼确定他如今是何状况前,谁都不敢再轻举妄动。
慕卿宁看似温和从容,淡然的没有锋芒,实际却最是不好招惹。
这里是不宜再久待了,几人交换了个眼神,小心开口:“那……我等便先告辞了,祝殿下早日康复,便是我等臣子最大心愿。”
“客气了。”慕卿宁淡淡挑眉,“元管家,送几位大人出去。”
慕卿宁举手投足一言一行间不失礼数与风范,却又让人不敢冒犯。
“几位大人这边请。”元管家将几人送了出去。
接下来这段时日,王府不会太平,慕卿宁应付着各方打着探望名义上门的牛鬼蛇神,游刃有余,不得罪也不亲近。
对有心想巴结,实际却不知是人是鬼的也保持着尊重外的冷淡。
越发有当家主母的风范,人人见了都得说一句佩服。
然而这些天下来,慕卿宁却发现她离京这些日子,京中官员变动有些大,来府上的许多都是她未见过的陌生面孔,还需元管家在一旁给她介绍才能认全。
又送走一批后,慕卿宁不禁道:“以前许多老相都还乡了吧?怎么这么多新面孔?”
“回娘娘,京中最近是换了大批新的官员,再细查,不少都是诸位皇子塞进来的。”
“派人多盯着点,防着他们整幺蛾子。”
“您放心。”
慕卿宁叮嘱两句,吩咐闭门谢客后,又回了院子,陪着夜凌渊用膳。
原本以为多少该平静了些,却不想她才回京都没几日,北屿武林的事情就不知从何处传到了朝堂之上,也传到了后宫之中。
几个朝臣丝毫不怕得罪夜凌渊,直接当堂参奏慕卿宁。
南帝虽然当场没有说话,但珠帘后的脸色却很不好看,阴沉沉的。
他露出一抹阴谋得逞的笑,不动声色的站回朝臣的队伍中。
南帝大手一挥,直接散了朝。
太后得知此事后大为不满,特地将南帝召来寿康宫,勒令他一定要重罚慕卿宁。
“皇帝,渊儿实在太惯着那个女人了,迟早会把她惯得无法无天!
一介女子做出如此出格的事情来,怎配做皇家的儿媳?若不给她教训,日后若继位为后,对东陵的江山恐是威胁。”
“那母后觉得应该如何是好?”
太后保养得宜的脸上一抹冷笑,叹了口气,带着漫不经心的残忍,“挑断手筋脚筋,每日抄录女则女训十遍,拿到宫中来给哀家过目批字。
若再不行,便让她来寿康宫,哀家亲自动手教导。”
挑断手筋后就只能拿起筷子和笔杆这一类的了,但也仅限于拿起。
双手再也无法保持原来的平稳,拿不稳针,也无法再给人把脉。
这对医者来说,简直就是致命性的打击。
而且每日抄录女则女训十遍,要从清晨起身,一直抄录到深夜才能抄完,丝毫不用顾忌她手上的伤,这就是一场漫长的折磨。
至于脚筋一旦被挑断后,虽然还能行走,却必须要有人扶着,就如同裹脚一般。
只有废了慕卿宁,才好对她进行掌控。
届时命都捏在她手里,也不怕慕卿宁不听话。
南帝眼神一紧,怪异犹疑地盯着太后,闪过防备。
半晌后才开口道:“以她的心性,恐怕会宁死不从。”
太后抬头望着南帝,目光灼灼,透着一股子凉薄地狠意,“所以才要好生教导,皇帝可是舍不得她那身医术?
若是如此,那便让她先将医术传给宫中御医,再执行哀家的命令也不迟。还有她名下的那个本草堂,也一并收归皇家所有。”
能把卸磨杀驴说的这么理所当然,简直让人不寒而栗。
太后连她名下产业如何分配都想好了。
慕卿宁不同于其他皇子妃,左右慕家已经亡了,她的东西便是夫家的。
南帝抬起眼,一贯深沉严峻的脸上浮现讪笑,“母后不怕凌渊责怪?”
“哀家是他皇祖母,做一切打算都是为了他好,他自然该理解体谅哀家,如何还能责怪?
皇家不需要那么聪明的女人,何况哀家又不是要她性命,不过是让她学乖,能生孩子就够了。日后还有锦衣玉食,她还有何不满意?”
南帝脸色看不出什么起伏变化,只是道:“母后,此事朕会处置,您就莫要操劳了。儿子先告退了。”
“皇帝!”
他转身就走,太后起身,不满又诧异地瞪大了眼。
“皇帝!”
南帝的态度连太后也捉摸不透,他背影在视线内渐渐消失,太后失神地坐回椅子上,神色不甚好看。
“你说,皇帝究竟怎么想的。”
“太后无需劳心,皇上会明白您是为他、为东陵好的。”
旁边的嬷嬷细声安慰,但她自己心里也没底。
晚间,慕卿宁突然收到传召,让她即刻进宫。
夜凌渊放心不下慕卿宁,在她要走时忽然拉住了她的手。
“嗯?怎么了?”慕卿宁回过头,不解地望着他。
“我陪你一起去。”夜凌渊口吻坚定,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
她笑了笑,轻拍他的手背,像是温柔地安抚,“不用的,我一个人可以,倒是你的伤,最让我担心。”
他身上的伤还未好全,自然是不宜走动的。
可即便慕卿宁开口劝过了,夜凌渊握着她手腕的大掌依旧没有松开,微垂着眸子,莫名有些低落。
慕卿宁叹了口气,无奈的看着夜凌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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