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德义领着十人拍开了哨站的大门。
洪德义也不看他,大步进了前院,见堂上有人还在划拳。
直到洪德义这些人进来了,还在划拳的哨兵这才停了下来,纷纷起身。
洪德义目光一扫,落在那提领身上。
他模样俊俏、轻佻,留着怪怪的发饰,耳边垂着一束小辩,上面还挂着个小银链,蒙不蒙、汉不汉的,一看就是浪荡子。
“脱脱。”
“蔑里乞·脱脱帖木儿。”
“我的额祈葛给我起的。”
“就是养父,我的蒙古养父。”
……
他表面上看起来态度恭敬,但眼睛里那种不把洪德义当成一回事的神态还是藏不住。
他就是不太看得起洪德义,也不怕这点被洪德义知道。
“是吗?”
“呼和浩特的腾格尔将军,他说马上要打仗了,让我来捞点功劳。”
什么“呼和浩特”,听都没听过……
洪德义再次打量了李瑕,见对方这相貌非凡,气质全然不像是一个小小的哨站提领。
总归这不是他要找的人,他洪德义要找的是假扮成下蔡城镇戍军的宋人。
“搜就是了。”李瑕也笑了笑,端起碗喝了口酒,咂吧着嘴,显得有些邪性。“嘭”地一声响,屋门被人踹开。
紧接着,只听外面传来李瑕的声音。
高明月转头一看,见李瑕大步迈进屋里,施施然站到她面前,挡着几个兵士的目光。
“这是你浑家?”
“是。”
这里本就是马有力的屋子,半件女人的物品也没有,只怕不好解释……
有人喊道:“百夫长,柴房里发现一个人。”
李瑕微微松了口气,也没空瞥一眼自己的“妻子”与“婢女”,快步跟了出去。
“这是个不听话的驱口,饿他几天他就听话了。”
洪德义又扫视了柴房一眼,见这里也藏不了人,点了点头,道:“既然这哨站没人,走吧。”
一行人走到哨站外,洪德义看着李瑕奇怪的发型,赔笑道:“公务在身,今夜多有得罪了,脱脱替我向你养父和腾格尔将军问好。”
洪德义分明能感觉到他眼中隐隐的不屑。
“走吧,到别处搜……”
他连忙跟上,赶过去一看,果然是高长寿与林子带着人去淮河边丢尸体,回来的路上被截住了。
“你们去做什么了?”
洪德义看向高长寿与林子,奇道:“巡查?巡查到这么晚?刚才我们问话为何不应?”
“狗猢狲,你们又他娘的跑去逛窖子了?!”林子却是嘻嘻一笑。
……
林子这才拍了拍心口,长舒一口气。
李瑕道:“好险,你们身上没有脂粉气,只要那百夫长有一点点脑子,这次就折了。”
他说完,朝李瑕拱了拱手,快步奔进大堂,向聂仲由道:“哥哥,刚才我看了,至少有一千户的人马在搜查附近,淮河岸边的船也全被搜走了。”
“歇一夜,他们搜不到人,也许会以为我们已经渡过淮河回南岸了,到时他们放松了搜查,我们再走。”
“你们吃了喝了,歇吧,夜里派人盯着。”
“我再去审审那个张家俘虏,看还有没有可用的情报。”李瑕道:“接下来怕是带不了这个人了……”
“跟我再说说张家吧,把你知道的关于张家的一切都告诉我。”
“张大郎什么时候死的?张弘基又是什么样的人?年纪、相貌、性情。”
许久,等这张家俘虏说完,已是深夜。
“小人不识字。”
“搜不到?不可能的。我不信他们能这么快逃出我的包围。”
“酉时一刻……从这里逃……最快也只能逃到这里……”
“听着,他们还在我们的包围内,绝对没有逃过淮河。”他弹了弹手里的地图,又高声道:“我们重点搜这个范围。一个市集、一个村庄、三个哨站,他们肯定就藏在当中某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