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丞相风光满面的走进了卫府,卫廉急忙穿戴整齐,出来迎接。他还在睡眼惺忪中,就被院中重重砸下的两箱白银醒了神。
“恩师,您这是”卫廉指着那两箱白银问。
“本官要纳你的义女为九姨娘。你们准备准备,三日后我派人来接。”
丞相的话让卫廉措手不及。
“恩师能看上小女,是她的福分,可她毕竟,您要不要再考虑考虑。”
“不必了。”丞相撂下一句话,扬长而去,任卫廉目瞪口呆。
“爹爹,出什么事了”楚曦走过来时,正瞧见丞相离开。
“丞相要纳水萦为妾。”
楚曦一听,瞬间诈了,“爹,你可不能答应。”
“他银子都送来了,由不得爹不答应。”要不是怕楚曦伤心,卫廉倒还觉得这是件好事。
“爹,你想想办法,他比你都老,你这不是把水萦往火坑里推嘛。”楚曦急的直跺脚。
“想办法,爹的上司,上上上司,都归他管,你让爹怎么想办法。”卫廉少有的对女儿发了火,待平静下来,相劝楚曦:“楚儿,你帮爹劝劝水萦,她一个乡野姑娘,能入丞相府,也算是一辈子荣华富贵不愁了,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若真能添上个儿子”
“爹”楚曦气恼的打断了父亲的话。
恰在这时,两人瞧见了从府门外走进来的水萦。她的神情淡淡的,瞧不出是喜是悲,一双眼睛空洞的仿佛看不到地上的两箱白银。让楚曦挡在箱子前遮掩的动作显得那么的突兀。
“义父,是丞相送来的银子吗”水萦走了过去。
楚曦诧异,急忙开口:“水萦你别着急,爹爹会想办法退掉的。”
“我答应。”水萦的答案异常干脆,“义父,我在祉罗寺见过丞相,早已应了他。”
“那便好,这银子义父也不要你的,你过去时都带走。有银子,你也好打点一番,免得在丞相府受委屈。”
“多谢义父,但这银子我不能收。”水萦朝卫廉轻轻行了一礼,离开了。
错愕中的楚曦回神,追上水萦的脚步。
“水萦,你别害怕。就算他是丞相,你不答应他也不敢强抢的。”
“我是自愿的。”
可楚曦哪里相信水萦的话,她以为水萦怕连累卫府才答应的,连连劝说水萦。甚至水萦回屋坐下来后,她还在绕着水萦说着自己想到的一个个办法。
是啊,有哪一个姑娘不愿意寻一名相知相许的一心人。对于楚曦喋喋不休的话,水萦害怕极了,出声盖过了楚曦的声音:“楚曦,我真的是自愿的。昨日去祉罗寺,我不是为表哥祈福,我是为了去勾引丞相的。”
那勾引二字说的异常清楚,为了让楚曦死心,也为了让自己死心。
“水萦,你疯了吗他老的都能做你的祖父了。”楚曦震惊的瞪大了眼睛,她实在无法理解水萦的做法,“为什么呀”
“楚曦,我不在乎他的年纪,我一个孤女,能进相府大院,享一世荣华富贵,这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事。”水萦不能告诉她真相,只能以荣华富贵搪塞。
“就算你不在乎他的年岁,可这是纳妾,不是娶妻。就算他官至丞相,一旦为妾,那便是贱籍,就连你生的孩子也是贱籍。水萦,宁做穷人妻,不做富人妾,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懂吗”楚曦简直都要哭出来了。
水萦眯了眼,淡淡反问:“楚曦,你说的这些,我都清楚,但你不是我,怎么知道我不乐意呢若是我能为他生一个儿子,那这一辈子的荣华富贵都不愁了。”
为了自己可以不顾一切相救,那般侠义为怀的女子,竟是如此贪图荣华富贵的人,楚曦此刻愤怒极了,“好,那我便说些你不知道的。
丞相夫人专横跋扈,是出了名的善妒。丞相纳的七房妾室,有两房被她送进了窑子里,有两房被她毁了容,还有一房被她活活打死了,但丞相都没有惩戒她,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她生的女儿,是皇上钦点的太子妃。你想凭生儿子,骑在她头上,简直是做梦。”
水萦眼中闪过了一丝恐惧,那一丝恐惧被楚曦准确的把握住了,她再次劝说水萦改变心意。
“水萦,我一定帮你寻一门好婚事,我们把银子退了好不好。”
可是水萦的眼中仿佛更冰冷了,她冷冷道:“卫楚曦,你一定要我挑明吗我因为你,失了清白,还有哪个富家子弟愿意娶我,跟谁不都是做妾吗还是你想把那几个乞丐找来,让我嫁给他们。”
“原来你一直都在恨我你是该恨我的。”楚曦看着水萦,蓦然转身跑了出去。地上留下了清晰的泪痕。
水萦啪的一声关上门,靠着门板,缓缓蹲了下来,抱住自己的双腿,咯咯的笑了起来。她失眠了一整晚,此刻脸色有些苍白,这一笑更显凄凉:楚曦,对不起,你莫再管我了。若丞相夫人真的容不下我,那也是我的劫数。你若为了我,连累自己的父亲,不值得。
不知在地上坐了多久,水萦渐渐靠着门板睡着了,直到咚咚的敲门声响起。
“水萦小姐,你在吗”门外丫鬟的声音响起。水萦小姐,那是府中人,对水萦的称呼。每一次听,她都有些不自在,可这一次她好留恋这四个字。这个原本陌生的地方,她已经慢慢开始当成了家,可马上又要离开了。
“在”水萦轻轻应了一声,打开了门。
“水萦小姐,相府派人说请你过府一趟。”
“我知道了。”水萦本想梳洗一番过去,却听丫鬟催促道:“水萦小姐,他们马车就在外面等着呢,还让你尽快过去。”
“那好吧”水萦跟她走了出去。
进入相府,穿过长长的庭廊,水萦由人领着,走进了相府后院。后院正中间是一间厅房,虽不及前院气派,但多了些女性的柔和之气。
厅中主位上,坐着一名有些年纪的妇人,杀气腾腾。那架势,不是丞相夫人,还能是谁下首坐着两名妇人,手恭敬的交叠在身前,一言不发。其中一人的脸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痕,甚是狰狞。水萦走进去,厅中的眼睛齐刷刷的射过来,如刀似刃。
“还不快拜见主母。”
丞相夫人还没有说话,脸上有疤痕的妇人率先开了口,言语中不乏警告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