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絮把她妈妈虐待她和弟弟的过去告诉赵瑞禾。
幸福果然是对比产生的,赵瑞禾对自己的遭遇很快释怀了,他甚至觉得,他的父母好像也不是不能原谅。
他平时很会和女孩聊天的,现在他想安慰顾小絮,却找不到合适的话。
想了想,他问:“你手上的伤,就是这么来的?”
顾小絮手背上有几道细长的疤痕,一直延伸进手腕。至于胳膊上有没有,赵瑞禾人就不知道了。
顾小絮从来不穿长袖衣服。
这道伤并不是顾妈妈留下的。她还指望顾小絮嫁给有钱人,几乎不在她身上留疤。
顾小絮愿意让赵瑞禾知道的过去只有这些,她冲他笑笑,算是默认。
她问:“打耳洞痛吗。我以前一直想打耳洞来着,但是我妈不让,说会影响我学习。”
被父母胁迫这件事上,赵瑞禾和她很有共鸣:
“我发现了,这些家长真的无知。”
“他们没上过学吗,不知道学习是什么样的吗。也不看看自己能考几分,就会强迫小孩。”
“怎们,他们读书时及格都困难,到了孩子这里,打两巴掌就能打出第一名来了。”
这天下午,顾小絮请假了。
她和赵瑞禾窝在宠物店的阳光里,说着父母老师和同学的坏话,纪念迟到的叛逆岁月。
“我爸妈老说二流子才打耳洞,我打耳洞是为了气我他们的。”
赵瑞禾撸起袖子,“你看,我还有纹身你。”
他肱二头肌处纹了一道弧线,顾小絮研究了一会,问:“你这是,纹了个什么?”
赵瑞禾有些不好意思了,“我本来想纹一条过肩龙的,但是太疼了,我才画了一笔就放弃了。”
他强调,“真的太疼了,叛逆也是要有代价的。”
顾小絮再也忍不住了,笑了起来。
赵瑞禾被她的笑感染,也跟着笑了。
他边笑边摇头,“现在想想,以前果然幼稚啊,竟然觉得穿洞纹身很酷,其实这些有什么酷的,咬咬牙,忍着疼,也就过去了。”
“真正酷的是,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坚持自己目标,不怕旁人的嘲笑,也不被平凡的生活打败。”
他挑挑眉毛,“是不是觉得我像个哲学家?这是我高考作文删你的话。”
他苦笑,“被逼着看书也挺好的,起码能逗漂亮姑娘开心。”
顾小絮不置可否,“说点我不知道的。”
赵瑞禾:“什么?”
顾小絮假装傲慢说:“我都快三十了,我还能不知道自己是个美女,说点我不知道的。”
说完这话,顾小絮自己也很惊讶。
如果外貌出众,她当初不会被流氓盯上,人生也不会经历这样的波折。有一段时间,她是厌烦自己的长相的。
赵瑞禾的笑声打算她的思绪。他开玩笑道:“美女应该谦虚一点,不然我们普通人可怎么活。”
大概是今天天气很好吧,顾小絮被阳光晒的眯起眼,心中那些坏的情绪也融化了。
夕阳透过落地窗照进屋子里,空气中浮动着微小的尘埃。两人窝在候诊区的沙发里,越狱的大橘窝在两人中间。
远处的海浪安静的敲击着堤岸,一下接着一下。
门口偶尔有行人经过,有人穿得暖和,也有人穿着时髦。
他们虚度了一整个下午,却不觉得浪费。
天快黑的时候,顾小絮问:“你知道哪里可以打耳洞吗,我要打耳洞。”
那天晚上,顾依明来看他姐的时候,发现她正在看一幅耳环。
耳环是蓝水晶和钻拼成的,看起来清纯又浮夸。顾依明不解,“你又没耳洞。”
顾小絮像小朋友显摆新玩具一样,让弟弟看自己的耳朵:“今天刚打了洞。”
顾依明对她打洞这件事没有意见,只是检查了一下,确定没化脓后,叮嘱道:“注意清洁啊。——算了,反正我经常来,我帮你看就好。”
他拿起耳环,“看久了还有点可爱。不过,这不像你的风格。”
顾小絮笑着说:“朋友送的。”
为了纪念我的一次小小叛逆。
顾依明还不知道她,她哪有什么朋友,八成是那个姓赵的花花公子。
耳环是在旁边的小店买的,外面套了个粉色包装袋,上面用花里胡哨的用花体英文印了着‘iloveu’。
顾依明开着就来气,挑剔的说,“还‘iloveu’,什么样的人没事对人说这仨字。”
他摇晃着耳坠,“什么水晶,都是玻璃做的,没诚意,真会糊弄人。你等着,等你过生日,我送你钻石的。”
顾小絮逗他,“那我可要全是钻石的哦,亮晶晶的,能晃瞎眼的那种。”
顾依明霸气的说:“买。”
顾小絮摸摸他的头,“小朋友这么大方哦。”
她接过耳环,放在耳朵前比划着,“我觉得这对很好看啊。”
顾依明不满道:“顾小絮!”
顾小絮怔愣片刻,强调道:“我改名字了,我叫安喜乐。”
她至今也没告诉顾依明她到底遭遇了什么,顾依明也不忍心问。
他知道,林大鹏是知道发生过什么的。
他问过林大鹏,被他搪塞过去。所有人都不想他知道。
第二天下午,顾依明上完课,打算去疗养院探望妈妈,没想到被秦观堵在墙角。
这让顾依明想起不好的回忆。
他眉头轻蹙,对秦观身后的林嘉乔告状,“秦观前几天对我告白了。”
秦观立即炸毛了,他后退一大步,“你怎么平白污人清白。”
顾依明白他一眼,慢慢整理衣袖,“秦观老觉得我爱上他。从侧面说,这其实是他潜意识的想法,投射到我身上。”
秦观气得把他袖子挽上去,“顾明明,你是医生,不是心理医生。”
不知谁开了窗户,走廊里有点冷。顾依明冻一哆嗦,才想把袖子放下,林嘉乔已经先一步挽住他的胳膊,“那咱们三个就住一块,一起白头到老。”
秦观立即把两人拉开,他教训林嘉乔,“你懂什么白头到老。要到白头也是咱俩白头。”
顾依明沉默的把两人的手劈开,宣布道:“以后咱们仨一起时,我走中间,你俩不许在一起。”
林嘉乔这时才发现,她和秦观交往后,三人的队形总是这样排列的。
秦观捂脸,“老顾你要做西王母吗。之前我和只只靠在一起,你都没意见的。”
顾依明说:“以前你是弟弟,现在是妹夫,待遇能一样吗。”
秦观挺高他承认了自己的地位,又有点酸他更喜欢林嘉乔:“凭什么我是妹夫,就不能林只只是嫂子吗。”
顾依明白他一眼,“你搞清楚,我说的妹夫是林只只。”
秦观和顾依明激情对喷半分钟,终于安静下来。林嘉乔说:“哥,老林最近心情好点没有。”
顾依明瞪她,“还好意思问,你是打算离家出走吗。”
和秦观公开恋情之后,林嘉乔便再没有回家。
她不是用离家出走表示抗议,实在是《有闲读报》截稿日临近,她每天都去报社加班。
她已经三天没睡过床了。
顾依明说:“老林可担心啦,每天吃晚饭时,就端着碗站在阳台上,任凭夕阳照在他落寞的脸上——”
秦观听不下去了,“住嘴,以后不许看林只只的言情小说了。”
林嘉乔重新抱着他胳膊,撒娇道:“哥,是这样的。”
“我和秦观观现在都是戴罪之身,不好为自己求情。所以,你回家的时候,就帮我们说说好话呗。拜托拜托。”
顾依明刚体会到有妹妹的好,另一只胳膊就给秦观抱住了。
秦观学林嘉乔的样子,拉着他的胳膊,“哥哥帮帮我们嘛,拜托拜托。”
我是你爸爸!
顾依明像甩脏东西一样甩开他,偏秦观觉得有趣,就是不松手。
看着他们玩闹的样子,林嘉乔突然想起顾小絮。她问:“哥,姐姐最近怎么样。”
顾依明回答:“挺好的。对了,她想过年去家里拜访林叔和阿姨。”
林嘉乔很高兴:“欢迎啊,姐姐喜欢什么菜,我让乔女士做给她吃。——说起来,我还不知道姐姐叫什么呢。”
顾依明本能回答‘顾小絮’。“顾”字说出口,他才想起来,他姐已经改名字了,可他实在叫不出‘喜乐’这种土里土气的名字,便说:“顾——乐,你叫她乐乐姐就好。”
林嘉乔不疑有他,表示自己知道了。她说:“你有空带姐姐去医院做个全套检查吧。”
万一有什么病症,也能早发现早治疗。
顾依明说:“你要不提醒,我都忘了。她是要半年去医院检查一次的。”
林嘉乔不解,有什么毛病,这样都检查不出来吗。
林嘉乔才想问,顾依明的手机响了。
是个陌生号码。
他接起一听,才说了个喂,便满脸不耐烦。他敷衍的说了几句,立即挂上电话。
秦观问:“又是那个人吗?”
顾依明摇头,“真是无语,我已经把他拉黑了,他竟然换了个新号码给我打电话。”
秦观摇头,“又不要他赔钱,他干嘛这么积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