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兰来的快,走的也快,姿态很狼狈。
元穆亲自把她推出去关上门,他的双手搭在门栓上,一直阳光的眸子发暗,双手有些发颤,像是触到人生的最低处。
客厅空无一人,元攸宁坐在餐桌前,他放好拐杖,眼神冷漠又带着讽刺,悄无声息的隐藏在暗处。
元穆推开门,他直接停在面前,“我听到了。”
元攸宁长得很瘦,只有软白的脸颊带着点肉,闻言一愣,仰起杏眸,天真无邪地问:“听到什么?”脸颊动了动,可爱非常。
元穆不耐烦的重复一遍,他讨厌看元攸宁装乖的样子,偏偏他做的真实,“听到你让她去找元钰。”
元攸宁歪了歪头,慢吞吞的回复说:“哦,我只是说实话,我错了吗?”
元穆一言不发的看着他,他的喉口动了动,竟找不到反驳的话,一股气滞在胸口。
元攸宁在他们眼里是挑剔又娇气的,从小在元家的富贵环境下长大,现在自然是处处不顺,甚至闹起来。
但他一直没有提过任何要求,完全融入普通的生活中。
大概是拒绝承认,事实上隐约间,他们已经对元攸宁已经有了改观。
此刻,元攸宁只是不动声色地看着他,眸色带着几分失望,语气不再是以往的软乎乎,而是一片安静,不带情感和依赖。
“元钰你们都心疼,可是哥哥,我连上大学的学费现在都拿不出来,你知道吗?有想过我吗?”
大概是面子所在,元穆硬生生的反驳说,“你可以回去。”
气氛寂静,元攸宁低下头,他拿起拐杖,撑着一步步走出客厅,冷冷清清的嗓音在门外落下,像是少年的伤疤揭开又合上,“我说过,我回来,就没准备回去。”
等到元霁出来的时候,只剩下元穆一个人,发呆的坐在沙发上,埋起脸颊,“哥,我又说错话了。”
“喵~”元攸宁揉了揉猫猫的头,小白碗里放置着刚倒好猫粮和水,正急迫的吃着,漂亮的尾巴仰的很高。
元穆是什么人,他已经看清楚了,简单性子,做事容易冲动,没有恶意,全靠大哥在后面拿一根绳子栓着,自己并不生气,掰倒二哥的过程还长着,不是一时之事。
“叮铃铃…”手机响了好几下,元攸宁才把目光放过去,按开宋软的通话请求,一上来就听到哀嚎声,“宁宁,快来救我!”
“怎么了?”元攸宁问。
宋软声音闷闷的,抱着手机撒娇道:“宁宁,我妈给我请了好几个家教,全天围着我转,我这次考不上怎么办…”
听的元攸宁不客气的笑起来,不愉快的心情一扫而光,“…乖,好好学习,伯母也是急了,你可以和她商量减几个,补一下弱科,科学学习。”
宋软眼睛一亮:“你说得对,我现在就找她去说。”
元攸宁又哄了小朋友几句,余光扫过黑影,看到门外站着的元霁,他挂了电话,慢慢过去开门。
元霁端着冒着香气的午饭放在桌子上,崽崽好奇的仰着尾巴跟着他转,软乎乎的叫。
元霁唇边带笑,分了几分目光给猫,“元穆说话不知轻重,我已经把他赶回去了。”
元攸宁摇了摇头,他垂眸,乖顺的回答,举止毫无破绽,“没事的,大哥,我明白。”
“他错了就是错了,你吃吧,我先下去了。”元霁主动关上门,没多停留,只是表情带着若有所思。
隔天,清晨。
一辆超跑停在元家门口,祁羽摘下墨镜往外看,元攸宁穿着简单的白色短袖t恤和裤子出现,他瘸着腿,拉开车门上车。
“怎么回事?”祁羽回头看,轻轻皱着眉。
元攸宁扒开扑在他身上宋软,不痛不痒道:“前两天绊了一下,快好了。”
宋软立刻变得紧张兮兮的:“啊,看医生了吗?”
“看了。”元攸宁点头,不可置否地想起那夜车里的场景,脸颊变得有些发热。
跑车很快到达郊外的一栋演艺大楼,元攸宁跟着祁羽两人走进去,在门口领表填写排队,祁羽进去和熟人打招呼,宋软茫然地跟在他身边。
元攸宁忽然停下脚步。
他抬眸,静静看向尽头的光点,那是一间亮着光的选角房,寄托了很多人的希望和梦想,包括他的。
“怎么了?”宋软问。
元攸宁收回视线,他摊开掌心,笑了笑,“有点紧张。”
“宁宁,别担心,你这么棒,一定可以的。”宋软小朋友化身打气筒,鼓着脸颊握拳加油。
“谢谢软软的加油。”元攸宁伸出拳头对了对他的手,两个人的举动,幼稚却可爱。
长廊拐角出现围簇的黑影,中间的人气质冷漠,面容俊美,一大长串的介绍,换来几句不高不低的“嗯”,甚至自我怀疑,感觉多了几分嘲讽之意,一时间冷汗直流。
“……”元攸宁快速举起报名表,直接盖在脸上,背身往角落里挪。
霍远白的出现引起了小范围的轰动,来的人都是刚进娱乐圈的小演员,有的不明白的跟着知道的听,一会儿时间就知道年轻有权的投资人来看选角了。
霍远白眸色漆黑,他穿着手工定制的黑色西装,气质矜贵又强大,阴戾的眼神定格在挪动的身影上,与周围停下脚步的人不同,反而逃避让对方格格不入。
只一眼,就能认出背影的主人。
元攸宁。
霍远白看了一眼特助,对方立刻心领神会,让几人先散开,稍后再谈合作的事情。
霍远白的皮囊是最简单的一种吸引,一直以来从未变过,他走过人群,停在元攸宁面前,声线微哑,“脚好了?”
元攸宁抓了抓宋软的手,侧头小声地说:“还没。”像个犯错的孩子。
一瞬间,从心动到变得心慌意乱。
“我也没有。”霍远白意有所指。
元攸宁想起那个牙印,无辜的眨眨眼,睫毛随之颤了颤,下意识反驳:“我这不是在打工还你医药费了嘛。”
元攸宁很会打断话题,不提自己带伤折腾的事情,反而把原因推到债主身上,像只狡猾的猫儿,在一次次的边缘,验证对方对自己的容忍度。
“你还是没有明白。”
一声轻轻的叹息,“我并没有急,宁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