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霖躺在季白床上,枕着季白的枕头,盖好季白的被子才说:“你是不是已经知道我在你房间睡的?”
季白一直在无声的笑,听牧霖这么一说,一下子就笑出了声,“其实姥爷今天白天就跟我说的,你怎么不跟我说?”
季白走之前那天晚上,牧霖把他能说出口的跟从来不会说出口的话都说了。
牧霖也笑了,“我搬过来好几天了,你的床睡着很舒服。”
“还有呢?”季白很想听牧霖说点别的,说点别的更直白的话。
“还有……”牧霖还没说完,就听到窗外余国栋的声音了。
“牧霖,还没睡吗?你在跟谁说话呢?还是在打电话啊?”
牧霖忘了,二楼除了季白一间卧室,连着楼梯的拐角还有一个杂物间。
牧霖把手机扣在床上,“姥爷,我在房间里,我在跟季白打电话。”
牧霖说完才发现自己称呼错了,平时他都是叫余国栋余爷爷,一着急,跟季白一起喊姥爷了,真论起来,他现在这样叫也没错。
窗外的余国栋也没发现牧霖称呼上的不一样,“是小白的电话吗?”
牧霖下床给余国栋开了门,“姥爷,你跟季白说两句?”
余国栋把手机接过去,跟季白说了半天话,最后直接习惯性把电话给挂了。
他把手机递给牧霖,“不早了,你也赶紧早点睡。”
电话一挂,季白短信紧接着就来了。
“吓我一跳。”
“我也吓一跳。”牧霖给他回。
刚刚余国栋出去的时候,牧霖就顺手关了灯,他又回:“刚刚说到哪儿了?”
“说到,我想你了。”季白回。
牧霖拇指在手机上搓了几下,借着黑暗,也敲了几个字发过去了:“也想你了。”
异地不会太久的宝子们
你比不了
十月的山林里已经落满了松子,地上厚厚的一层,野甸子上的草叶黄了又枯了,路边的树叶黄了也落了。
天儿一天比一天冷,牧霖查过天气,林场的温度跟巴黎差不了多少。余国栋买了三大幅地图,挂在一楼客厅的墙上,中国地图世界地图跟法国地图,有天他拿着放大镜,趴在墙边对着地图一点点找,然后给牧霖指一指。
“小白说下礼拜要去另外一个城市,参加一个什么活动,应该就是这里吧。”
牧霖不用放大镜就能看清,瞥一眼地名,给余国栋指了指另外一个地方,“他要去的是这儿。”
余国栋又把放大镜挪到牧霖手指的位置,仔细看了半天才说:“对对,看我这记性,是说的这里没错了,以前小白妈妈也在那里读书,再后来就结婚了,小白姥姥还在的时候,我跟她一起去过一次,就是太远了,想见一面,不容易……”
余国栋提到自己女儿,眼眶都红了,摘了老花镜,捏了捏眼眶,又用手背擦擦眼睛,把放大镜递给牧霖就回了房间。
牧霖看着余国栋比平时佝偻的背,想到季白之前跟他说过的,白发人送黑发人,得多难受啊。
牧霖那天晚上听余国栋拉了半夜二胡,爷俩儿又掰扯半天调子到底一不一样的问题。
牧霖为了转移余国栋的注意力,跟他争论了很久,一直坚持自己的看法,余国栋解释得脸红脖子粗,又多拉了几遍,一直等到牧霖说听懂了才去睡觉。
牧霖上楼之后自己又睡不着了,闷头做了一套数学试卷。
十一月中林场就下了第一场雪,夜里下的,早上路上积了薄薄一层雪,中午太阳一高,又把雪给晒化了,晚上温度一降,化了的雪又结成了冰。
牧霖的兼职还是不少,李静已经初三了,牧霖给她补习的时长也比之前延长了一倍。
李源偶尔在家,不是留牧霖吃饭,就说要开车送他回去。
牧霖每次都拒绝,不在他家吃饭,也不用李源送,骑着自己的自行车去,再骑着自行车回。
雪地路滑,骑得再稳也有摔跤的时候,再冷一点,路面从早到晚挂着冰,自行车也骑不了了,他就坐班车过去。
有一次李源喝多了,回家的时候牧霖还没走,已经过了补习的时间,牧霖没走是在等李源回去,因为白天的时候他们已经在电话里说好了,晚上要结算李静三个月的补习费。
李源去卫生间吐了一次,出来之后又喝了半天水,坐在沙发上拉着牧霖东扯西扯,就是不提给补习费的事儿。
李静早就睡了,听到客厅里的动静出来又看看,李源又让她好好回房间睡觉。
“对了,好像好长时间没看到你那个小男朋友了。”
李源嘴里的小男朋友,带着轻蔑的味道,牧霖没搭腔。
李源又开始找话:“牧霖你今年也高二了吧,还一年多就要高考了,真快,后面有没有什么打算?考哪个大学?”
李源问一句,就往牧霖身边挪一点距离。
牧霖直接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不想跟他多扯,“源哥,李静这三个月的补习费……”
李源听牧霖开了口,又装模作样拍了拍脑门,“哎呀,看我,光顾着跟你聊天了,把正事儿给忘了。”
他掏出钱包,把里面所有的现金拿出来,数了数还差五百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