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白挨得实在太近,胳膊肘贴着牧霖衣袖口,身上的沐浴露味道在牧霖鼻尖上一直飘来飘去,牧霖闻不出来具体是什么味道,很香,但也不腻。
眼底是季白仰起的脖颈,微微弯曲又不设防的弧度,领口胸前一大片细白的皮肤,季白下巴上不知道是不是被小虫咬了一下,有个小红点儿。
两个人一个人仰着脖子,一个人直勾勾地看,这个姿势维持了半天。
最后还是牧霖先败下阵,挪开视线,“饿了。”
季白在脖子上摸了摸,打开饭盒,里面菜还是热的,等牧霖接了筷子才说:“我不恐同,我以前没有意识到,现在十分确定,我不恐同。”
他知道,牧霖不是因为他打翻饭盒才生的气,又说:“我当时给你银行卡,没别的意思,我没想那么多。”
“吃饭吧。”牧霖截住话头。
季白挪了挪屁股,无声笑了下。
“我也饿了,还困,我早上五点起来做饭的。”
牧霖脚不利索,季白每天中午跟晚上都直接把饭送过去,晚上骑着牧霖那辆二八大杠,带着牧霖把他送回去,第二天早上再去接。
牧霖脚崴的那一下擦了两天药就好了,第三天不疼也不肿了,季白还是每天都接送,他也知道牧霖脚好了,但牧霖自己不说,他就当没看出来。
周五晚上季白又骑着自行车带着牧霖回了林场,季白走之前牧霖叫住他。
“等一下。”
“怎么了?”季白问。
牧霖随意捏着刹车,捏得很用力,“你上次不是说要帮我补英语吗?”
“嗯,是我说的。”
“快期末考试了。”
季白算了算时间,“还俩月。”
“期中考试我英语还不到一百二,你明天有时间吗?”
“有。”当然有,这还是牧霖头一次开口,他没时间也得挤出时间来,关键他的确有时间。
“晚上?可能有点晚,十点吧,我白天有事儿。”
“那我明天晚上来找你。”
季白又是五点起的,他有点兴奋,是重生回来之后第一次那么真实的兴奋感,像是终于抓住了能抓住的东西。
他经常担心,自己再一觉睡醒就又被一股神秘力量送回去了,所有的东西都不符合他的认知,他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所以从回来那一刻开始,心脏就一直吊着,从没落到实处过,现在好像终于有了着落。
季白去买了个随身听,又下了不少英语听力,又从一个音像店里买了十几盘碟,都是英语原声碟,他看都没看,看到什么就划拉什么,拎了一大兜儿回去。
余国栋看季白拎了那么多碟,突然来了一句,“你从哪儿弄了这么多小黄片儿?”
“……”季白扯开书包给姥爷看,“什么小黄片儿?这全是英语碟,练英语听力用的。”
“你还用练?”
“不是我,”季白说,“我是给牧霖练的。”
余国栋在季白包里巴拉了几下,精准抽出其中一张碟,看了两眼问:“这个也是练听力的吗?”“是。”季白看也没看就回答。
余国栋摸了摸胡子,又把那张碟扔回季白包里。
啪嗒一声,季白看到那张碟上印着一男一女,两人光着身体,腿还紧紧缠在一起。
季白嗖一下把那张碟往里压了压,“我买的时候没注意看,老板拿什么我要什么。”
余国栋却没在意季白的解释,“没事儿,年轻人嘛……”
季白背着他的电脑跟一包碟儿,晚上十点去找牧霖。
牧霖正在院子里洗头,直接用院子里的凉自来水冲。
“小心着凉。”季白说,五月时冷时热,今天就有点冷,晚风凉凉的。
“我冬天都直接用凉水冲。”牧霖往头上挤了点洗发水,搓了满头泡沫。
季白把包放进牧霖卧室,又去厨房找了找,牧霖应该是刚回来,家里还没有烧热水。
浴室布帘撤了,水管跟水龙头也被卸下来了,放在水池里。
季白出来,站在牧霖旁边看着他洗头,“浴室水管坏了?”
“坏了,我还没仔细看。”
“还能修吗?”
“应该能。”
牧霖说完,打开水龙头冲干净头上的泡沫,季白把旁边晾衣绳上挂着的毛巾递给他。
牧霖擦头发,季白跟在他旁边一起进了屋。
“你今天去哪儿了?”季白问。
“木材厂。”
“明天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尘沫太大了,呛鼻子。”
“那你也别去了。”
“明天去最后一天。”
季白没说别的,找出包里的随身听跟耳机拿给牧霖,牧霖接过去戴上耳机,摆弄了几下就把几个功能弄明白了,里面下载了几百首流行歌,剩下的都是英语针对性的听力练习。
牧霖随便点开一首歌听了一会儿,摘了耳机问季白:“这个多少钱?”
“这个不贵,算我借给你用的,”季白把包里的碟全都倒在了牧霖床上,又把电脑拿出来放在桌子上,“电脑也先借你用,碟是我自己买的,都是英语电影,别的也有。”
牧霖把季白掏出来的碟一张张摞好,最后从中间捏起一张,饶有兴致地问:“这个也是练英语听力的?”
季白从牧霖手里把那张碟抽出来,又塞进了包里,他来之前忘了把那张抽出来了。
“这个不是,”季白装完又掏了出来,“你要……看吗?”
“不看,”牧霖继续整理碟,“我又不喜欢女的,你自己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