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混乱和惨叫之中,早就积累了极大负面情绪的教堂耶格信徒和奥地利官兵互相杀成了一团。
他们在微微发酸薄雾的笼罩下,互相厮杀攻击。
西尔维娅急得眼睛发红,小巴赞死在这里,事情就真的麻烦了。
宿命商会虽然确实存在很多危害,但是也确实提供税收,这对李特商会来说非常重要,威尼斯如今已经是一个半岛。
没有了大海保护,李特商会在这里的一切特权根本上有赖于拉迪斯劳斯讲信用,遵守夺取威尼斯政权时建立的约定,所以他们也绝不能破坏和宿命商会在夺取威尼斯城时建立的约定,而且在满足维也纳需求的同时,要筹集重建威尼斯需要的资金就必须招商引资,而考虑到奥斯曼帝国、波兰对宿命商会的政策,给予宗教自由也是必然的。
对拉迪斯劳斯来说,比税收和信用更重要的,是不能让宿命商会被奥斯曼帝国吸收。
经过摄政和李特的共同努力,他们终于在伊斯坦布尔以外培养出了次级的权力中心,威尼斯和贝鲁特之间的联系已经很好地牵制了米赫丽玛苏丹,而且宿命商会每次包销国债,其中相当一部分可是被法兰西、意大利甚至奥斯曼的权贵给买走了,这是拉迪斯劳斯非常看重的因粮于敌,哪怕每年就是几万塔勒,他也认为是巨大的成绩,因为不仅壮大自己,还削弱敌人。
所以小巴赞不能死,他死了,前面的苦心经营就都付诸流水了。
聚集在教堂里的耶格信徒们虽然实力、组织都不如外面的敌人,武器更是惨的可悲,但是他们短时间内却还是稳住了战线。
“为会长报仇啊!!!”老艾尔哈把自己存着的酒已经都喝光了,他祖传的长刀也拿了出来,此时正朝着奥地利亚得里亚海舰队的水兵冲锋。
图尔姆夫人在这些教友中威望极高,依靠图尔姆船长留下的那点关系,她建起了教堂、会所、图书馆,夺取了灰白各种生意,摧毁了本地土生社团,让孤儿寡母能吃饱饭,让失智老人能穿得暖,这都是顶着摄政极大的税收压力完成的。
米兰和维也纳之间,全程上千里的道路已经全面升级,过去的土路、泥路全部被升级为两辆驷马马车可以同时对开的碎石子路。
这条路的每一块石头下面,都埋着耶格陛下赐予祂虔诚信徒的银币。
先说米兰方面,他们的热情相对差一点,他们那一头的道路是北意大利各省出钱出力的,不过因为经济上明显的利益,所以民兵们也都算是卖力,稍微的拖拉还是必须的,什么桥修不好,什么土地因为涉及埋着古罗马皇帝的教堂无法征用,什么这会穿过有一千年历史的修道院是文化保护单位。
但摄政只要威胁要把北意大利民兵队送去多瑙河前线,那北意大利人总能克服困难在一次延期后按期完工。
有奥地利联队按着,他们不能不出力。
“杀啊,杀啊!”老艾尔哈喊得响,但是奥地利士兵没有任何动摇。
他们稳定地维持着战线,长矛阵势虽然远不如陆军同行严密,但也根本没给没有多少支持的老艾尔哈任何机会。
相比米兰那段路,维也纳方面情况就好办得多了。
拉迪斯劳斯这暴君给自己来修路的士兵每人每天额外整整十个小拉的补贴,每顿饭的额外补贴高达四个小拉,顿顿管饱天天有肉,周末圣餐的葡萄酒也是几乎不掺水的,这都是在正常支付军饷和伙食费的基础上增加的,以至于这些从多瑙河前线撤下来的联队连假期都不要。
他们在贝尔格莱德上船,经过布达来到维也纳,然后直接向着西南行进,到达工地后就开始工作,积极主动到了极点。
即使是在原有道路上整修,也一共花费了十万零九千塔勒,这个数字每一个耶格信徒都知道,因为这一千零九十万个小拉,每一个都是维也纳、威尼斯、布拉格等城,加起来不到两万的耶格信徒缴纳的正税和特别国债。
国债利率是百分之一。
伍德本人也是这笔国债的受惠者,虽然给克里特共和国的旋转弩都是从布达、贝尔格莱德拆下来的,凡是翻新返修的钱总还是要的,还有李特商会开发的威尼斯-甘地亚航线,其实从商业上来说也不是李特的第一选择,拉迪斯劳斯从财政上给予了补贴,风险和利润才比较平衡。
每一个站在教堂里的耶格信徒,都知道一位在遥远地方经商的教友为了建立这座教堂共计捐款两万五千塔勒,人工是不要钱的,大家有力出力,其中五千塔勒是建材费,两万塔勒则买了这倒霉的特别国债,虽然这比直接收耶格人头税好多了,无论经济上还是心理上,这种不记名国债虽然第一年的时候只能兑换到面值的百分之三点二或者三点三现塔勒,但是每个拿着一百塔勒这种国债的耶格信徒在威尼斯城临检的时候会被当做曾经在低烈度战区服役过两年的退役民兵,享受很是不少的几种人权。
还有他们的图书馆,是因为在次位面上的新维也纳和主位面上的阿尔巴尤利亚,先分别建了一座一模一样的图书馆之后才能建立起来,当然那两座里面的书都是德语的,他们的这座里面也有一半是德语。
还有他们的学校,这是一个宿命商会的法师潜伏进了布拉格的一座中学,把里面私下教授捷克语的证据搜集得妥妥的,然后主动公开举报,他自己很快被也叫cpf的捷克自由军大卸八块了,这是帮摄政又是办案又是拉仇恨,流血又流泪才修起来的。
所以这些耶格信徒理所当然认为自己有权力在这教堂里举行自己希望的葬礼。
如今看到深受敬重的分会长在众目睽睽之下以离奇扭曲的方式惨死,成为了某种难以言述的邪魔,人人都感到一阵发自内心深处的恐慌,他们怕这也是自己的命运,他们怕这好不容易争取到的生活烟消云散。
而这不仅仅是情绪上的,图尔姆夫人的身体也成了敌人的施法材料,这弥漫的气息极大的刺激了人错乱的恐惧和暴躁的情绪,无法思考李特当局几乎完全没有必要用暗杀的手段对付图尔姆夫人,只是急切地想要用怒吼、冲锋和敌人或者自己的鲜血来缓解心底深处的痛苦。
“啊啊啊!”
“冲啊,会长,会长。”
“为了会长报仇。”
不过考虑到他们大部分人完全没有接受过任何训练,只有木棍假装的武器,这种情绪在严阵以待的奥地利水手面前毫无作用,威尼斯民兵和预期的一样不大给力,但是就在几分钟前,一个奥地利联队已经穿越特雷维索来到了威尼斯,摄政倒不是特别针对耶格信徒,一个联队的奥地利士兵足以应付威尼斯城的大部分问题,极少数情况下,也足以坚守陆桥对面的特别顾问府邸,这个桥头堡和维也纳-威尼斯-米兰之间的优质道路确保奥地利大军不会让反贼们等太久。
战线最稳定的地方就是奥地利陆军负责的那一块,他们先控制住了威尼斯民兵,然后又把冲出来的耶格信徒从容地压制了回去。
“...”
“...”
“...”
派到这里来的奥地利士兵只有一个连队,其中一半人在贝尔格莱德服役过,有四分之一在喀尔巴阡山口服役过,剩下四分之一是新兵。
这种连队的战斗能力,应付眼下的场面实在是不需要太激动,他们一言不发,没有吼叫,也没有情绪,耶格暴徒可不是值得他们怒吼口号的敌人。
他们沉默地保持了战线,短暂的较量中,甚至没有任何人受到重伤以上的伤害。
奥地利联队长一来就把注意力都给了威尼斯民兵队,所以他们也就不能临阵溃逃了。
获得了几秒钟的优势后,耶格信徒们很快就无法继续进攻了,要不是第一排士兵们也根据长官的命令使用了短剑而非长矛,他们当即就要死伤狼藉。
奥地利精兵的优异表现让那个微酸发红的气体没有起到足够的煽动作用,但是如果图尔姆夫人失控后凝聚的邪魔能够干掉小巴赞,那对于谋划这一切的人来说依然是很不错的发展。
耶格信徒恨透了小巴赞,但是他们真不能让他死。
抓住他的埃尔布莱,如今明白了这一点。
要挽回自己造成的损失,就要救下他。
所有人中,埃尔布莱距离图尔姆夫人失控是最近的,但他受到的冲击却是极小,图尔姆夫人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保护了他,他身上有“防护邪恶”的效果。
“别让那个西班牙小强盗死了。”
她还留下了一句遗言。
这让他没有丧失理智,而是清楚地看着托身图尔姆夫人皮肤存在的鬼魅邪魔一下子扑到了
小巴赞的身上。
他想要举剑砍小巴赞,但是又害怕砍中小巴赞,那层皮肤太薄,如果是训练中他是有把握不伤到里面人的,但是实战中可没有多少把握,更何况里面那个人还是巴赞司令官的儿子,他被宿命商会分会长遗留的皮肤邪魔给杀死当然很糟糕,但被他砍死显然更糟糕。
埃尔布莱不知道怎么办的当口,黑叔已经扑了上来,十来个小时没吃没喝,他身手不如平时那么快,但决心却更大。
他不顾一切地用手去扯那层邪魔,但是他的双手刚刚碰到那东西,它身上那些各种方块字一样的符号就开始抖动闪烁,然后黑叔的那双手立刻开始血管暴露,好多血液从皮肤上渗透了起来。
他失血如此之快,以至于本来黝黑的皮肤刹那间几乎变白了。
黑叔的脸上露出了惊恐的表情...而小巴赞的脸上已经被那东西完全盖住,他正在绝望的挣扎。
埃尔布莱同样丢掉武器,双手拉住了那层不久之前还属于他朦胧爱恋的女人的皮肤,如今它却是属于依附于魔网的不知道什么路数的鬼东西。
它对埃尔布莱毫不留情,须臾之间,埃尔布莱就感到恐惧心悸,这是人类潜藏在血脉深处的古老情绪,他的祖先在提醒他躲开眼前古老的邪魔,不知道惧怕这东西的人类根本活不到今天。
他的手很快就开始发白,心脏给手泌冲血液的速度大大慢于邪魔从他的双手抽取血液的速度。
显然用手扯这个邪魔是一个效果极有限的自杀式办法。
但是这依然给伍德提供了帮助。
就在这关键时刻,正扶着莫里亚蒂的宿命商会护卫忽然大吼一声:“汝当畏惧雷霆!”
伍德的位置不够好,他必须和图尔姆夫人保持距离,所以现在他离得太远了,好在黑叔和埃尔布莱分别拉开了这邪魔一点距离,终于给了伍德施展“提炼水元素”的机会。
他已经把上次吸收蓝魔的另外一点威力也用掉,现在这个魔法他用出来是14级法师效果。
随着伍德的这一声怒吼,那张眼看着就要成功的人皮邪魔一下子失去了行动力,一个微型水元素被它的身体里被抽了出来,它被抽出来的时候还带着滚烫的温度,落到地上因为昨夜下雨形成的水塘后,噗的一声就消失了。
混乱的战场上,除了伍德以外,没有任何人看到。
大家只见图尔姆夫人的人皮忽然脱水干枯,变成了一团很小很皱的东西掉了下来,伍德连忙拿出一个安神剂瓶子把它装了进去。
与此同时,埃尔布莱一把抓住已经昏迷的小巴赞,然后重新把他拖回了己方的人群中。
慢了一步的伍德则只抓住了莫里亚蒂。
西尔维娅的幻术魔法和化妆能力都是一般而已,但她对于伍德跟着图尔姆夫人混进耶格教堂却挺有信心。
正如她期待的那样,伍德的耶格语非常有说服力了,而且一路上唬骗身边几个普通耶格信徒是游刃有余,最大的危险图尔姆夫人因为早就已经中了手段,状态极差,所以更没有可能发现他。
但是她怎么也没想到伍德能发挥那么大的作用,伍德这一击,挽救了李特商会在威尼斯的地位。
维也纳城里不知道多少人觊觎他们的一切呢。
“给他灌。”然后她掏出腰带里的安神剂先给伍德一瓶,然后自己也喝了半口。
“再给我一瓶,他也需要。”伍德指着黑叔。
西尔维娅把自己腰带里最后一瓶给了伍德。
然后她挣扎着连续施展了两个“冰墙术”,她准备了一个,还有一个是用的卷轴。
不过这时候可不是考虑钱的时候,西尔维娅首先要维护威尼斯的大局啊。
还有她带来的一个随从法师也施展了一个魔法,不过
冰墙的出现并没有降低战斗强度,战斗双方都有彻底失去理智的人在猛烈攻击冰墙,但是这确实拖延了战斗的激化。
“吹风,快吹风!”西尔维娅对身边的德鲁伊说道,这里是李特商会的大本营所在,西尔维娅身边帮手是不少的,“你们都住手!不能让巴赞所长死在这里。”
“停止攻击,原地就位!”
“停止攻击。”
“原地就位。”
西尔维娅的喊声不大,也没有旗号,但是奥地利军官在使用低烈度武器后,就考虑到了这种后续,所以反应很及时。
冰墙和造风之后,战场上的烈度进一步下降了,依靠奥地利官兵优秀的表现,双方脱离了接触。
就在耶格教堂所在小岛的附近,有一艘疾风快船停泊了好几天,船上深怀恶意的几个人正在观察局势的发展。
“怎么样?”为首的发问之人身穿一件覆盖全身的兜帽,但依然难掩她完美的身材,她的声音也充满了本能的诱惑。
“奥地利人控制住了进攻的烈度,不过城里那些有生意冲突的商人都已经被我们通知了情况,还有vpf也在全力煽动。”好在回答她的也是一位女士,所以还算平静,她也穿着一件兜帽。
克里特有人民解放运动,威尼斯当然也有。
“好,还有给巴赞司令官的信送了吗?”
“应该已经该到了吧,大字报昨天就贴出去了,巴赞司令官为了儿子安全,勾结异端,纵容绥靖,嘻嘻。”
“呵呵,看看咱们最虔诚的司令官到底够不够虔诚。”
她们安排了好几桶“油”,一定要把局势引爆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