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暄身穿紫红色大袍。身材有些矮小,又有些肥胖,脸圆圆的,一双眼睛放出的光温和亲切。赵辰忽然明白为什么这位赵王的弟弟封号是成平君了。
赵暄下了马车,赵辰与之一道步入军营。
中军帐内坐下,赵辰开口道:“不知成平君远道而来,所为何事?”
赵暄交握双手,正襟危坐道:“魏军犯我边境,围困邯郸,到如今已有两月之久。大王整日食不能安,寝不能眠,为邯郸的存亡担忧不已。所以,特地派我来上党请赵将军回国救援。”
“成平君客气了。”
赵辰笑笑,狐疑问道:“这种事情,似乎不需要您亲自前来吧。”
赵暄哈哈大笑,说:“为国为君,殚精竭虑,是我等的职责。赢暄又为何不能亲自前来了。这一次,我受大王之命要到燕国请求援军,所以顺路也就来告知将军一声。”
燕国?连燕国都在求援之列,邯郸有这么危急吗。还是,赵王昏了脑袋。
赵辰说:“成平君忧国忧民,奔波劳碌,臣万分敬佩。”
“这么说,将军是答应回国了。”
答应?王命急宣,不答应就是忤逆之罪。我有的选吗?赵辰心里一阵冷笑。脸上浮起痛苦的表情,皱眉道:“邯郸见围,臣内心惶恐不安。只是,这上郡距邯郸数百里之遥,恐怕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将军过虑了。这邯郸被围也不是一日两日,不会这么快陷落的。”
赵辰苦笑:“臣的意思是,邯郸四周之兵还不足以解邯郸之围吗?”
“将军这是什么意思?”
赵暄皱眉,微有怒意,“王命宣召,做臣子的只要遵从命令便好。将军这样多般询问,瞻前顾后的,恐怕不太好吧?”
赵辰赔笑,说:“这也不是为了完全考虑吗。如果臣救了邯郸,丢了上党,不也难免被大王责罚。现在我军正进攻夫施,不日即可攻陷。这个时候,成平君却要我撤军,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啊。”
“原来将军是惦记着攻下上郡的功劳啊。”赵暄说,“可是将军难道看不出,攻下上郡和解除邯郸之围,哪一个功劳更大?”
“自然是解救邯郸。”
“那不就行了!”
“可是……”赵辰一时间有些无语。
他怎么可能是为了攻下上郡的功劳而不想去邯郸。只因上郡离邯郸过远,二来邯郸四周,可战之兵数十万,多了赵辰那几万人,也根本不显眼。也不知道赵王是怎么想的,非要他一个小小郡守,从天南海北的地方,率军回援。
这时,赵暄拂袖而起,道:“赢暄该说的都已经告诉将军了。至于将军作何选择,还请将军多加考虑。赢暄这就告辞了。”说完,也不理会赵辰的挽留,朝着帐门外走去。
刚出帐门,就听赵暄开口,说:“须臾,一切果然如你所料。赵辰这厮,根本没把大王放在眼里。”
一旁,那个一开始与赵辰口头交锋,贼眉鼠眼的家伙吱吱一笑,说:“还好是成平君您亲自前来。要是让赵辰这厮知道,大王派的是臣前来,他还不把臣给撕成碎片?须臾这里谢过成平君了。”
说着,须臾向成平君深鞠一躬。
随后,须臾又道:“只是,这王命在身,须臾不能就此离开。若不能说服赵辰南下,须臾无颜面见大王。还请成平君先行一步,须臾再进去对赵辰那厮点拨一二,随后就来。”
“唉,有劳你了。我这就先行一步了。”
“恭送成平君。”
须臾又行一礼,目送赵暄离开。等赵暄不见了踪影,须臾又反身走进营帐。
营帐内,赵辰正撑着脑袋愁眉苦脸。
须臾背负双手,昂首阔步走进走到赵辰面前。低下头,居高临下。赵辰不满的挥挥手,道:“别挡着我光线!谁允许你进来的?”
须臾吱吱一笑,道:“当然是将军您了。”
“我?”
这话把赵辰搞糊涂了。他什么时候允许须臾进中军大帐了。
须臾不答,从怀里掏出一张帛绢,放到长桌上。赵辰狐疑的打开帛绢,看了一眼,连忙一把将帛绢捏在手里。赵辰坐直身子盯着身前贼眉鼠眼的家伙。
“这东西你那儿来的?”
须臾说:“自然是这东西的主人给我的。”
赵辰皱眉:“是他给你的?”
须臾说:“是他。”
赵辰展开帛绢,在微暗的光线下浏览了一遍,抬头看着须臾,问:“你到底是谁的人?”
“我当然是他的人!”须臾回答得无比肯定。
赵辰不可置否的笑笑。因为来自卫墨非的密信上,清清楚楚第一行字写着“不要相信把这封信交给你的人”!
赵辰这一笑,引得须臾狐疑的打量帛绢。他已经看过了上面写的内容,只是让赵辰南下,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啊!须臾也笑了笑,说:“怎么,将军不信我?”
赵辰摇头。
须臾问:“不知道他在这封信上写了什么?”
赵辰又笑了,说:“他写到,‘君收信之日,即刻启程,前往邯郸’。怎么,大人很好奇信上写了什么?”然后竟然没有打开看过吗?
须臾眼神看向别处,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如此说来,这封信里的内容,和他看到的并无二致。
那么?
“赵辰多谢大人将这封信带给我。想来大人也舟马劳顿了,不如先下去休息吧。”
须臾还没想明白,却听赵辰吼了一声,两个士卒走进营帐。须臾玩味的笑笑,乖乖的跟着士卒走出营帐。
赵辰思虑片刻,又叫了一个亲兵,让他去夫施城将军队召回来。
须臾当然不可能知道,那张帛绢是经过特殊处理的,要从特殊的角度才能看见卫墨非写的一些隐藏的字。信中写到,这一次是有人要陷害赵辰,在赵王面前进了谗言,所以赵王才会宣召赵辰回国。如果赵辰拒绝应召回国的话,那么等待他的将会是来自君主的怒火。
当日,赵军从夫施城撤离。
赵之上党,平阳城。
这一夜,天暗无星。赵辰站在城楼上,仰望天空许久,才看到天际一角有一颗星突然闪烁了一下。这预示着什么呢?赵辰不禁想。
这时,黑暗中,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马蹄声由远及近,很快,便能在黑夜中隐约看见骑士的身影。城下,一骑当前高声喊道:“快开城门!孟龙将军回来了!”
赵辰心里一喜,快步走下城墙。城门缓缓开启,数骑驾马进入城中。当前一骑看到赵辰,翻身下马,单膝跪地:“末将孟龙拜见将军。”
赵辰扶起孟龙,喜道:“怎么样,秦军没有追来吧?”
孟龙仰头大笑:“秦军小儿,一见到我,不抱头鼠窜已经是勇气可嘉。还有人敢追来?”
赵辰撤军,将孟龙安排在殿军之列,如今见他回来,自知已经安全撤退。
赵辰又问道:“骑兵都带回来了吗?”
“这是自然。谁不知道骑兵是将军的亲儿子,我要是把他们丢了,将军还不杀了我。”
“胡说八道!”
赵辰一笑。随后和孟龙两人一起穿过市集,街道,走进城主府。
城主府内,赵戈,孙茂,月姬等人已然在列。
赵辰走到上座坐下,扫视全场,说:“诸君想必已经知道我们为何撤退了?”
“哼。”
孙茂哼哼,“不知道赵王是有多怕死,邯郸那么远,竟然让我们去救援。”
“孙茂!”赵辰瞪了孙茂一眼,孙茂悻悻闭上嘴。
“那将军准备怎么办?”孟龙问,“这一次我们差一点就把夫施城给攻下来了。秦王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到时候,上党可就危险了。”
“坚守邯郸失上党。”赵戈摇头晃脑念叨着,“想来我们还是赚了。”
赵辰站起身来,走到地图前,说道:“大王传召,为臣者不得不从。所以,我准备和孟龙一起,带着三万骑兵南下邯郸。我会尽量快一点结束和魏国的战争,返回上党。我不在上党期间,孙茂!——”
“末将在!”孙茂答道。
“你负责驻守平阳。你必须在平阳驻守七天!七天之后,我另有安排给你。”
说完,赵辰又转身看向月姬,“月姬,我不在的时候,蔺城就交给你了。在我回来之前,你务必要守住蔺城。无论如何,蔺城也不能失守!”
赵辰语气一软,“你可以吗,姑娘?”
月姬秀眉微颦,道:“我会的。你就放心南下吧。”
赵辰走回到座位坐下。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思索着自己是否还有什么地方没有安排妥当的。
次日,赵辰率骑兵三万,携粮草辎重若干,南下救援邯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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