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惊鸿眼见毛团和小雪归来,四下看了一圈,并没有人影,也没有惊动旁人,略一沉吟,将胡三拖进房内,虚掩上房门。
不一会,毛团和小雪偷偷从房檐上跳进房子。毛团低声说:“找到了,在张大户家。”
陆惊鸿心里咯噔一下,皱起眉头。看来这张大户也不是什么好鸟。
烟花急切想问,毛团见烟花神色,接着说:“人没事,尚还安好。”
烟花这才放松了许多。陆惊鸿轻声道:“把你们见到的情况说一下。”
却说毛团和小雪一路隐匿身形,先去了里长家,寻了一圈没见奇怪之处,便去了张大户家,张大户家也是安安静静,别无异样。眼见张大户家房子众多,两小四下搜寻了一番,没多一会便在后院一间非常僻静的房间里看到了沈家娘子。
据毛团说,沈家娘子并未被拘束,没有被绑起来什么的,衣衫也整整齐齐,房间里外似乎并没有人看守,只在院门处有一看门老仆,却也不像是很认真把守的模样,沈家娘子却不敢出来,只在房间里坐立不安,神色惶极,一脸焦虑,不时起身看看门口,似乎在等待什么。
陆惊鸿心下沉吟,看来张大户也是有所顾忌,还未对沈家娘子动甚手段,听毛团现下的说法,看起来沈家娘子并没有生命危险,但卦中显示子时一过就会有性命之忧,却不知道为何。
心下思量半天,毕竟自己以前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穿越之前,泱泱中华正是清平盛世,陆惊鸿哪里想过自己要如何去应对绑架,阴谋之类。一时没个定计,想了半天,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
便对烟花说:“既然眼下这事不牵扯到里长,我们便借他用一用。烟花,你去寻里长,就说你娘夜晚未归,你问到乡邻,胡三说见了你娘被人带去张大户后院,求他出面主持公道。若他不肯,你便去村里放声大哭,惊醒四邻,把事情闹得越大越好。”
“至于是不是胡三说,”陆惊鸿踢了踢脚下的胡三,“此事必定与他有关,不管是不是他做的,只管屎盆子往他身上扣就是。若是里长或张大户说要对质时,你便说那胡三说了以后便不知道往哪里寻酒去喝去了。你人小体弱,哪里留得住。待张大户出面时,我自有计较。”
“我和毛团却去你娘那里,若张大户交人,我们便罢,若有什么动作,我们也可护得你娘安全。”
当下定计,分头行事,陆惊鸿临走时犹豫了一下如何处置这胡三,思虑半晌,终还是觉得就让他躺在这里还安分些。
烟花自去找里长,陆惊鸿和两小悄悄地翻墙进了张大户家,果然张大户家里安安静静,似乎全无异样,也没有什么如临大敌的警戒模样,心料张大户必也是暗中做下此事,恐怕家里佣仆也未必知道。悄悄的绕过院门处的老仆人,从墙上翻落院子里,陆惊鸿已是看见了窗上印出沈家娘子的影子。
落脚处,见院子里颇为荒芜,一个空旷的大马鹏,院子里堆着许多草料,凌乱扔了一些不当时的农具,心知此处院落以前必是养马所用,顺便堆放杂物,恐怕平时也极少有人居住,倒是一个藏人的好处所。
正自考虑要不要立刻去敲门,却听院门处传来开门之声。大惊之下,连忙伏低身形,就近躲在一堆草料背后。
就听一个人压低声音问道:“老洪,这一会可有什么异常?”一个苍老的声音回答:“回老爷,一切正常。”
听得脚步声进了院子,却是两个人,陆惊鸿偷眼看去,一个身形又高又瘦,一个略显矮胖。进了院子却并没往沈家娘子的房间去,而是往陆惊鸿这边径自走过来,陆惊鸿心里一跳:被发现了?
却看两个人站在离陆惊鸿不远的树下站定,高瘦那人便开口道:“张皮!我看你是富家翁做的久了,胆子也变小了!现在却要怎么办?!”
陆惊鸿心下一定,知道这两人是想说话,又不想被沈家娘子听见,故此选了院角这棵树,却刚好在自己附近,当下仔细倾听。
矮胖子闷闷半天方开口道:“你要那傻子性命,我也没法拦你,但这关沈家娘子何事?一定要把她牵扯进来。”
心道:原来张大户原名张皮。却不知道这瘦高个是谁?又想,果然是冲我来的,原来便是这瘦高个要杀我。
瘦高个冷笑道:“你却糊涂!我早说了,这事是那位爷交代下来的,如果那傻子身份果然如此,就算杀了那傻子,这些有牵连的人,都是些不晓得厉害的乡村俗人,万一人多嘴杂,漏了些话,岂不是麻烦,迟早也是要灭口的,左右是个死,不如早些成全了他们!”
张皮说道:“萧二狗,你我多年的交情,这句话我本是不该说,你也知道此事厉害,你却不怕有一天你也会被灭口?”
萧二狗道:“你怎知那位爷的身份,若是惹恼了他,只怕这一个村子的人都活不得!既然如此,不过是一个傻子和一对孤儿寡母,死了又如何?倒是能保全整个村子。”
张皮顿时噎住,迟疑一会方道:“奈何那胡三!办事如此蠢笨,我让他去使那鲁班术,阴差阳错居然应到沈家娘子身上,那傻子反而屁事没有!又不知道怎么被人破了鲁班术,若是那傻子当时不知不觉死掉了,只怕也不用追查什么了,我原是想用这个办法保住村人性命。”
萧二狗冷笑道:“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我今日得了通知,务必要尽快搞死那傻子,由不得你我做不做,不做自会有人来做,只恐那位爷嫌我们办事不力,顺便把我们一并做了也未必不可能。”
张皮道:“既如此,你也只管去杀了便是,却要胡三把这沈家娘子诳来做什么?现在放也不是,留着也不是。”
萧二狗道:“这却自有原因,三日前给我的指令还是要求查清楚这傻子是不是清醒了。那不从沈家娘子身上着手,却如何查?当时我是想,若是这傻子清醒了,知道你扣了沈家娘子,势必会有所动作,若是没清醒,自然还是呆呆愣愣,没啥反应,你便和那沈家娘子说,这几日是委屈了她,再赔点银子,威胁几句,谅她一个村妇,能蹦哒到哪里去?谁知道今日又加急传令,不管傻子清醒与否,都需要了他性命。”
又说:“不过那日我让胡三去诓那沈家娘子时,那小娘子一脸惊惶之色,只怕傻子是清醒了!”
张皮叹了一口气,道:“如今莫名将沈家娘子扣了两天,虽然村里没人看见,迟早也会闹将起来,现在却该如何做?”
萧二狗厉声道:“现在已经到这一步了,人是在你家扣的,你觉得你还干净吗?早就趟进这汤浑水里了!为今之计,只有快刀斩乱麻,今夜便动手。”
张皮听起来已经失了计较,低沉道:“那你说,我却该怎么做?”
萧二狗冷冷道:“为今之计,只有把这沈家娘子杀了!我听得人说,那傻子今天已经回村,晚点便去那傻子家,把那傻子杀了,一把火烧掉,把那胡三也杀了,一并扔进去,就说胡三喝醉酒,冲进沈家娘子家欲要动强,沈家娘子反抗被杀死,激怒了傻子,把胡三杀死,一把火烧了房子自己也死于火中。要是那小丫头也在,就一并做了,那小丫头不在,就算她命大,你将来也可以收留孤女之名义收入府中,到时候要生要死还不是你一句话?”
陆惊鸿在草堆后听的一身冷汗,果然若是自己今夜不曾动作,只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心念急转,这两人说起杀人来,竟是没有什么顾忌,那张皮听起来倒颇有维护村人之心,不知道这萧二狗是何人,心思恁的歹毒,竟是有牵连之人一个都不放过。只怕手里早就有人命。转念一想,只怕张大户也未必干净。
眼看的张大户犹豫半晌,方咬牙道:“好吧,便如你所说的办!”
萧二狗却笑起来,拍着张大户肩膀笑道:“这才是我的好兄弟!你莫以为兄弟是逼你,兄弟也是送一场富贵与你!这事情办好了,别说你一个富家翁,就算当个郡守也是有机会的,那位爷可是发话了,此事若办好了,将来……的时候,少不了你我的好处!”
中间那几个字却是又压低了声息,就连这私语都不敢大声,陆惊鸿却没有听见,不过看张皮大惊抬起头来,道:“那位爷,竟是……”萧二狗立刻嘘一下,左右看了一眼,道:“你知我知即可!”随即又压低声音,附在张大户耳边切切私语半天,方微微一笑,重重拍了拍张皮的肩膀。
张皮此时情绪又有所不同,倒是多了几分振奋,道:“那好,我们便……”
说到此处,突然听到有人急促却刻意小心的拍打院门,压低声音叫道:“老爷!老爷!出事了!”
院子里一时间安静下来,此时依稀已听见前院传来隐隐人声喧闹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