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知道,现在的建安侯府,就是几十年前的忠义王府。
老建安侯和侯府二爷为国尽忠,现在的侯爷也是战场上受伤归来,才从了文。如今,侯府的三爷手握重兵,镇守西南边境,也是御敌无数。
建安侯的世子,小小年纪已被授辅国将军之衔,是皇上身边的侍卫副统领。
而建安侯府二房的公子也不逊色,供职于虎枪营,年前才升了总领,授予建武将军之号。
王家两代建功无数,洛丞相刚正不阿,薛尚书主管户部手握财权,都是当今圣上的得力重臣。同时惹上这么三家子,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幸亏建安侯家两位公子武艺高超,不仅手刃了所有的刺客,听说还抓了一个活口。
外面传得沸沸扬扬,薛王洛三家也不平静。死了好几个家丁护卫,洛家二公子的贴身随从也在其中。
洛诗辰从小待人亲厚,将这个随从视如亲兄弟,一直伤心至今。
王家就更不太平,三爷王朝赋本来就忙,如今还要协京兆府查幕后主使,很少在家中露面。二爷因受了些伤,不得不告假在家休养。
情形最好的要算薛家。
连王夫人也暗暗惊奇,薛家的三位姑娘不仅没受伤,似乎也没受什么惊吓。
薛容和薛蓁倒也罢了,薛容本来胆子就大,薛蓁一向沉稳,只薛蕙有些反常。要知道,薛蕙虽平日刁蛮任性些,胆子却并不大,这一次不仅没瞧出害怕,还一个劲儿地打听旁人情形,实在是有点儿出人意料。
前几日,王夫人只让众人静养,并未过多问。三位姑娘虽还好,也需要静养,而三个丫头都受惊不小,更要好生歇几日。王夫人一向以温和慈爱,尊上怜下的面目示人,自然不会接着就问。
待过了几日,半夏、知棋、荷香三人终于缓过神儿来,王夫人觉得姑娘们更不会有事了,方才把薛蓁叫到房里,细细地问。
薛蓁一五一十地将在大长公主府的情形讲给王夫人听,至于行刺一事,她知道的并不多,只知道薛容和薛蕙都尖叫过,再就是,薛蕙一直想打听的人是谁。
王夫人听了薛蓁的话,沉吟片刻,倒不似薛蓁那样无奈,反而笑了。
“我跟洛丞相夫人虽不太熟,但你父亲跟洛丞相也有几分交情,丞相府倒去过两次。那洛诗辰是洛家的二公子,从小安静,虽不能上马打仗,倒也会些拳脚功夫,只是跟你两位表哥不能比罢了。但那孩子的性格脾气好,你妹妹若是真喜欢,倒也别狠拦着她。”
“母亲既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只是她若能矜持些岂不是更好。”薛蓁笑着,又想起了什么。“三表哥那儿,看着并不太上心,可怎么好?不然,还是换二……”
“这个倒不急在一时。”王夫人端起茶来喝了一口,微微眯起眼睛。“一则她脾气大性子倔,不用这个法子,怕她不肯嫁过去,但这感情的事本就急不得。二则你大舅母那边也没急着催,毕竟你大表哥也不是很大,能等得了,我就勉为其难地再留她一年半载的也无妨。反正心里再堵着,也瞧了两年了,最多一两年,定然把她嫁出去。”
“母亲说的是。就算再怎么,也憋屈不了几年了。不管是嫁谁,她早晚是要嫁人的!”薛蓁知道王夫人心里又不舒坦了,连忙劝道。
让母亲每天对着一个父亲跟别人生的孩子,还不得不装出慈爱的模样来,还一装就要好多年,的确是难为母亲了。
薛芙一直跟着周姨娘,暂且不算。
一个珩哥儿还不够,又多出一个薛容!
偏偏这个薛容,还不是妾侍生的!
原是父亲在进京前,在家乡就三媒六证地迎了亲,等进京赶考中了状元,又瞒着家有妻室一事,迎娶了母亲。若不是两年前那位死了,薛容也不会进薛府。也幸亏母亲明白,说服父亲停妻再娶本就是罪,薛容只能以薛家养女的身份入府,寄在安姨娘名下。
不然,母亲倏忽间从原配变成了填房,这口气就更咽不下去了!
“不管是嫁谁怎么行!”王夫人在薛蓁面前自然是不用伪装,脸上的平静安详也被恨意取代。“不过是薛府的养女,难不成还能眼睁睁看着她攀到高枝儿上去!嫁给你大表哥就挺好,你大表哥虽脑子不灵光,毕竟是侯府的嫡子,长得也不差,论出身论家世,还辱没了谁是怎么着?我瞧着她也是个不安分的,不知道安了什么别的心没有,你得小心防范着,别让她出什么幺蛾子。”
“女儿知道!”薛蓁赶紧笑着答应。“母亲别老是为这么个人气闷,不值得。”
若真要生气,这府里可有比薛容更讨厌的人,哪里能气得过来!
这后一句,薛蓁自然是不会说出来,免得又给母亲添堵。
王夫人又喝了几口茶,神色慢慢缓了过来。
“你和蕙儿倒是省心,我只愁小芸那丫头,那么个摆不到台面上的性子,将来不知会怎么样。”
“母亲也不必太忧心……”
薛蓁话还没说完,便被一个带着笑意和得意的声音打断。
“哎呦,这都好几天了,我才得空来瞧瞧。太太和姑娘可别见怪,实在是这两日忙着给老爷做扇套,没功夫出来。你们也知道,老爷的针线,是非要我做,他才肯戴的。”
薛蓁赶紧瞧了王夫人一眼,也没站起来,只是默默地看着周姨娘被好几个丫鬟簇拥着走了进来。
连翘和紫苏紧跟着快步进来。方才太太要单独跟二姑娘说话,她们便坐在外面小凳子上做针线,谁知周姨娘竟也不让小丫头通报,就这么闯了进来。她们想拦着,竟没拦住。
这周姨娘平日很少来,每来一次,都排场大得很!
“姨娘请坐。”紫苏好脾地笑着。“各位嫂子妹妹们且跟我到别处歇着,这边有我们呢!”
“呦!难不成我的人就都上不了台面,连在太太屋里站一站都不成。”周姨娘大刺刺地坐下,还不等丫头们说话,周姨娘就阴阳怪气地开口。“我瞧着太太这屋子也不算小,比我那边大的多着呢,难道只容不下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