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店小二捧了玉佩,万分慎重的离开,未跨出房门便听慕容仪阴森森补充到:“哪怕挖地三尺,也给本公主一寸寸的搜查干净了。”
他冷的一哆嗦,点头应下后慌忙离开了,心中不住的凄苦,今日是触了什么霉头,摊上这么桩倒霉事儿啊!
事情料理的差不多,慕容仪舒心品着茶点,周围人若刚才是忌惮着公主威势不敢离开,现在都变成等一个结果而不愿走,茶馆不时有新来的客人,见这阵仗皆面面相觑,知道因果的热心低声讲着原委,闻者莫不是目瞪口呆,似是听了上好的戏文,便也不肯出门,一同等着最后结果。
馆中人越积越多,慕容植在一片指指点点中如坐针毡,慕容仪不介意更让他堵心,叫了孙鑫坐在对面,叽里呱啦谈起家常来。
不多时小二癫癫的跑回来,双手捧着还回她的玉佩,华奇一道跨进茶馆,身后跟了数十官差,一涌入便让这小小的屋舍拥挤不堪。瞥见门口颀长身影,慕容仪略微征愣,这事竟也惊动安远了么?
他闲淡走进,对这一切恍惚置若罔闻,眉色不变低低吩咐差役头领几句后,上前随华奇一同行礼。
那些官差迅速将馆里看热闹的撵了个干净,连茶楼老板和伙计们都勒令呆在后院不准出来。一时间只剩下安远,华奇,孙鑫和那两个身份尊崇的郡王爷和公主殿下了。
慕容仪轻笑,安远倒还顾着皇家颜面,不想让这丑事被百姓听了去,可京都瞒着什么是简单的?况且慕容植既敢做,自己先不要了脸面,还不敢担当了吗?
她对着安远问到:“你怎么会来呢?”
“恰巧与华大人谈论些事,听了小二的传话怕你这边没人手不得力,就一道来了。”安远温和一笑,瞧她不像受什么委屈的样子才放下心来。
慕容植可不同于一般人,虽说慕容仪古灵精怪,对着别的事都不妨,只是遇着他,自己不亲眼来看看总归是放心不下。
慕容仪暖暖笑笑,转头问华奇道:“华大人,别院之行可有收获?”
华奇面色尴尬,悄悄瞅一眼脸色黑的快滴出墨汁的淮安郡王,这皇家的没脸面事,怎么就让他碰上了?要说这郡王爷啊,也真是不像话,平素道貌岸然的样子吧,背地里竟……唉,亏他那傻侄儿一心一意跟着他。念及此,又狠狠瞪孙鑫两眼。
思虑半天措辞,他才嗫嚅道:“周夫人已安置在京兆府……”
“哦?是么?那孙二公子所言非虚了?”慕容仪万分满意,她就知道,凭孙华两家的交情,华奇明白事情利害便会拼劲全力去把周夫人找出来,为孙鑫脱罪。
“孙二公子,受了这么番惊吓快些回府养着去吧。对了,以后若有人寻你麻烦,可去寻安大统领。”慕容仪状似无意的瞟一眼慕容植,后者果然气的颤抖。
她是在用安远压着自己吗?
“淮安郡王,明日父皇召见你时,你最好已经想好说词了。”她笑着走过,经过他身边时敛了笑容,轻声道:“你也配姓慕容吗?”
话毕扬长而去,慕容植长久呆坐,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渗出点点血迹。
今日怎一个舒心了得。
慕容仪想压出个沉闷严肃表情,奈何嘴角不断上扬,索性光明正大的幸灾乐祸。
安远笑到:“你这般明显的欢悦,传到那帮支持淮安郡王的大臣耳朵里,定去皇上面前给你穿小鞋。”
“比起慕容植做的些事,本公主乐呵两声怎么?”
“淮安郡王这次实在过分了些,哪怕全不忌惮苏国公,也不该把脏水泼到香山上去,朝廷对于香山那帮人也是无可奈何,他这么做就不怕被寻仇么?”
慕容仪撇嘴:“他自诩做事不留痕迹,哪次做事顾忌着些了?仗着慕容家子嗣少便为所欲为。我一直觉着宁缺毋滥,这种子弟留着也是丢祖宗颜面,只是父皇心软,怕他那一支后继无人,任凭我怎么说也不肯重罚慕容植,也实在是因着没有确凿证据,可他这次自己寻死,掳了周夫人,单是为了给苏国公一个交代,父皇也断不会轻纵了他。”
“苏国公退出朝堂也有些年头了,虽仍住在京都,但早是不理世事的了,他若不出面,大抵也不会罚得很重。”
“那怎么会?”慕容仪凝眉望着安远,对方朝她淡笑道:“几年前周夫人出阁的时候,闹得满城皆知,公主殿下不会没有听过这则风月逸事吧?”
她自是听过的。
当年京都一片风雨之际,第一大闲人姜洵特意带了她听遍各大茶楼酒肆,再寻访名门贵族各家密谈,把那段八卦嚼的烂熟,拼出了一整段完整恢弘,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大致情节就是贵族小姐恋上穷小子,为爱与家族对抗,二人经历重重磨难,小姐弃了身份亲眷,终于缔结连理。这些段子放在话本子里实在太过老套,必定不是什么热销的,但若发生在身边,便可歌可泣了些。
她当时年纪尚幼,只是敬佩周夫人的勇气,觉得她也称得上是位奇女子,而这须臾数年匆匆而过,竟不知在她敬佩的女子身上发生了些什么,成了现下这般局面。当年生死相随,嚷着真情可撼天地的才子,在佳人被劫后选择了默默不语,慕容仪不知,这是什么道理。
只是周庆东变了心志,到底是他品行不端,周夫人顶多算是眼光不佳,况又受了此番委屈,苏国公真不替独生女儿出头,替她讨个公道?
安远对着她疑惑双眼摇摇脑袋,他自己也不清楚,解不了公主的疑惑。慕容仪突然笑了:“原来,也有你不知道的事么?”
安远无奈道:“天下之事何其多,我若都知道可不成了怪物?”
“也是哦。”
慕容仪揉着脑袋,痴痴的笑起来,安远温和的瞧着,片刻后低声道:“况这人心又是世间第一难测事,我便更不知了。”
“安远哥哥心中还是偏向苏国公会不理此事的吧?可仪儿却觉着他怎么也不会抛弃自己女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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