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毅听完,捻一捻胡须,给个赞:“原来如此,裴家女公子宅心仁厚,不负裴公教诲。如此说来,麦香园当真与文校尉无涉?”
“决计无涉。”文宓以坚定的眼神回应刘毅的审视,并向一旁专心看戏的王彻点点头,以示问心无愧。
“那可有凭证?”
“凭证?”文宓被问得一头雾水:“不知要如何证明?”
刘毅不由得冷笑:“令妹虽与裴家女公子交好,然则麦香园涉利甚多,便没有约定如何厘定份例?”
文宓恍然大悟,原来说的是合同契约。额,这个似乎真的没有。开麦香园就因裴秀一句话而起,文宓不想白得个院子便把裴琰扯进来,开口是五五分成,他师兄妹忙着准备开张事宜,连价格都来不及订,哪有功夫签合同。再者,到现在麦香园开了一个多月,他俩都没想着从麦香园分钱,更不会谈什么合同契约。
文宓看刘毅一脸吃定他的样子,心知被拿准了穴位,不由得开始较劲:“这契约自然是有的,家学妹与舍妹情同姐妹,便约定各取一半。此事有契约为证,刘司隶若是要看,在下这便派人去裴府取来。”
去裴府取来?刘毅早看出文宓信口胡诌,也不揭穿,不然真派人去了裴府,一定会有这契约的,他还能当着裴秀的面辨个真假?他今日来也不是真想难为文宓,便没再追问:“有契约便好,不必去取了。老夫今日来也不是查察此事,只是听说知瑜兄(王彻字知瑜)入府公干,便跟来坐坐,品一品文府香茗与糕点。”
额,这理由……文宓狠狠咽下一口气,丫丫的板起脸来唬人玩唬了这半天,临了说是来蹭吃蹭喝的,骗鬼呢?
文宓从后世而来,对司隶校尉这类身份公开,办事隐秘的监察官员有深深的敬畏,不说两汉,单说明朝的东厂西厂锦衣卫,额,被这些人盯上还能有好?
文宓忍气吞声向刘毅道个谢,转向王彻:“请廷尉史见谅,在下不知廷尉史入府所为何事。”
王彻看够了戏,喝口水说道:“哈哈哈哈,无妨无妨,老夫入府只为一件小事,原本派一吏员来足矣。只是前番文校尉贵体欠安,老夫未曾有幸一品香茗,今日特意亲自登门,也是为品一品文府香茗与糕点。”
我勒个去,又是一个来喝茶吃点心的?你俩闲得!
文宓觉得才咽下去的那口气化为了一腔怒火,几欲爆发,他做个深呼吸把怒气转化为笑声喷发出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荣幸之至,在下能得二位上官青睐,实是荣幸之至。嗯,既是如此,便请二位上官稍待,在下这便去取茶具来泡两壶好茶,请二位上官品尝。”
借着笑声,文宓清醒下来,说几句客套话平复心绪。
王彻依旧挂着笑,看破不说破:“这倒不必了,文校尉新伤初愈,我二人不好太过叨饶。”
刘毅听了,不等文宓开口,便拦下这话:“唉,知瑜兄何必客气,文校尉既是有意,我二人怎好拂其美意。”
“哈哈哈哈。”刘毅挂上笑脸,转向文宓说道:“今日便有劳文校尉了。”
“在下荣幸之至。”文宓咽下心里的脏话,笑着起身:“还请二位上官稍待,在下这便去取茶具。”
“哦,这里有两位侍女,取茶具还需要文校尉亲去?”刘毅怀疑文宓另有所图,指着厅外侍立的侍女,提出质疑。
文宓规规矩矩摆姿态:“刘司隶不知,这茶具是家先傅所遗,在下一直珍藏在书房,再者,在下还要焚香沐浴更衣。”
焚香沐浴更衣?刘彻听说文宓泡茶时有这讲究,可是又不敢放他走,转念一想:“文校尉不必如此讲究,焚香沐浴便不必了。嗯,既是茶具在书房,不如我等便一起过去,不知可否?”
我很想说不,可我能说不嘛?文宓鞠揖一礼,伸手延请:“如此便有劳二位上官随在下移步。”
刘毅大笑着起身,王彻轻笑着跟上,三人说着闲话,聊着文府的布局便进了书房。
刘毅带着探究之意看了个遍,大失所望,没想到文宓的书房比客厅还简陋,迎门匾额上的字极有深意,可那匾额用的却是杨柳木,连漆都没有。博古架上没有珍玩,只是一些雕刻木器,书房里没有几卷简牍,却满是成叠的纸张。
文家不是奢靡的很吗?刘毅狐疑地看看王彻。
王彻无奈地摇头,给他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他先前去过文宓的卧房,跟这里陈设差不许多。单看这些陈旧家私,谁能想到他家麦香园日入千钱。啥?麦香园不是文宓的?呵呵,骗鬼呢!
文宓知道他们是有心而来,他早想好了应付说辞,进了自家绝对主场,更是放松下来,特意从箱子底取出一包上好的猴王牌茉莉花茶,来招待两位正直官员。
没错,就是祖国人民都喜欢用大茶缸子喝的猴王茉莉花,六块一包,村里流水宴必备。
文宓摆出泡龙井的架势来泡这茶,取出白瓷茶杯,还一本正经地用茶荷盛一些给刘毅和王彻观赏。
刘彻与王彻都没想到文宓会用上千块的茶具泡几块钱的茶叶,没龙井做比较,没看出破绽,也没喝出好坏,三泡过后,笑着致谢。
喝完茶,便是正经事了,王彻接着说前厅那话:“想来文校尉已然知晓,冬狩那日长阳候之子夏侯寅与夏侯卯失踪于猎场之中,至今无人知其下落。长阳候提请询问当日参与狩猎的勋贵,陛下已然恩准,老夫奉诏行事,特来问一问文校尉可曾见过此二人?”
“未曾见过。”文宓早有准备,答得干脆。
这一次借品茶的功夫,三人坐的极近,王彻看文宓面色如常,接着问道:“哦?先前有人说看到此二人与文校尉同入金鳌山中射猎,不知文校尉可曾在射猎时看到有何怪异之处。”
“金鳌山?是了,那日在下与几位兄长去的确实是金鳌山,几位兄长都不善射猎,因此在山边等候,在下是一人进的山。”文宓说道这里顿一顿:“呵呵,不瞒两位上官,那日在下是要替几位兄长射猎的,因此便把心思放在射猎上。这射猎最忌讳人多,须得找人少静寂的所在,在下因此便一人走的小路。这一路来回倒是遇见过不少射猎的,有三五人一起的,也有七八个一起的。只是在下不认得长阳候家的两位,实在想不起有没有见过,也没留意到怪异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