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没法问祝妤君下午去安阳城作甚,可晚饭的闲聊中,崔元靖得知五房明日开始去县衙。
县衙不出面,东府决计不会主动归还财产。
崔元靖嘴上不说,心里已打算到县衙看热闹,反正闲来无事。
……
祝家东府一早收到县衙传唤文书,正在吃早饭的祝老太爷生气地拍下筷子。
大老爷和三老爷听到消息赶到合寿堂。
“真是一点不留情面……”老太太难过地叹气。
东府人原以为祝祥渊拿到清单后会过府找他们,便是沈知县一同来也没关系,进府关上门,什么不好商量。
到时他们以早年经营亏损为由,扣下几间铺子是容易的。
没想到要进官衙。
被许多街坊百姓盯着,祝祥渊不要脸,他们还要脸。
对五房相对和善的大老爷也皱起眉头,“爹、娘,不如孩儿去寻五弟商量商量,我们都答应分家了,将沈大人请到府里当保山便是,真到官衙走一遭,怕会影响我们药铺和医馆的生意。”
老太爷不耐烦地应道:“找老五那只呆头鹅有什么用。”
祝老太太抬起头,眼前浮现出祝妤君清丽的容貌。
“父亲的意思是?”大老爷不解。
“五房出主意的,不是老五,是六丫头。”老太太的声音透出疲惫。
“六丫头还是个孩子……”大老爷不太相信。
“正因为她是个孩子,所以都掉以轻心了,前几日她拿新的解蚁毒配方来,我又被迷惑……她可不止涨了医术那一点本事。”老太太靠在矮塌上说道。
祝老太太将近几月发生的事情想通透,祝祥渊、小张氏、祝妤桐、祝明轩这几人其实不论性子亦或本事,皆无变化,唯六丫头,一点点脱离她控制,一次次出乎她意料之外。
每每她心生警觉,要解决掉六丫头,或者给六丫头一些教训,六丫头又会乖巧地主动送上好处比如灵芝栽培方法,解蚁毒配方。
众人得老太太提醒,亦反应过来,祝祥茂生气地破口大骂,“小贱人,落到我手里,非弄死她。”
“这种话多说无益,反落人口舌。”祝祥济劝阻祝祥茂一句,又朝老太爷和老太太问道:“爹、娘,如此公衙是不得不去了吗?”
老太太苦笑,“现在不论谁去五房,都见不到六丫头,祝祥渊会挡在前面的,他是棒槌,我们何苦给自己找气受。”
祝祥渊的棒槌性子是她故意养出来的,她的初衷是让祝祥渊变成言听计从的井底之蛙,没想到养歪了。
“到时快去快回便是。”老太爷不耐地说道,他权且忍下一时,将来西府人必会哭着来求他……
……
祝妤君在官衙看到沈知县自富银钱庄取出来的一沓财产单子和副本,明白为何东府那般想谋得西府财产,却仍留着父亲性命,并替他娶妻生子。
诚然,东府人欲成为大族,在世人面前摆出大度善良的姿态是一回事,但更重要的原因是她亲祖父在世时,为防万一立下的一份遗嘱。
遗嘱上除了祖父及当时几位保人的指印,东府老太爷的指印也在上面。
祖父明言若他遭遇不测,所有产业留给发妻和子女,财产必须一代一代顺延下去,倘若他子孙全没了,则从那一代,财产捐与屏州知府,用于赈灾和办善堂。
祝妤君抿了抿唇,怪道上一世东府人害死母亲和七弟,让父亲娶郭氏自娘家带来的庶女为贵妾,允许贵妾生下子嗣,转由郭氏抚养。
“伯父、伯娘他们明日肯来吗?”
小张氏问道,提到官衙她便心慌慌的,作为良民总希望事情能以更缓和的方式解决,甚至有时会迷糊,将对方误认为是和自己一样的良民。
正在看清单的祝妤君抬头安抚一笑,“会来的,不来也得来,有些东西必须一次算清楚,否则分明是我们给了东府莫大恩惠,东府还四处宣扬说我们欠他们。”
祝祥渊亦看完所有清单和文契副本,垂首沉默不知在想什么,祝妤君担心父亲打退堂鼓。
直到祝妤君与沈知县告辞,祝祥渊才凑到祝妤君身边,巴巴儿地说道:“君儿,为父看中一方古砚,明日东西全拿回来,为父能否去买了?”
祝妤君一阵无语,半晌问道:“古砚需多少银子?”不是打退堂鼓就好。
祝祥渊纠结地伸出一个巴掌。
“五千两?”
祝祥渊古怪地看祝妤君一眼,摇摇头。
祝妤君眉毛一跳,声音发虚地问道:“五万两?”
祝祥渊气得甩袍袖,爱女与他太没默契了,“五百两!哪有砚台要五万两银的,真蠢。”
虚惊一场。
祝妤君笑着点头,“拿回了,就给父亲买。”
五百两的古砚不算昂贵,但当初在东府,除了吃穿住,仅给每一房各一千两银零花,大房的大伯父打理产业,大伯娘管中馈,不会缺钱,至于三房,老太太贴补不少。
五房除了她住去碧云居,也跟着老太太拿钱花外,琉璃院只有干巴巴的一千两银,所以父亲觉得五百两非常贵。
……
翌日,祝老太爷、祝祥济、祝祥茂以及庶出第二子祝祥平皆到了公衙。
祝祥渊则是由祝妤君陪着,小张氏等人留在院里等消息。
公衙外围了不少闲来无事的老百姓,百姓听说绥陵县第一富户祝家在闹分家,全来看热闹了。
祝老太爷看到祝妤君,冷眼道:“女子岂能到此场合,也不嫌丢人。”
说完又看向祝祥渊,“你这当父亲的也跟着胡闹,六丫头马上十三岁,以后谁敢要她。”
祝祥渊一脸莫名,他没听懂老太爷在骂什么,六丫头为啥没人敢要?
祝老太爷声音不低,外头百姓在窃窃私语。
祝妤君淡淡一笑,“不劳烦伯祖父操心,拿回属于西府的财产,爹娘会给我置办嫁妆,如果孩儿一直住东府,恐怕才要担忧。”
话说得明白,北地风气开放,何况她有大笔嫁妆,哪里愁嫁,反之如果不分家,西府财产被东府霸占,她没有嫁妆,才可能没人要。
百姓们又看向东府几人,神情不屑。
坐在堂后没有露面,但认真听正堂动静的崔元靖摸摸下巴,他府里也有钱,其实祝六一分嫁妆没有,他也不介意。
“公子,你脸红了。”三宝吃着干果,随口说道。
崔元靖恼火地瞪三宝一眼,不过他自己也是,想什么呢?祝六有没有嫁妆,嫁不嫁的出去,与他并无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