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浅浅在太傅府和摄政王府之间还是选择了王府。
月亮越上树梢头,清亮的月光散落在府匾下的台阶上,苏浅浅从马车里走下来,守门的小童看见她后神情变得怪怪的。
秀秀笑着问苏浅浅:“小姐饿不饿,奴婢待会吩咐下去,让厨房给小姐做些点心填填肚子。”
苏浅浅摸着肚子,确实是感觉饿了,毕竟除了早上在夜雯那里蹭了点补身子的药膳,中午下午都水米未进。
庄伯从门里迎出来,“恭迎王妃回府。”
“嗯。”苏浅浅点头。
她看着府门前的石板上散落的月光出神,庄伯上前一步笑言道:“王爷下午在王妃刚走之后就回府了。”
苏浅浅点点头。
庄伯又道:“现在正和稷下学宫宫主崔老先生在前厅饮茶谈旗,王爷让老奴请你过去瞅瞅。”
苏浅浅发晕的脑袋顿时被庄伯的话浇了个机灵。
“崔老先生?”她疑惑道,“稷下学宫之主、天下鸿儒之师的崔家家主?”
便是崔娉婷的老爹是也。
庄伯笑着应是。
苏浅浅却更加疑惑:“夜夙和大儒鸿师谈心论道,让我过去做什么?”
还不嫌隔应她吗?未出嫁前黎念君拿染了崔娉婷骨血的血玉来激怒她,现在是崔娉婷的老子鸠占鹊巢。
庄伯浑然不知苏浅浅心中的百转千回,只恭敬地弯身迎她进府,并向她指路引她去前厅。
秀秀一路跟着,擦着小碎步低着头,趁着廊下转角处望了望头顶的梁柱,成北正倒挂在上方,嘴里衔着一块竹片。
她一跃而起取下竹片,对成北点点头,转身向前面的苏浅浅庄伯跟上去。
成北继续隐回了暗处。
当苏浅浅还没步近厅堂时,就已经听到了中气有足的中年声,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崔老先生了。
小厮们极有眼色的为苏浅浅撩起遮挡的纱帘,走进去后,方才看见三五个的青衣小童侍立在厅里的角落中,等候差遣。
厅中有一白袍大儒束冠仙风,稳重持端,虽鹤发般般却神采奕奕,比之老顽童似的俞老更符合一位鸿师大儒的气质。
苏浅浅抿着嘴角侧着身子行了半礼,并不是非常正式。
崔老先生却闻声回过头来,脸上笑容温敦和蔼,竟下座亲手扶起苏浅浅,道:“王妃折煞老夫了,怎当得起你如此大礼呢。”
秀秀从小厮手里接下送来的锦杌子,崔老先生又亲自扶苏浅浅坐下,仿若多年不见一见熟叙的老朋友。
可在苏浅浅的记忆里,就连原主也从没有和这个崔老先生有任何交集。
更何况苏浅浅也算崔老先生的女儿的半个情敌。
“呵……崔老先生真有趣。”苏浅浅尬笑一声,看向多日未见的夜夙。
夜夙原本正和崔老先生下着旗,此刻双双全然没了继续的心思。夜夙挥挥手,让人收走棋盘,笑道:“先生一生待人和蔼,倒是吓到本王的王妃了。”
崔老先生说道:“老夫长得慈眉善目,生得心宽仁厚,也就你个小子时常埋汰我。”
苏浅浅嘴角抽了抽,敢叫夜夙为“小子”,这老先生还是苏浅浅听见的第一个。
夜夙向苏浅浅招招手。
意思再清楚不过,可苏浅浅肚子里憋的气尚未发泄,岂会乖乖听她指挥。
崔老先生也有一把白飘飘的小山羊胡子,半眯着眼睛摸着胡子,望着夜夙和苏浅浅的小别扭,仿佛正在看着膝下儿女的温情。
苏浅浅最终还是败在夜夙的眼神下,乖乖地走过去坐在了夜夙的身边,幸好那把太师椅够大,不用她往夜夙的腿上坐。
“……”苏浅浅心想,也亏得这位崔老先生不是帝都朝中那些老顽固,不然夜夙明早上朝铁定要被参一道荒唐无矩的折子。
崔老先生说道:“从前,王爷总是孤心矜贵,高高在上,没想到百炼钢也能被王妃化作绕指柔。”
苏浅浅梗了一下,夜夙反倒极好意思地伸手握住苏浅浅的手,在老年人面前秀一把。
“难得人生遇到一个想倾心以待的人,可不得放在心尖儿上疼着。”他说道。
打不还手,只动口。
苏浅浅暗地里捏了把夜夙的腰,横他一眼。
崔老先生哈哈笑了笑。
夜夙将苏浅浅的手握住,力劲恰到好处,不弄疼她也能不让她到处使坏。
他方才问道:“先生应邀入帝都,稷下学宫的事情可有处理贴妥?”
“有其他四位师弟照应,倒无妨。就是俞惊鸿吵着也要跟来,老夫把他打昏了就没带上他。”
噗。
苏浅浅颇为感怀地在心里为俞老这个便宜师傅感触一番。真没想到看起来仙风道骨儒家治世的崔老先生也会有这么粗暴的一面。
“那先生是打算住进宫中……”
崔老先生打断夜夙:“宫里头势气太重,老夫已答应见信,去他府中小住几日。”
苏浅浅接话道:“哥哥貌似是老先生您的学生是吧。”
“正是,你哥哥苏见信天资聪慧,遇事有自己独特的一套见解,是除夜国摄政王之外天下之奇才。”
苏浅浅哭笑不得道:“我能当做老先生您是在夸我哥哥么?”
崔老先生摸着自己下巴的山羊胡子,不再回答。
夜夙帮苏浅浅捋了捋耳旁落下的碎发,笑道:“你开心就好。”
“我看你心里是乐坏了吧。”苏浅浅撇撇嘴。
记得先前刚与他熟识的时候,只要苏浅浅说苏大才子是天下第一的时候,夜夙都会闷闷地给苏浅浅使绊子,昭示他的心情不美丽了。
见夜夙和苏浅浅的打闹无一不显示出夫妻生活和睦,崔老先生自知不该继续叨扰了,便悻悻然独自起身。
苏浅浅见状也立即想站起,夜夙却拉着她不放松。
崔老先生摆摆手道:“不必相送了,在老夫面前不必讲究那些扰人的繁文缛节。”
苏浅浅面上感激,心里却在嘀咕这位老先生还真的是与众不同。
夜夙道了句:“那先生,本王就送你出去了。”
崔老先生摆摆手,“老夫认得路。”兀自走了。
崔老先生一走,苏浅浅温顺的神色立刻就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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