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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两位王后出门,必定少不了侍卫随行。品书网客栈内外少说也暗伏了十几位高手,竟然使人入侵到门前,端的是令人不爽。
扶襄左手捉住穰常夕,右手出袖的白练缠至顶上房梁,身子悬空,右足掀翻桌案直击房门,左足则将座椅踢往窗牖方向。这一串先发制人,阻止了门窗两处袭击者的逼近,夺得了片刻的逃脱机会,再掷出几枚银针开路,她携人冲出房门。
客栈走廊的两端,各立了数名蒙头蒙面的持刀黑衣人。
“他……他们是什么人?”穰常夕踉踉跄跄,惊魂甫定。
扶襄左右瞄了眼:“谁知道?不管是你还是我,都是招人恨之入骨的嫌疑。”
“侍卫们怎一个都不来?客栈的人也不见,难道……”
“现在还说不准是怎样的情形,你小心跟在我后面。”
袭击者刚刚吃了小亏,深知眼前人不易对付,步步收紧地向中间逼近,每一人都是寻着目标的空隙伺机而动,杀气渐形浓重。
扶襄暗计着对方人数,护着身后人倚着护栏缓慢移动。这情形,实在有点棘手,若没有不通武功的穰常夕,她脱身不难,但扯着这位,若是无所顾忌地使用暗器,难免误伤。
“找东西把眼睛遮上。”她道。这走廊尚算宽绰,姑且偷一回懒罢。
“什、什么?”穰常夕正是心弦紧绷时候。
“用帕子把眼睛蒙上,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理会,蹲在这栏杆下莫动,否则我救不了你。”
“……好。”心神无主时候,自然惟命是从。
扶襄扬袖,一双纤足滑动,右足足尖点出,为“乾”。
袭击者不明就里,惟觉有机可趁,各从两端冲上。
扶襄两袖内的白练抖出,卷住双方的刀锋,而后互作交替,送给他们的彼此,左足一个跨越,着地为“坤”。
白练亦真亦幻缭绕眼际,气浪翻滚,肺腑震荡,有置身后处的袭击者警知异样,甩臂向中间女子投掷利刃。
扶襄将白练环舞得风雨不透,双足起跃,共落“震”位。
她伫身不动,环顾四遭。
不出所料,声息皆无。
耳边突然静寂,巾帕缚眸的穰常夕惊问:“怎么样了,我可以……”
“不可以。”扶襄屹立如老身入定,“紧闭双眸,莫动。”
走廊转角,有两人轻裘缓带,徐徐而来:“残舞之残,名不虚传,今儿竟然见识到了。”
“风长老?”曾收长庆公主为徒的扶门风长老?而另一个,是……扶冉?
来者停住脚步,面色阴戾:“你还记得老夫。”
“风长老如今是为哪位主子效力?”在扶门时,这位长老便对扶门四使颇看不入眼呢,总归认为小儿张狂,不配得恁大的名声与倚重。“扶冉的主子是嵇释,难道风长老如今也肯向嵇释低头了?”
“老夫如今为谁做事何须向你说明?”风长老眯眸,“至于扶冉,他本来就是老夫的人,是老夫派他到嵇释身边以防着那阴险小子暗害老夫。”
弦外音即:主使者非嵇释。这位风长老虽暴戾恣睢,却也易察好懂,而且一惯的利己主义,派扶门中人去嵇释身边,为得仅是一己安危,至于该人有无叛国之心,不在长老职责之内。越国有今日,竟是一点也不冤枉。
扶襄眼仁轻转,道:“长老今日既然是来杀扶襄的,不想让扶襄死个明白么?”
风长老面颜倨狂,眼神轻蔑:“老夫平生最厌两种人,一是阴险狡诈之流,二是女子,你一人占全了,以为老夫对你会有这份耐心?”
“那可真是遗憾。”她寄予同情。
扶冉站在距她五步之外,兴奋异常:“你方才是用残舞将这些人给杀了的可对?我早听说梅使大人精通残舞,也晓使残舞极耗舞者的精神气力,此时的你,三岁的娃娃也能将你杀了呗?”
她淡噱:“如此,你为何不过来将我杀了?”
“你如果肯将残舞的秘诀告知我,我答应今日饶你一命。”
她颔首:“秘决就是,若扶襄向前迈一步,二位必定痛苦加身。”
风长老嗤之以鼻。
扶冉挥袖讥笑:“虽然你是百年来第一个领会了残舞的人没错,但残舞的残狠我们可不是第一次听说,你此时说话的力气都是硬撑的呗?任你危言耸听,也吓不到人。”
“是么?”她身形飘移,着足为“巽”。
“唔!”
“啊啊!”
风长老、扶南皆屈膝着地,五官痛苦扭曲。
“你们二位方才虽没有目视,亦在残舞波及的方圆之内,受杀伐的气流震荡,此时又目睹此步,这点轻微痛伤聊算小惩大戒。只须再有一步,二位心肺必残。你们对残舞自以为的那点了解委实不够精准。本来到刚刚那步之前,只须一瓢清水,这些人便可毫发无伤地苏醒过来,幸蒙二位出场,他们有福了。”
她走到委地的穰常夕跟前,搀扶起这位虽然自始至终以帕子挡了眼睛也难免受了少少波及的王后娘娘,径自启步。
“站住……”风长老挫紧牙关,指着地上的属下,“他们还有救没救?”
“仍是一瓢清水下去,功夫深厚些的或许还有机会,端看他们个人造化。”
“为何不逼问老夫是谁主使杀你?”
“无非那几人而已。”
风长老忍不住痛喘了声:“你切不可认为是长庆公主,她与此事绝无干联,你、你若将……这事算到公主头上,老夫绝不饶你!”
又排除了一位么?扶襄向后挥手:“风长老既然师徒情深,往后还是不要轻易受他人驱使,免得旁人真将罪名栽到公主头上。”
她笑语缓步,行走自如,沿途见得随同前来的几名侍卫混杂在客栈人员躺在楼梯下,,尚弯腰试了试鼻息。
“他们都还活着么?”
“没有大碍,时辰到了自然苏醒。”
“为何不早一步救醒他们?这样我们也多一分安稳不是?”穰常夕一手按在隐有浅痛的心房前,皱眉问。
扶襄未放开扶她的手,双足疾缓得当,道:“我适才走出客栈的时候已发了信号,半刻钟内安在城外的暗卫即与我会合。”
半刻钟后,扶襄到达下一个据点,暗卫们果然聚齐。
她吩咐一名女卫:“将常夕王后扶下去,找位大夫把脉请药。”
待人全部下去,她无力伏在榻上,闭眸抽息。
扶冉并非凭空妄想,信口开河。
残舞之残,绝世无二。舞者又何尝安乐无忧?她每每舞动残舞取人性命,同时接收的,还有被残舞所残者的惊悸及死前一刹的强大恐惧。若是可以在前三步戛然步住,她所受惟有轻微波荡。但随着后面舞步所能造就的残虐,舞步愈后,她所受反噬愈大。及至第四位“巽”位,若残者百人,她舞后体虚力弱;若残者千人,她心际拧痛,肢节酸麻。若是第五、六、七、八……
不可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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