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立波在大学毕业时被分配到了省政府办公厅工作。起初给厅长当秘书，由于善于察言观色、曲意逢迎，深得领导的欢心。干了几年，老领导要退休了，赶紧给他安排个安稳的去处——到北国出版社当领导。
也是无巧不成书，老天有意成全孙立波，刚好北国出版社shu记谭久道和社长都到了退休年龄，而总编肖越也去世了，这三个职位都空着。孙立波的老领导就到有关部门和领导面前吹风，说孙立波是省政府少有的人才，北国出版社的三个职位他都适合，让他全兼了算了，正好人尽其才了，结果这三个职位就真的都由孙立波兼任了。
孙立波到了北国出版社之后，先是不露面，把自己关在大办公室里思考问题，观察全社人的动静。
新来的领导大权独揽，却迟迟不露面，惹得员工好奇之心顿起。
有人猜测说，看来这个新来的领导确实是大才，就是不一样。以前换领导的时候，新领导一来，立马咋呼，组织全社职工开大会，唾沫星子乱飞地瞎白话一通，好像评书演员表演一样，力图让人们相信只有他或她才配当领导，一点没有涵养。今天这个，稳如泰山，运筹于大办公室，说不定哪天一露面，宣布几项重大决策，显示出大气魄呢。
另一个人说：“那当然了！要是没有大气魄，怎么能一身兼三职？瞧好吧，咱出版社的颓势快结束了，小日子有盼头了！”
第三个人质疑道：“真的假的？有这么神吗？”
第四个人说：“嗨呀，啥神不神的，过两天你就知道了！”
孙立波到出版社第25天的下午，快到下班时间了，他终于要出场了，发布命令说：“通知各部门，马上在会议室开全体员工会议，不得迟到一秒钟，否则严惩！”
通知下达了，已经走出出版社门口的人被叫了回来，人们蜂拥着进了会议室。会场鸦雀无声，人们都在翘首新领导的出现。可是等了足足有25分钟，新领导才挪着方步踱进会场。
人们一看，孙立波有一米七八的个头，四方脸，眼睛不大不小，薄嘴唇。由于脸上的赘肉太多，显得年龄略大，好像40的样子，其实他只有30多岁。坐在主席台正中央的孙立波表情威严，目光犀利，直视前方，毫不旁顾。
主持人环顾了一下会场，见人员到齐了，也坐安稳了，就宣布开会：“下面请新领导，尊敬的新书ji、新社长、新主编孙立波同志作重要讲话。让我们以最热烈的掌声表示欢迎！”
雷动的掌声过后，孙立波环顾了一下全体人员，开始以低沉但刺耳的声音讲话。
他先讲了讲自己的从政经历，然后分析了全国、本省和本市出版行业的形势，最后作指示道：“形势喜人，形势逼人。我们要乘势而上，奋起直追，敢为人先，努力做全国、全省、全市先进出版社，在政zhi上立场坚定，经济上实力增强，思想上活跃开放，精神上充满朝气。为了实现这个目标，我们要进行一系列的改革，使能者上，庸者下，建设一支特别能战斗的编辑队伍，只有这样，才能有利于调动大家的积极性，有利于提高经济效益，有利于和谐人际关系……”
孙立波一连串用了10多个“有利于”的排比句，都把听众绕蒙了。
有人赞讲话水平高，有人抱怨夸夸其谈，有人嘻嘻嘲笑，会场不再安静。
主持人示意孙立波稍停讲话，他要压一压会场混乱局面，大声斥责道：“咱们新领导这么重要的讲话，关系到咱们出版社的盛衰兴亡，但是下面有不少人窃窃私语，苍蝇一样嗡嗡作响，太不像话了，还有点出版人的形象吗？我丑话说在前面，谁要是再不尊重领导，发出不和谐的声音，当场清除出去，明天就处理你！”
主持人的厉声训斥果然奏效，会场又恢复了开始时的平静。
两个小时后，孙立波终于将“有利于”式的讲话结束了，大家长长嘘了一口气。
这之后的日子里，出版社并没有出现惊天动地的大变动，这使得那些期望出现新局面的人大失所望。但是，出版社也不是没有一点改革的迹象，起码有几个科室人员进行了调换，还进来了十来个新人，其中孙立波的表弟梁仁就是这时候进来的。
有人根据孙立波这一段时间的表现，暗中给他起了个外号，叫“三兼”“三笑”领导。“三兼”指的是孙立波一人兼三职——书ji、社长、总编；“三笑”指的是孙立波平时不苟言笑，成天板个猪肚子脸，只有三种情况才笑：见到上司才笑，见到美女才笑，见到送钱人才笑。
谭久道和前社长也听到了风声，互相使眼色，撇撇嘴，脸上浮出不屑的神情。谭久道嘲讽说：“咱俩都老喽，还是年轻人有作为有魄力呀！‘三兼’‘三笑’，你我都做不来的！”
据说孙立波有两个远大志向：第一，要将家底攒到上亿。**十年代，谁有个十万八万算大款，现在没有个几千万、上亿不算有钱，所以，孙立波的最低目标是整到上亿资产。第二，要将女人玩到三千。孙立波上大学时，共同课《大学语文》里选了唐代诗人白居易的《长恨歌》，里边的诗句“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和“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xiao”对他刺激极大。他想：“还是古代皇帝生活滋润，一个人身边有三千美女环绕，看上谁就是谁，让我羡慕，让我嫉妒啊！这要是我，幸这么多美女，累死也甘心！可惜了唐玄宗，不会享受，偏偏宠爱杨贵妃一个妃子。她就是再漂亮，再风流，玩久了也腻了，哪有天天换新人畅快？不过白居易这家伙的‘芙蓉帐暖度春xiao’真把床上功夫写神了，让人产生无限的想象——可惜我不是唐玄宗！他唐玄宗有三千美女，我也是男人，也要奔这个努力，才不枉了为人一世。”
孙立波甚至异想天开，要集成一本摄影集《群芳谱》——将自己幸过的女人的下部拍照，保存成册，待到日后温馨回味。当然，不是所有他宠幸过的女人都有资格入《群芳谱》，这有严格的要求：相貌要好，那里形状也要标准。所谓标准者，就是形状要如同蝴蝶翅膀一样，大小对称；颜色深浅要适中，不白不黑；芳草分布有致，不疏也不密。依照这样的标准，他从自己临幸过的女人中已经选出20来个了，当然，其中是有美美和丽丽的，也有刚刚宠幸的周明丽。但其总数孙立波非常地不满意：“唉，目前的数量跟我的目标差远了，至少得达到100个才够得上‘群芳’啊！数目远未达到，还要继续努力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