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京吉和老婆默默地吃早饭,京吉突然说:“喂,淑琴,你不是想跟我离婚吗?我想开了,同意!”魏淑琴冷冷地说:“你同意,我还不同意了呢!你想得美,我离开了,你可随便了,车更没档了,美得你!”“唉,上次可是你主动提出离婚的,怎么又不离婚了?”“我改变主意了,不离了。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没有个满足。我就是要别别你,看你有啥招!你不怕丢人现眼,就到法院起诉我!”两个人吵开了。
这时,女儿被吵醒了,出来抱怨说:“大礼拜天的,本来想好好睡睡,你们俩吵啥呀?烦死人了!”说完,回到自己房间,把门“砰”地关上了。
这时,孩子的奶奶颤巍巍地从自己房间出来了,开始数落儿媳妇:“淑琴哪,你抽什么风啊?一大早就嗓子像个破锣似的喊个啥?活拧歪了吧?不想过,就给我滚蛋!”
老太太80多岁了,性格怪异,最不喜欢这个儿媳妇。当初儿子京吉恋爱时,是魏淑琴追求的京吉,可老太太没看好魏淑琴。魏淑琴长得倒是挺白净,五官也周正,个头一米七多一点,在女人堆里是鹤立鸡群了。就是性格粗犷,嗓音像男人一样,属于女汉子一类。
老太太年轻时是典型的江南女子性格,温顺和善,嗓音柔和。后来因为大儿子的死,迁怒丈夫京子善,性情也变得粗硬,把老伴骂死了。她更与儿媳魏淑琴势不两立。可是奇怪的是,魏淑琴虽然性格粗豪,在单位——纺织厂是个人物——车间主任,手下没有不怕她的,但在老太太面前就是硬不起来,像个小绵羊似的。不论魏淑琴在怎样发疯的当儿,只要老太太一出现,她马上安静下来的。所以这次她和京吉一吵架,老太太一到场,魏淑琴马上没了动静,默默地吃饭了,还关心地问老太太:“妈,你也吃饭吧。”老太太说:“我可没你那两下子,一天像饿痨似的,撑死你吧!”说完又回到自己房间里去了。
京吉父亲的老家在浙江安吉,所以他给大儿子取名“京安”,二儿子取名“京吉”。安吉名称的得来源自《诗经》。《诗经·唐风·无衣》中有“安且吉兮”之句。公元185年,汉灵帝从《诗经》中取了“安且吉兮”这句诗中的“安吉”两字为江南一个新建制的县命名,希望这个地方安定吉祥,到现在已经有1800多年了。
京安在1979年的对越反击战中阵亡,这成了父母永远的痛。京安长得酷似母亲,方脸大眼,是左邻右舍姑娘艳羡的目标,可惜年纪轻轻牺牲在了战场上,那时候他连对象还没有谈。接到京安牺牲的消息后,母亲昏死过去,送到医院急救才苏醒过来,从此性格大变,由原来江南淑女的温柔,变得脾气暴躁,动辄骂人。特别是对老伴京子善更是没好脸色,责骂京子善当初同意大儿子参军。她认为京子善是儿子死去的罪魁祸首,从此不再与京子善行房事,老两口关系越来越疏远。她还疑神疑鬼,说老伴在外面搞女人,四处宣扬老伴是“破鞋”,晚上不让京子善睡觉,逼迫他“招供”和他偷情的女人是谁。京子善不堪折磨,卧轨自杀了。
前几年有一些参加越战的老兵到省政府门前请愿,要求提高退休待遇。京安的老母说要替儿子讨回公道,也参加了那个请愿,被公安强制送回家。为了这事,京吉被上级找去谈话,要求他看好自己的母亲,不要给政府添乱,如果做不好这件事,就撤职。京安吓坏了,就安排媳妇魏淑琴看住老太太。正好魏淑琴厂子倒闭,下岗在家,做起了全职太太,有时间看管婆婆,婆婆才没有再出去惹事。本来老太太就不喜欢魏淑琴,这下更恨她了。
媳妇不同意离婚,京吉也没有再纠缠这件事。他想,不离婚就不离婚吧,这样也好,有人在生活上无微不至照顾自己,自己也省了为生活操心。只是自己与王晓芳偷情,到风月场厮混,得防备媳妇。他倒不是怕她知道了再提离婚,而是怕她知道了吵闹,特别是怕她到单位宣扬。所以,尽管京吉从来没有停止与王晓芳幽会,也没有减少到风月场找小姐,但是都没有引起魏淑琴的注意。他总是按时上班,按时回家,似乎他就是两点一线生活、工作,从来没有节外生枝。
不过,有时候事情做过头了,效果会适得其反。京吉以前总会在衣裤兜里揣上伟哥,说是为了书法表演发生效力,他的这个习惯已经被媳妇接受了。可是,突然有一天,魏淑琴发现他的兜里不再有伟哥了。京吉这样做是为了让媳妇放心,自己对女人不感兴趣。可是,魏淑琴却从其中嗅出了不同的味道。她想:“这家伙怎么突然不用伟哥了?难道他不搞书法表演了?那他那些伟哥哪里去了?扔了?不可能,那可是用钱买的,能随便糟蹋钱吗?也许有别的原因。莫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想到这,她感到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她决定这次要沉稳一些,暗地观察,若无其事、默不作声地调查丈夫的行踪。
晚上,好久没有与京吉同房的魏淑琴忽然主动提出要**,说:“老京,咱俩好久没有那个了,我想要了。”京吉闭着眼睛说:“我今天累了,明晚再说吧。”魏淑琴故意撒娇说:“人家就是今晚想要嘛,等不到明天。你要是身体累,那东西起不来,可以吃药激发一下。你不是有那个叫做伟哥的药吗?都说那东西神奇,我就想看看你吃了究竟起不起作用。求你了,老公,给我嘛!”京吉心里很烦,他这些日子频繁找小姐,也屡屡与王晓芳幽会,已经把身体掏空了,哪有精力再应付媳妇?再说也没有那个兴趣。可是对这个黄脸婆的纠缠他又不好发作,只好搪塞道:“伟哥我已经扔了,以后再也不用了,不搞那个书法表演了。”说完,不再理会魏淑琴。魏淑琴心中恨恨地说:“这家伙果然外边有人了,伟哥都用在了搞外边女人上面了,还他妈给我装相呢,扔你妈个x呀!等弄到确凿的证据,我要治得你服服帖帖的!”于是关灯睡了。
柳攀星的侦探所在市里很有名,一是因为口碑不错,真能解决一定的问题,特别是收集婚外恋线索,很有经验。二是到处撒广告,环卫工每天都能扫到一箩筐柳攀星侦探所的广告卡片。
第二天早晨,京吉上班以后,魏淑琴就来到柳攀星的侦探所,说自己怀疑丈夫有外遇,想委托其侦探一下丈夫的行踪。柳攀星说可以,但费用需要2000元,负责侦探魏淑琴丈夫半个月内的行踪,发现情况进行拍照。魏淑琴说价格太贵,能不能便宜点?柳攀星就说,这还贵?我们是讲究效率的,兵贵神速啊,动作迟了,恐怕你老公和小三孩子都生出来了!难道你愿意看到那个结果?“你这人嘴咋这么黑?你咋就肯定我老公一定有外遇?我只是想让你调查一下,有没有事还两说着呢!”魏淑琴有些不快。她虽然性急,但是鉴于是在求人家,也就没有太发火。“我就不理解你们女人,既然怀疑自己的丈夫,还护着他干啥?别人说点自己丈夫的短处,心里就不得劲儿,这是啥心理呢?”魏淑琴说:“女人的心你们男人永远不会懂……好,我也不跟你磨叽了,2000元就2000元吧,我明天就给你拿钱来,你抓紧时间给我办这事。谢谢了!”柳攀星哈哈大笑,说:“大姐好爽快!只要你明天把钱交上,我立马开展工作,派两个最得力的弟兄出马,很快会让你心里透亮。”
出了侦探所,魏淑琴自言自语道:“都憋屈死我了,还心里透亮!要是你媳妇给你戴绿帽子了,你心里不添堵啊?站着说话不腰疼!”
魏淑琴在下岗前,在家里是有地位的,掌管家里的钱包。京吉每月的工资都如数交到她手里。自从下岗回家,情况发生逆转。魏淑琴每月只有600元补助,收入少了,一下没了底气,财政大权被京吉收去了。京吉每月只给她生活费,让她料理家里的生活,不会给她一分钱额外的开销。魏淑琴虽然心里不爽,但也无可奈何。
从侦探所出来,走在路上,魏淑琴有些发愁:“这2000元钱到哪里去弄呢?自己手里的生活费是有数的,不能挪用,否则去喝西北风?向京吉去要?可有什么理由呢?……唉,愁死人了!”她正没头没脑地胡思乱想,不小心走到了马路中间,差点与一辆轿车碰上。“臭娘们儿,你找死啊?晚上被人杵懵了?”司机骂骂咧咧。魏淑琴这才意识到自己走偏路了,本想回骂,可是轿车已经走远了。“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啊……”魏淑琴不由心中涌起一阵悲哀,也生起一阵怨恨:“都怨京吉这个没良心的东西!生活好点了就起花心,看我怎么收拾你!”
魏淑琴忽然有了主意,就给弟弟打手机借钱。弟弟很痛快,答应了她的要求。
2000元钱到手,魏淑琴赶紧交给了柳攀星。柳攀星马上派人跟踪京吉,拍到了他去风月场和幽会王晓芳的照片。
拿到“证据”以后,魏淑琴先给弟弟看了,并说自己决心与京吉离婚,让他净身出户。弟弟不同意她的想法,说:“你跟他离婚了,孩子咋办?孩子跟谁都会给她带来伤害。再说,你都下岗这么多年了,一个月就那点生活费,够干啥的?你都这么大年龄了,还能再找个更好的?唉,现在中国就是这么个状况,男人但凡有点能耐的,没有不跑皮搞女人的,你就是再婚,赖的你不愿意,强的还是和我姐夫一样,你折腾啥?与其离婚,不如维持现状了。”“照你这么说,我就这么忍了?任由你姐夫沾花惹草?”“我说了,现在这个世道,男人花心很正常。搂着漂亮小妞,他也真得劲儿啊!有钱了谁不想尝尝鲜,吃吃嫩草?所以我说,姐你是改不掉我姐夫的花心的。但是你可以以其治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啊!”“我说你狗嘴吐不出象牙嘛!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和你姐夫一个德行!你是说让我跟你姐夫一样,出去沾花惹草?”“我姐就是聪明啊!”“亏你说出口!你姐是那样人吗?我可做不出那样丢人现眼的事情!你这是馊主意,我不听你的!”“那你说咋办?左不行,右也不行。诶?我看这招还行:你可以把照片让我姐夫看,逼迫他把财政大权交出来,断了他沾花惹草的财源,他再出去找女人厮混,就不容易了。现在的女人,没钱,谁跟你玩儿?”“这个办法还真不错,就这么定了!”
这天晚饭后,魏淑琴就把京吉叫到卧室,关上门,将照片甩给他看,数落道:“你看看,看看,看你干的什么好事!”京吉一看,傻眼了,一下被妻子收回了财政大权。京吉是有名的孝子,怕妻子再将照片给母亲看,气坏她老人家,所以答应了妻子管钱的要求,可是心里却说:“这娘们儿够毒的,断了我风流的开销,以后再去寻小姐,或与王晓芳幽会,钱怎么解决?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