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勋,这还有什么好说的?”
季夫人嗓音压得极低。
她要脸面。
这一刻,所有愤怒,都没有她的脸面重要。
那么多有头有脸的眼睛看着呢。
先前洪颖儿以及宋兵的事已经丢了两回脸。
这次再丢,十分难堪。
“先叫人将她抓起来,等宴会结束后再问啊!”
季夫人忍住咬牙切齿,声音阴棱棱从喉间发出。
她比任何人都要明白,如果将那女人留下当众盘问,接下来还不知会有怎样“惊艳”的名堂被宾客听了去。
她且先不管这事是真是假,横竖是她和季南勋的家务事。
有钱人在外面养个女人顶多事后被人茶余饭后拿去消遣消遣,无伤大雅。
所以,她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绪,直接翻篇才是上策。
季南勋看了夫人一眼,手一挥,示意保镖将将那女人带走。
那女人走的时候,还在鬼哭狼嚎,边嚎边骂。
季夫人笑意轻盈。
从司仪手中拿了只话筒。
化着精致妆容的脸庞,眉眼浓艳,红唇猎猎。
在镁光灯的投射下,长羊绒流苏披肩散发着潋滟光泽。
季夫人语气柔婉,很有贵夫人风范:
“让大家看笑话了。我和阿勋结婚二十多年,这样的风雨我们不是第一次遇见。我们这个圈子总少不了被人觊觎,但我们从来没有千日防贼草木皆兵的心灵。我信任阿勋,别有用心的人,在我们季家永远无机可乘。”
现场响起掌声。
今晚宾客多数跟季夫人有私交。
男人们欣赏这种心思豁达不跟丈夫胡搅蛮缠的女人。
女人们力挺季夫人这样的大老婆,等于在挺自己。
苗珞水站在季藏锋身边,她睨着眸子,偷偷打量季藏锋。
他对他父母的事,似乎不怎么太关心。
“我想去下洗手间!”苗珞水碰了碰季藏锋。
他只是瞄了她一眼,眼底的阴冷看不出是什么情绪。
苗珞水报以一笑,她不太在乎季藏锋的脸色。
“你陪我一起去,我一个人有点怕!”她主动套住他手臂。
怕倒不是装的,今晚洪颖儿和宋兵的事,给了苗珞水警示,小心为上。
季藏锋脸沉得像块寒冰,却还是二话没话,带着苗珞水就走。
苗珞水特意选了离大厅不太远的一处卫生间,接下来还有好戏要上演,她得尽快回来当观众。
他们刚走没多久。
司仪让人抬上季南勋送给季夫人的礼物。
二米多高的粉色礼盒被四个大汉抬上来。
台上的大型显示屏也在现场直播。
季夫人神色间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她伸出戴着绿色翡翠扳指的葱白玉手,缓缓解开捆绑礼物的蝴蝶结。
台下众人拭目以待。
季南勋有点不好意思,双手交握在面前,站在一旁看着季夫人拆礼物。
季家不缺钱,奇珍异宝早送遍了。
今年他别出心裁,定制了一只智能机器人。
他特意要求厂家设定好,当礼物被拆开的一瞬间,机器人必须开口说:“夫人,祝您生辰快乐,年年有今朝岁岁吉祥如意。”
可是,当季夫人拆开礼物的一瞬间……
机器人开口就是一声吼:“老巫婆,你还木有死啊?”
众人哗然。
台上季氏夫妇,面面相觑,简直要疯。
季南勋一脚将机器人踹翻在地。
尽管倒了,可怜的机器人仍恪尽职守,重复大吼:老巫婆,你还木有死啊?
苗珞水从卫生间回来的时候,一听这声音,立即分辨出是刚子的。苗珞水想笑,但季藏锋在身边。
她藏住情绪,语气焦急地催促季藏锋:
“快,你快去把那个东西弄走啊!”
季藏锋被一提醒,立即冲上台,拎起机器人就摔,直摔到它不再说话,再拎起它扔给保镖。
宾客们再也忍不住了。
先前两件事为了给主家面子,大家忍住不说废话。
现在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没有几个人还能憋住。
“季先生季太太是不是得罪人了?”
“啊哟,居然敢有人在季家头上动土!”
“天辣,谁这么缺德?”
“季家也敢捉弄,看来有人是活腻了。”
……
眼看将要无法收场的时候。
季夫人的兄长孙博亲手抱上个大盒子,带着妻子和女儿,打破尴尬,冲上台。
“我们孙家的礼物来咯!恭贺我家姑姑年年有今天岁岁有今朝!”
作为南省某局的一把手,孙博面子也算不小,他一开口,台下立即安静了。
孙盈盈火伤未愈,特意从医院赶回来的。
为了掩饰头皮的绷带,她戴了假发。
“快,盈盈,帮姑姑拆礼物!”
孙博催促女儿。
他送的是一只纯帝王绿翡翠制成的30公分高的貔貅。
目前市场上,一只帝王绿翡翠镯子,动辄都要数十万。
这么大一只貔貅拿出来,孙博被自己的大手笔感动得满脸华彩。
孙盈盈浅笑倩兮,十分麻利地打开礼物。
“姑姑,您请笑纳……!”
“这,是什么?”季夫人眼皮直跳,整个人完全懵逼了。
这什么状况。
台上大屏幕特意来个特写:孙家的礼物盒中,躺着一堆五颜六色的女式内衣内裤。
目测还不是新的。
有些脏兮兮的污点被拍得十分清楚……
“天那,孙局居然送妹妹原味内裤!”
嘉宾席轰堂大乱。
养尊处优孕育出的好礼数,皆抛至脑后,议论纷纷。
“爸,这是怎么回事?”孙盈盈拎起一条薄薄的红色小内立即像拿到烫手山芋般扔了出去,“好像是有人来大姨妈时穿过的。”
她嫌弃得想剁手。
孙博脸两侧的肌肉无法停止地颤抖。
他手指也在颤抖,“报警,有人存心捣乱!”
季夫人两眼一翻,身体软软地倒在季南勋怀里。
季藏锋见母亲晕倒,立即冲上去帮忙。
苗珞水站在台下,悄悄舒了口气,今晚,总算先发制人,没被季夫人算计了去!
一位身形俊拔高大的先生,穿着白色礼服,戴着礼帽,挤挤挨挨,不动声色站到苗珞水身边。
苗珞水视线的余光刚好可以打量到他。
这人傲慢地抽着支雪茄,抬着下巴,满脸不屑望着季家的兵荒马乱。
“你怎么来了?”苗珞水神色不动,甚至嘴巴都没动,用喉咙悄悄问了一句。
“怎么样?哥为你做的,还满意吗?”顾锋勾唇一笑,灼灼其华,眼底似藏有星辰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