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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生病(1 / 1)

一个明月星朗的夜晚过去却换来阴晦昏沉的白昼在商州平原升起。

渄雨如稠油在亥时落下,很快就让大地上的一切都是湿漉漉。

小镇郊外青草山道上走来两乘马,马蹄在泥淖中拨出和踏入,长鼻孔呼哧哧哧地喷出浓重的白气,经过一夜狂奔,已经马困人乏。

前头的那匹马上的陈玄身体里的灵珠已隐去,他又恢复到从前白丁状态,肩膀上的千里镖还没有拨出,痛感就像弥漫的细雨无孔不入地侵蚀着他,血染红的灰袍已湿透,蓬头垢面,精神萎靡,很像一只打了败仗蔫吧拉叽的斗鸡,随着马身的颠驳而一摇一晃,好像随时要从马背上跌倒。

欧阳倩也好不到哪去,经过夺器大会连场大战,本已耗损七成元气,又历经家族巨变,情绪急起急落,精气神早有掏空,此刻她慵懒地耷拉着首,无力执缰,放任座骑随着前马信步而行。昨夜在林中策马疾奔时,树枝杂叶已把她衣裳划破,滥缕湿淋淋的贴在身上即不雅观又不舒服,绾鬔的发钗不知何时掉了,满头青丝凌乱地搭在两边肩膀上,也把半侧粉脸遮去。此刻她最盼望的是洗个热水澡,换身干燥的衣服。不过,她也明白热水澡和干燥衣服在以后的两天里已是奢望,此时在她的后面有从剑峰山赶来的追兵,她的前方去玉墓峰的道路上定然危机重重,如此困境之下保护好采光器并活下来才最根本需求。

陈玄晃忽间看到前方有大片房舍,雨雾中传来熙熙攘攘的人声,有气无力地说,“我要找个大夫看看……,痛得我受不了。”

欧阳倩睃了一眼陈玄,样子挺惨的,浑身是血,脸色苍白,要是再不歇息怕是捱不十里路。可是一想到背后有追兵,心肠硬起,“还是赶路要紧,你再忍忍,再多走几里路,找个避雨的地方你就歇息,我去前面即墨县城里去给你买药,还买些吃的。”

陈玄也知道左沙陆河他们正在后面紧追,停一时,危险便增加一分。但这话从欧阳倩嘴里说出,他听得很不是滋味,想呛声过去,可看到她疲困乏力的模样又不忍心,只得说,“好好,听你的,我要是死,也死在马背上。”

欧阳倩没有听出陈玄语气里的不满情绪,一味依她的想法说,“你可以不要怪声怪气的话说不?不就是被千里镖伤了么。我以前又不是没伤过,伤得比你重还,现在不也没事?你一个大爷们,生得比我壮实多了,再走个百来里路你也死不了。有力气说话,不如多走两步路。走吧。”她赶马擦过陈玄身边,眼睛望都不望他一下,自顾自的走到前头去。

陈玄总觉着和她在一起有太多的顾虑,搞得心情很是压抑,又不好发作,只得低垂下头颅,顺应着胯下马匹,蹒跚前行。

二人双骑走至一三岔路口,欧阳倩指朝西的马路说,“你先往前头走,大概小半时辰会看到路边林子里有座小寺庙,你就在寺庙里等我回来。”说完,自己往西南边的官道上策马行去。

陈玄问,“你去哪?”

欧阳倩头不回说,“我去即墨县给你抓点药,再买些吃的。”

“要不我和你一起去?”

“你身上全是血,太招人注意,我一个人去最好。即墨县我常去的,认得些街道。”

陈玄想想也是,大清早集市上的突然冒出个浑身是血的人,还不得轰动全县城。刚要策马,却见欧阳倩掉转马头回来了,羞涩地冲他说,“你身上……有钱不?”

原来她才想自己离开家时口袋空空,身无分文。

陈玄从怀里摸出让雨浸湿的四张金钞。那日姚清要到象山镇租房,从他身上搜刮走了将近全部的家档,这还是灵山在梅花镇赌档里赢下的那些金钞所剩余的。手中的这四张还是瞒着姚清没让她搜走的仅剩家产。“我身上只有这些了,你全拿去自己看着买吧。”把金钞递过去。

欧阳倩头一次从青年男人手里接钱,很是难为情,不接又不行,只说,“算我借你的,以后我双倍还你。”

“你是为我买药,钱应该我出,没什么借不借的,你拿去用就是,少了……少了就省着点买。”一想到身上布贴布,空空如也,很有些失落。虽说他自打出生后活过的十八年中,惟有前些日子口袋是鼓鼓的,可一旦口袋鼓起过,这又瘪了,便不习惯了。人从穷变富容易接受,要是从富到穷,等于是脱了层皮一般叫人难受之极。口袋没钱,又身处陌生他乡,前途艰难啊。陈玄一时愁云爬上额头,有些想念灵山:要是有他在我何来缺钱的苦恼?

欧阳倩拿走了金钞,往即墨县城去了,陈玄孤身一人在渄雨中前行。

走了良久才看到欧阳倩所说的,掩藏在路旁小树林中的寺庙。陈玄走出树林,张目一瞧,心里嘀咕:这哪是个庙啊?废弃的砖窑吧。四面黄土磊成的墙和烂门破窗再加顶上几蓬蒿草,围成一个堪堪能避雨的地方。是不是走错了?

陈玄睃目细看,窗上钉着一块长木板,那木板上有三个字,除了那“寺”字外其它两个已模糊不清。他确认眼中所见还确实是个寺庙,只是长年无香火,荒败经年,连那块寺名门扁都拆下来钉在窗子上档风遮雨。

陈玄翻身下马,扯动伤口,大痛之下从牙缝中直吸冷气,“嗞嗞——!左册你个老蛤蟆,害苦我啦!……”咒骂几声,把马系在门外,往门里走进。

荒庙中到处是蛛丝结网,屋顶渗水,漏下数串滴嗒响的小雨柱。陈玄只好缩身在无雨的旮角,暂时安身下来。

等了良久不见欧阳倩出现,眼皮像注了铅似的直往下搭,困乏难当,强撑了许久终于背靠墙晕睡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一阵巨痛将他惊醒,他从梦中痛呼一声,“妈呀!好痛!”睁开眼就看见欧阳倩蹲在面前,手里举着一支血染红的银制小刀冲着他直笑。

陈玄一时骇然,“你干嘛?”

欧阳倩扬了扬手里的小刀,“帮你拨出千里镖啊?”

陈玄低头看肩膀,那镖不见了,那处深可见骨的创口中又流出新鲜血液。才明白刚才那阵巨痛何以而来。中了镖以后,陈玄担心拨镖容易止血难,所以一直不敢动手,那创口已经凝结生痂。没想到这小妮子竟然会乘他睡着的时候,一把就将镖硬拨起,没给他准备的机会。陈玄又痛又气,恨恨地瞪着欧阳倩,“你……你怎能这么干?我让你拨了吗?”

欧阳倩手掌沾着血,眉目间满是狡黠轻笑,“你插千里镖插上瘾了还?要不我再帮你插回去?”说着就要把千里镖往他肩膀上插去。

陈玄害怕地向后退缩,摆着手直说,“别别,我可不想再被它射中第二次。”创口处有虽然疼痛,但先前那种血肪经络被阻断的麻酸感觉没有了。心底有些感激欧阳倩的这一突兀举动。“你啥时回来的?买了些什么东西?”

欧阳倩露出奇怪一笑,侧过身不再理他,又从怀里掏出另外一支千里镖,把两只放在沾血的掌心里,托在眼前。两只手抖擞着,说,“加上伤我的这把,我就有两把千里镖。总有一日我会用这两把银镖杀死左册。还要把泥巴门灭掉,还有清风斋姓陆的一家,陆离,陆河,陆山,姚清,他们都得死!……。”嘴里说着要杀谁灭谁,眼神之中却没有杀意,空洞得中了魔症似的。这位浑身湿透的少女全然不见昔日恬淡素雅的玉女风范,倒像个躲在阴暗里下狠毒蛊咒的神神叨叨的巫女。

陈玄发现她全身都在颠抖,又瞥见她眼瞳红丝密布,神态异常,不由得心一下子揪紧了,“你是不是发烧了?”

欧阳倩却不理会,一味念念有词地盯着手掌里的镖看。

陈玄伸出手摸向她的额头,触手即感烫指,一时间心中苦水直翻:她真的发烧了,还烧得不清,正犯迷糊。这下怎么搞?我身上有伤,顾自己还顾不过来,哪来的力气照顾她啊?还有这可恶的雨天。

欧阳倩自从在清风斋目睹父亲在眼前自杀,心中悲楚,内俯便结成一团郁气。神医陆离出于接近烁剑门的目的,尽心尽力医治好她身上被千里镖所受的外伤和内伤,可心俯中的郁气之害却无能为力。郁气不散时,后又经历巢木拨苗助长似的猛增内练,无形之中助推郁气勃发,再看到烁剑门毁于一场剑峰山塌坍,惊恨压制在胸之时犹如往燃火里丢了根干柴。最后,受了一夜初秋冷雨摧淋,体内阴阳两气失去平衡,以至阴寒盈体,热毒攻心,气血虚亏,急病生成。

陈玄看到地上有两个包裹,一是牛皮纸,二是草纸,他把那牛皮纸包裹拾起来,打开,里面有药粉和药材。他想问欧阳倩怎么个用法,但看到她那副发烧烧得快疯痴的样子,等于白问。也管不了那多了,把药粉往肩膀创口处倒,填满血窟窿。又抓起草药放入嘴巴咀嚼,忍着辛辣苦涩,咀出药汁狠狠地往咽喉里吞下,便算是治伤服药完毕。他这么个外敷内服,不是医人倒是治一头受伤的蛮牛,也是,陈玄从记事起就给梅花镇的李员外放牛,看人治病不多,看兽医给牛治伤倒是经常有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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