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杰有调查过那个男人,但查无所获。这个人就像是完全没有记载资料一般,出身、家庭、背景,统统都没有,但就是强烈地存在着,不容忽视。居于对这个人的不了解,而宁一也在私下里暗示过,不要对那人轻举妄动,故而子杰就此作罢。
很不可思议,宁一爱陆昊从小到大那么多年,我总以为她即使远行,也是离得了人,离不了的心,终有一天她还是会回来,会原谅陆昊的。可看眼前情形,似乎她的生活已经被那个神秘男人强势插足,且局面不在她掌控之内。
这究竟又是怎么回事呢?
心思又转到陆向左身上,不由揪住子杰的衣襟问:“那陆向左与萧雨结婚这事,是真的还是假的?”我担忧他们是为安抚我而故意说已经结婚了。
但子杰却道:“是真的,下午婚宴一结束,我就打电话让人查那个城的民政局档案,确实一月前有他们领结婚证的记录。”
“咦?你这么快就查了啊。”这当真是神速啊。他将我搂得紧一些,无奈又宠溺地说:“你脑子里想什么,我能看不透?这个事你不探究到底,心里总是要别着一根刺的。”言外之意就是:有刺就得早早拔掉,免得生祸根。
我面上一红,强辩着否认:“哪有啊,就知道埋汰我。”
他也不与我多争辩,只缓缓道:“另外我又沿着线索询查了一些前事,基本可以肯定当初在英国医院时,陆向左就醒过来了。萧雨带他离开,应该是他授意的,期间他们应该是去了美国的某座城市,术后的康复检查一直有在做。就是不知,后来他们为什么去了那座小城,与简宁一遇上。”
一番推断,虽然只是他的猜测,但我想应该八九不离十,子杰不会子虚乌有的胡乱猜度的,他一定是询查到了相关资料,才会分析给我听。
苦思纠结也没用,人已经走了,也无处去问。其实能看到陆向左安然站在我面前,就放了心了。而宁一向来不太需要我为她操心,如果说,她已经从陆昊的泥潭走了出来,有了新的生活,那么我这个死党加闺蜜,一定是无条件支持她的。至于陆昊,只能慨叹一句: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咕噜噜一声,从肚子传来,打断我脑中的忧思。尴尬地去看身旁的人,“我中午没吃饱。”这婚宴中,新娘是最惨的,别说吃饱了,连口茶都难喝到。许阡柔又给我整置了多套礼服,基本上屁股就没挨过椅子,一直都在敬酒与换礼服的过程中周折。
所以,整场宴席下来,除了到余浅姑娘那桌敬酒时,她给我舀了一碗汤喝,什么都没吃到过。子杰扭头看了看墙上的钟,指着五点了,巨掌拍了拍我的头道:“你这肚子倒准时,是快到饭点了,去吧,今天你掌厨,让我享受一回福利。”
啊?我掌厨?累成这样还做什么晚饭啊,我目光转向那边的长餐桌,子杰在耳旁道:“想都别想,别再想拿蛋糕糊弄我了。你要喜欢玩蛋糕大战,先填饱肚子再说,之后爱怎么玩就怎么玩,脱光了抹全身都随你。”
我顿被他露骨的话给羞红了脸,扬着手指怒指他,又憋不出半个字来。某人却跟没事人似的,拉下我的手指,摆摆手道:“去吧,我想吃饺子,厨房里有面粉,馅料的配料也准备好了,给你一个小时够了吗?”
啧啧!这口吻跟个大老爷似的,安排指令我呢。
可怜我还只能乖乖往厨房走,谁让自己肚子也饿了呢?拉开冰箱,果真里面有肉有蔬菜,可以做馅料,而面粉也用盒子装得好好的,这分明是早就备好的。
脑中微转,蓦然领悟了什么。前年除夕时我独自一人在吴市的屋子里做饺子,他在手机视频中看到后,就吵着也要吃,我给做了好多存放在冰箱,想等他年初二回来再吃,但是终究没有吃上一颗。从那之后,我再没单独为他做过饺子,他是想了那年未完的心愿吗?
原本懊恼的情绪,瞬间化为了柔软。洗洗手,就开始忙碌起来。先把馅料给做好,再开始团面粉,准备擀面皮。忽然腰间一紧,背上暖融相贴,熟悉的气息圈拢住我。
心漏跳了半拍,我往他身上靠了靠道:“还没好的,你先去忙会别的,很快。”
耳畔一热,温热的呼吸全喷在耳后根,轻魅的声音如灵蛇般丝丝钻入耳内:“敏敏,结婚这天,我要忙什么呢?”腿脚有些发软,身后的他这是要干嘛,语声不稳地道:“别......别来捣乱了,不是你说要吃饺子的嘛。”
“现在我更想吃你了。你不知道,在旁看着你曼妙忙碌的身影,是种多大的诱惑。”圈固在腰间的手随着话落而开始游移,我羞恼交加,扭着身体去躲,却被他牢牢控着。一急之下,抓了把面粉就朝他脸上洒去,他一个不防,手上松开了,我乘机挣脱了去。
回头一看,子杰满头满脸的白面粉,甚是狼狈。不由心虚,直觉是捋了虎须,拔腿就往厨房外跑,结果跑没几步,被身后一个拦腰提起,直接扛在了肩上,头向下倒挂,顿时血全往脸上冲。
“放我下来!”我恼急了吼,可身下这人哪里会听,扛着我长驱直入进了卧室,一个天翻地覆人腾空了去,直挺挺地扔在了软卧内,哀嚎出声:“哎哟!”我的腰啊,什么东西搁得那么疼?爬起来一看,红软垫底下竟藏了许多东西,什么花生啊,桂圆啊,还有红鸭蛋等,能不搁人嘛。
大手抚上了我的腰轻揉几下,就将我拦腰提起,随后扬手一扫,将垫子与整个被铺都扫到了地上,当然连带着那些花生桂圆之类的。下一秒,再度落回床内,他也紧随着覆在了我的身上,重重咬了口我的唇,疼得我痛呼,然后就抵在我唇前,声音极度危险道:“敢拿面粉洒我?敏敏,你胆子肥了啊。”
我欲哭无泪,能说那是手误吗?居然一个冲动,把他变成了白面先生了。而他也没给我机会忏悔,封堵了唇后就开始厮缠,不用说,衣衫定是一件件少去,等到两人之间再无任何阻碍物时,只感觉到彼此的体温与心跳。
沉浮在船的过程中,我凝目眼前的男子,突然心生某种激动,没有迟疑地抬手,去吻他的眉心,他的眼,他的唇。我的主动行为无疑是鼓舞了他,动作越加肆意,滴滴汗珠落在我脸上,黑曜石般的深眸始终凝着我。到得后来,他迫我一遍遍重复唤他的名字,当极致来临那刻,他抵在我耳边呢喃:“敏敏,我爱你。”
我的眉眼漾开温柔,紧紧环住他的肩背,笑意漫天了去。
新婚夜仍旧在持续,战场从卧房移到浴室,等到出来时,我发觉自己腿都在打飘。而某人却又跟大老爷们似的,往那一躺,指派着我去做吃的。原因是,两人从中午到半夜,整整一天没吃东西,饿荒了。
基于面粉洒他脸的前案未消,加上他那不知餍足的势态,当机立断决定远离他身旁,冷却下失常的温度为好。进得厨房,又有哀嚎的心了,面粉竟然弄得满地都是,而案台上连一个成品饺子也都没做成。摸了摸饿惨了的肚皮,最终放弃了饺子,改为下面。
等我两碗面下好端着走出厨房,某人已经坐在了桌前等吃,碗刚放下,他就不满地嚷:“为什么是面,不是饺子?”我咬了咬牙,耐着性子解释:“面粉弄到地上脏了,不够做了,要吃改明给你做。”
他拿筷子翻了两下面,又不满意地问:“为什么只有一个荷包蛋?我要吃两个。”
“冰箱里的鸡蛋刚被我做在馅料里了,只剩了两个,所以就一人......”话还没说完,只见眼前一闪,对面的筷子飞速从我碗中夹走了荷包蛋,然后某人大口咬着,吃得津津有味,很快两个荷包蛋都被他给消灭了。
我是气也不是,恼也不是,只能埋头吸自己碗里的......白水荒面了。默默想,明天一定得去搬箱鸡蛋回来。待我吃到中途时,对面已经吃了个精光,并且把汤都喝了,然后他意犹未尽地说:“这才是原来那碗面的味道。”
记忆闸门被打开:某年某月某日晚,我以为某人因为“小白事件”而生气,夜半当厅长,饿的不行去下面,当时煮的好像就是荒面加两个荷包蛋,手法一致,味道应也差不了多少去。
埋头吃面的嘴角,抑不住地上扬,心里乐开了花。
但很快我就乐极生悲了,碗筷收整进厨房,还没洗,某人又狼心大发,抱起我往卧室而奔,口中嚷嚷:“体力补充完毕,继续咱的洞房花烛夜。”
于是这个晚上,我也没了前一次醒来不见人后,镜花水月梦破碎的忧虑了,因为那个啥,一整个晚上都被某人厮磨纠缠着,直到天明,才精疲力尽地睡去。
待眼睛睁开时,子杰撑着头问我做了个什么梦,笑得那么开心。
我轻抚嘴角,那处确实弯着弧度,仰首轻啄他的唇后道:“我做了一年多前同样的一个梦,梦见你我是世人声声相传的一席流言,你如神邸一般走来,将我婚娶,落下门帘,待星河饮尽我一生至今每个冬天的雪,你我的故事,还没有说到一半。”
他轻笑着搂我在怀,下巴抵在我头顶,柔声道:“自然是没有说到一半,我们有着无数个春夏秋冬要漫长度过,我还要许你天荒地老呢。”
我笑将脸埋他胸口,听着那处有力的心跳声,那是世间最动人的心弦。
山长水远,天蓝海阔,我终是等来了子杰许我天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