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楚残阳忽然如此认真地说话,翎兰公主的神色也显得柔和了一些,道:“你还是先躺到床上好好休息吧。”
楚残阳难得见到翎兰公主对自己沈放这个身份露出一缕柔情,心里竟有种奇特的感觉。楚残阳又躺回床上,然后忽然问了个白痴问题:“公主,这几****睡在这张床上,您是睡哪了?”
这话一问出来,翎兰公主顿时脸上微微一红,随即白了楚残阳一眼,道:“当然睡书房。”
“喔。”楚残阳点了点头,翎兰公主有些薄怒的声音又传来:“好好睡你的觉,别胡思乱想。”
说完,翎兰公主便转身而去,留下一阵清脆的脚步声。楚残阳则是微微错愕,别胡思乱想?自己胡思乱想了吗?自己没想什么啊。
翎兰公主走了没多久,便有侍婢端上来一碗安神补脑汤,说是公主特地吩咐的,对清神益脑大有帮助。
楚残阳从床上坐起来,接过汤碗,微微喝了一口,忽向婢女问道:“公主最近还是很忙吗?”
那婢女似乎没想到楚残阳会忽然问她问题,有点诧异了一下,方才道:“公主一直日理万机,很少有空闲的时候。”
婢女说完,微微愣了一下,又道:“不过,公主这两日来看了驸马多次,公主对驸马很是关心呢。”
“喔?是吗?”楚残阳有些意外。
“是的,这安神补脑汤就是公主亲自炖的。驸马爷您真有福气!”
楚残阳没想到这汤竟还是翎兰公主亲自为自己炖的,这倒是难得,楚残阳不由又喝了两口,这时门外另有一婢女走进来,道:“驸马爷,三位质子府的小侯爷来看您了,昨天他们已经来过两次,您都没醒呢。”
“喔,是鱼小侯爷他们吗?请他们在客厅稍待,我马上过去。”
两名婢女告退后,楚残阳将那碗汤喝掉,果然觉得神清气爽了许多。他随即穿好衣服,洗漱一番后,出了卧房,穿过后院,来到客厅,只见鱼胜昔、薛少泽和陆思源正坐在一起,不由笑呵呵地道:“沈放来迟,让三位小侯爷久等了。”
一见沈放来了,鱼胜昔第一个跳起来道:“沈驸马来了!看你这话说的,跟我们还客气什么。你身体如何了?昨天我们来过,你还没醒过来。听说你这次立了大功,我说你这次去江南当钦差大臣怎么也不跟我们说一声,跟我们还保密,我还说这些日子怎么不见了沈驸马,还以为你去哪了呢?”
楚残阳见这鱼胜昔说话还是那般没有重点,恨不得一口气全部说完似的,不由笑道:“沈放这次也是奉命秘密行事,走得又很匆忙,没来得及跟小侯爷说一声,抱歉抱歉。”
薛少泽显然看不过去,帮助楚残阳数落鱼胜昔道:“我说小鱼,人家沈驸马刚刚醒转过来,你就一口气噼里啪啦地说了这么多,你烦不烦啊?再说了,人家驸马奉皇命办事,难道还要跟你汇报不成?”
鱼胜昔被薛少泽这般一说,顿时一拍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向楚残阳道:“呵呵,我这人有时说话就是缺根筋,驸马可别跟我计较。”
“小鱼,你不是有时说话缺根筋,你是一直都说话缺根筋。”陆思源也忍不住调笑起鱼胜昔。
这般一说,四人顿时都大笑起来。一阵笑毕后,鱼胜昔又道:“驸马,听说你这次立了大功,现在京城到处有传言,说你要被御封要职。”
“御封要职?”楚残阳这两日一直昏迷,对外面的形势还真是完全不知情。
这时,薛少泽说道:“沈驸马,我爹从江南送来奏折,详说了你在洛州办案的经过,说你运筹帷幄,粉碎了紫玉山庄的阴谋。我爹已经将相关证据一并送到了朝廷。”
运筹帷幄?运筹帷幄的分明是薛侯爷自己吧!楚残阳暗道,看来自己这次是欠了薛昂天一个大人情了,不由向薛少泽说道:“沈放这次去江南,多亏了薛侯爷的鼎力相助,才能顺利破案。以后有机会,沈放还得好好地感谢薛侯爷一番呢。”
“沈驸马勿用客气,我爹他也是身在其位谋其职,做得都是应该做的。”薛少泽笑着道。
几人又这般随意聊了一会,薛少泽忽然起身道:“沈驸马这次去江南连日辛苦,回途中又遇险,如今身体刚刚康复,不宜劳累,我等还是回吧,让驸马多多休息。”
薛少泽这一提议,鱼胜昔和陆思源也便忙站起来告辞,一番叮嘱楚残阳保重身体后,三人便出了驸马府。
楚残阳将三人送走后,回到卧房,却又无心休息。他中的那迷药,药性已过,身体已并无大碍,如今精神已基本恢复。他正打算再把近日的有些事情理一理,却听到一阵脚步声传来。
那脚步声不快不慢、错落有致,声音清脆、节奏清晰,楚残阳对这脚步声已经格外清晰,那是属于翎兰公主的脚步声。
从一个人的脚步声,基本就可以判断一个人的性格。翎兰性格果断、直来直去,所以她的脚步声也是清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这般想着,楚残阳的脑中陡然又浮起另一个特别的脚步声。那是格外灵活轻快的步伐,声音也是同样的清脆有致,却是那雁老板的脚步声。
忽然一个念头跃入楚残阳脑海,他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雁老板时,就对这雁老板做过一番分析,她虽然性子有些偏急,而且脾气善变,但那份教养和从容的气质却毫不受影响,应该是个大家闺秀。
京城里的大家闺秀,还能搞出这么多稀奇古怪的绝妙物什,这样的女子,怎么都不应该是个默默无闻的人吧?
想到这里,楚残阳一拍脑袋,他内心深处竟难得地有了几分激动,而一个曾在他脑中盘旋过多次的名字呼之欲出。
百里惊鸿!是百里惊鸿吗?这“帝阙的四颗珍珠”中自己唯一还没有见过面的一个!惊鸿,鸿即雁,所以她才带了个雁型面具,自称雁老板?
而且,她号称三百年来最罕见的兵器设计天才,那人皮面具和竹筒飞钉显然都是她的杰作,这样一来,一切都可以完美解释。
楚残阳不由暗叹,自己在江南的时候,早就该想到这一环啊。也许当时是当局者迷吧,如今回到京城,重新跳出思维,才想到了这一层。看来很多事得经常拿出来,变换着角度分析,倒可能会有新的发现。
楚残阳有了雁老板就是百里惊鸿的想法后,竟莫名地有些兴奋和期待。他很想什么时候,能够揭开那幅华丽的彩色雁型面具,好好地看一看,那张婴儿肥的鹅蛋脸,到底是如何地翩若惊鸿?
“你在想什么呢?一脸坏笑,还笑得这般奸诈!”楚残阳正沉浸在兴奋中时,翎兰公主的声音适时将楚残阳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喔,没什么。”楚残阳脸色一转,不答反问道:“公主今日没有去忙?”
“你很希望本公主去忙?”翎兰公主不由上下打量了一番楚残阳,有些怀疑地道:“你怎么去了趟江南,回来后贼兮兮的,你不是在外面学坏了吧?”
这话说得楚残阳心里一咯噔,自己还是第一次被人用“贼兮兮”这词来形容,难不成自己刚才笑得很猥琐吗?这也太影响自己的形象了。
见楚残阳愣在那里,翎兰公主忽然扑哧笑了一声,随即道:“别站在那里愣着了,你跟我来书房。”
楚残阳印象中,似乎还没见过翎兰公主对自己这般嬉笑的风情,他觉得自己这次从江南回来后,翎兰对他的态度似乎真的有些变化。
这般想着,楚残阳跟着翎兰公主走入书房。刚进书房,翎兰公主忽然转身说道:“你从江南送回的账册我让你那两名护卫交给都察院了,不知是否合你的心意?”
楚残阳不由诧异了一下,道:“公主自己决断的事,何须要问是否合沈放的心意?”
翎兰公主微微一笑,却又道:“你在江南这段日子,京城里的一些事,可有耳闻?”
“京城里的事?”楚残阳一时弄不清翎兰公主到底想说什么,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公主是指什么事?”
翎兰公主见状,不由高深莫测地轻笑一声,然后道:“你可曾听说近来京城里又有个铜面人屡次现身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