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风景优美的湖边小筑见到久违的三师姐,一身淡蓝长裙青丝束腰,手执杯盏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如水眸子含笑凝望着慢慢走近的我。
焦灼的心,一下子平静了下来。
“大师兄现在情况如何?”
“治疗尚需要时日。”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如果我不把玉指环给…”
“寒若,做过的事不要后悔,我们都不是圣人,无法预知未发生的事。”
“是…多谢师姐开导。”
三师姐萧寒冰对研究毒药有着常人难以理解的狂热,就像大师兄保养他的武器,二师兄每天擦洗他的算盘。
只要三师姐在,就不怕大师兄身上的毒解不了,这一点我很放心。
我跟着三师姐进入地阁,大师兄安稳地躺在冰棺内,周围浸着药草磨出的汤汁,时不时就会冒个泡,中药的味道很重。
立在冰棺前是我久寻不到的白耀。
“公子。”他双膝跪地,朝我行了一个大礼。
我不愿追究他遇到的究竟是什么情况,于是只能淡淡地表示关怀,“你没事就好。”
“多谢公子挂念。”
我将他扶起,便对萧寒冰道,“到解毒的时辰了,我先出去,耀在此守候。”
三师姐若有所思,应了句,“好。”
这里地势险峻且偏僻,易守难攻,我一点都不担心居心叵测之人来犯,但我在意的是,萧夫人。
她给我绑了一条线,然后将我放出去,目的是钓大鱼,将我们一网打尽。
原本还抱着一丝侥幸,但立于堡外护城林迷阵阵眼的顶上,看着里面数量颇具规模的官兵乱窜,心不由地有点冷。
明明那天为了挽留,哭得那般心酸,那般楚楚动人,却原来都是境花水月,一场空。
“放箭,不留一个活口。”
刹那间,百箭齐发,弓箭犹如漫天飞雨,犀利且势如破竹。
下面传来的惨叫此起彼伏,我们犹如瓮中捉鳖,不费吹灰之力便将数百军人一网打尽。
鲜血流淌,刺痛了我的眼睛,却难使我内心再起同情的涟漪。
“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便杀一双,闯入迷阵者格杀勿论,不论男女,不论动机。”
回到堡内大厅,三师姐坐在左侧第二个位置,正端着茶杯品茗。
“来这边坐。”
我依言坐在三师姐下首,看她动作优雅地为我沏茶,然后递予我。
水,是陈年梅花雪水,瓷杯,是洁白如玉的杯身,茶,我虽不知是哪里的茶叶,但三者看着、闻起来都是极搭的组合。
我欣赏着里面的一片片茶叶,在水中翩跹起舞,如同一个个灵魂在水中游走。欣赏着茶的舞姿,过去的时光仿佛又回到了眼前。
“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喝茶吗?”三师姐盯着茶面,不待我回答便接着自言语道,“一闻二观三品,喝茶,喝的是一种心境。喝茶的时候,等待着一片片蜷缩的茶叶缓慢而优美的舒展,一杯澄清透明的水渐渐变成橙黄色,沁人心脾的清香在空气中弥漫,丝丝温暖由掌心扩散到全身,再细细品味那残存在唇齿间的余香,回味无穷。”
“师姐觉得,寒若的定性尚不够。”
“你有你的处世之道,不要被外界因素所干扰,影响自己的判断。”
又过得几日,师兄突然病情恶化,尽管在昏迷中却时常呕吐不止,且身子时而冷如冰,时而热如火,嘴里无意识地呻/吟,苦痛至极。
“两种药物在他体内纠缠,激发了他的自我抵抗意志。”三师姐手指翻飞间,七根金针没入大师兄的身体,“体内真气无意识地抗拒、排斥,寒若,你辅助我将气引至百会,我再以金针压制。”
我命白耀到房外守候,期间任何事不得打扰,便盘腿坐在大师兄身后,将掌心贴于其后背,静心凝气,听从三师姐的指示运气缓缓引导他体内的真气。
真气徐徐贯出,通过手臂传达到手掌心,热力缓缓地输入大师兄的身体,掌心和手背上隐隐冒出了热气,额角开始有汗珠落下,后背的衣服也因为湿透了贴在身上而显得黏糊不堪。
“脉象渐趋平稳。”
感觉过了很久,三师姐才松了口气和颜悦色道,我停止内力的输送,收功后,才觉体力透支得厉害。
回房间睡了一觉,起来后闲着无事便核对书房的账目,三师姐端着薏米红枣粥进来,我起身相迎,将粥搁置在桌上后问道,“大师兄情况如何?”
“乐观算不上,但至少不用悲观。”
我皱眉,“师姐觉得为难了?”
三师姐摇头,“不过缺了一味药引,需寒若替我去寻。”
“旦说无妨。”只要大师兄能痊愈,我做什么都行,别说寻一味药引子。
“火龙花,长在极热之地,冰城向北百里处,有座火山,但最近活动频繁,当地居民大多已撤离,极有喷发的可能,很是危险。”
我不解,若是取药,为何要我亲自去取?
“耀办事牢靠,我交由他去如何?”
“山高89丈,火山口深21丈,山壁平滑,耀即便下得来,上去也极是不易。”
如此说来,我苦练的梯云纵倒是派上用场。
“再者,”三师姐似笑非笑道,“你若遇险,自有人去救。”
我不解,“师姐所说是为何人?”
师姐将袖中卷轴拿出,置桌上摊平整,我定睛一看,不禁羞恼,“萧寒冰,你怎么乱拿人家东西?!”
“不过一幅画而已,寒若怎的这般大惊小怪。”三师姐对我的态度不以为意,接着道,“眉目画得这般传神,寒若与此人的关系,看来并不一般。”
那是我前晚不知为何画的,心里又爱又恨的姑娘,我明明已将它折叠好,藏于书册之内!
“以前兴许是朋友,现在已毫无关系。”我咬牙道,她欺骗我,将我玩弄于鼓掌之间,又将大师兄害至如斯地步,我怎么可能还装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般,与她藕断丝连!
“你心里有决断便好,我也不愿干涉太多,时间不宜多拖,今日休息后,明日你便出发吧。”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