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竹睡醒顾容昊已经不在身边。
今天上午学校没课,她打算收拾一下回“华耀”辞职,毕竟一整个暑假她都在照顾温礼乔,申雪的事情顾不上,公司也没怎么去过,虽然她是按小时计算工资,可这样总占着名额却不做事,心里总归过意不去。
简竹收拾好从卧室里出来,有些做贼心虚地望了一眼客厅的垃圾箱,才瞧见顾容昊端着两盘早餐从厨房里出来,抬头的时候对她弯唇,“待会我送你去学校。”
他难得有亲自去送她上学的时候,简竹三两步跑到跟前,盯着盘子里的早餐,“我上午没课。”
“我知道。”
她不解,“那你还要送我去学校?”
他看了她一眼,在餐桌前坐下,待铺好餐巾准备用餐——他不管是早中晚餐,都能吃出与生俱来的优雅与从容。
他说:“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什么话呀?”简竹早就饿得不行,坐下就伸手去抓盘子里的食物。
他皱眉斥了一句:“真脏。”
她便笑呵呵地边咬香肠边看着他道:“脏你别亲我呀!”
他冷哼一声:“你以为我想亲你吗?”又见她想伸手去抓盘子里的东西,他忍不住用叉子拍了一下她的手道:“好好的,别真跟只猫似的,太不卫生。”
她一见他眉头拧成个“川”字就高兴得不得了,吃个早餐吃得乐呵呵的,还是一本正经地道:“其实我早上不用去学校,我回‘华耀’辞职去。”
“嗯。”这是他早就喜闻乐见的事情,她现在是他的女人,被他养着天经地义,哪里还用得着这么辛苦出去给别人当助理挣钱。
简竹不知道这话应该怎么开口,咬了口吃的才道:“前段时间申雪来找过我了,她说她被一个人扔在巴黎,还有这段,ie都不怎么跟我联系,突然到处都看不见申雪的新闻了,我觉得可能是我的问题。”
顾容昊有吃饭的时候看报纸的习惯,这时候也不例外,报纸一展,挡住她的视线,状似漫不经心地道:“跟你有什么关系?”
她尽量让自己的表述自然一点,“她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还是说……她惹你生气了?”
顾容昊一抖报纸露出脸来,一脸严肃地看着简竹说道:“你想问我什么?为何不敞开天窗说亮话,问她是不是跟我有关系,这样不更直接一点吗?”
申雪跟他是什么关系……这个还用问吗?
简竹刻意忽略的事实,总是被他这样提起,她心里十分难过,所以只有岔开话题,“不管怎么样,申雪都是我带的艺人,在在职期间,我对她有责任。”
“那我呢?”他凝睇着她的眼睛,模样已经有些凶狠,“我是你的什么人?你就没有什么别的话要问我吗?你不想知道我跟她是什么关系,不想知道我跟她都做过什么吗?”
“……不想,那些都是你的私事。”知道了又能怎样,能够改变既定的事实?
顾容昊一怒站起身道:“你想说我的私事与你无关是吗?很好,简竹,你现在真是越来越好了。你把自己的位置摆得很正,不错,孺子可教。”
他扯过餐巾擦了下嘴,转身抓过沙发上的西装外套便用力摔上了客厅的大门。
简竹漠然地望着他离开的方向。
似乎近来总是这样。他们好的时候极好,不好的时候,他总会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动不动就发火生气,而她甚至都不明白自己是哪里惹到了他。
顾容昊一出来就气不打一处来。
胸口好像有什么东西堵着,堵得他的胸口又沉又闷。
明明他跟申雪不是那样的关系,他也从来都看不上申雪那样的女人。
只是那样的环境下,简竹刚刚失了一个孩子,是那女人的原因。可那女人不但不自觉,还想方设法地勾yin他——他承认他在医院里见她第一面时,就愤怒得恨不能撕碎她的嘴脸。可是理智和从小到大的休养却不容许他这样做。
他知道,要使一个人毁灭,必先使其疯狂。
他投其所好让她以为他对她是有兴趣的,待诱敌深入,再来招釜底抽薪,甚至都用不着他亲自动手,在爷爷为他筹谋新的婚事的当口,自然会想办法把他身边的“祸水”给除了。
他承认自己在处理申雪的这件事情上用了些卑劣的手段。
可若不是这样,他永远忘不掉他和简竹失去的那个孩子。
他的孩子,可怜的孩子。
他的母亲甚至还不知道,曾经有过他的存在。
或许,永不会知道。
……
颜豫北没有亲自接见简竹。
事实上,像她这个级别的小人物,通常只要艺人跟公司说一声,再由经纪人同意,基本上就可以滚蛋了。
所以简竹说要离开,潘淑华难得出来见了她一面道:“没想到你这样没有出息,说离开就离开。”
简竹从来没有把自己的离开与“没出息”三个字挂上钩,她只是又更重要的事要去做,她要完成学业,然后安安稳稳地等待被抛弃的那天。
简竹办好所有离职手续,临走前,才听潘淑华又道:“真可惜,你在背后帮申雪做了那么多事情,可她最后却是这样的结局。当初她在横店捅了那样大的娄子,你帮她把慌圆得到是不错,只是可惜,她终究不能等来收获的日子。”
简竹回头,“潘姐你知道申雪现在在哪个剧组?”
潘淑华冷笑,“还有剧组会要她吗?也不知道她是得罪了上头的哪位领导,总之有人放话了,但凡有她参与的剧都不给过审,人家也是怕了,根本不可能有人要她。”
简竹从“华耀”出来便去了顾容昊的公司。
今天上午她惹他生气,正好中午过来,请他吃顿午饭,当是和好。
简竹刚到前台就听前台小姐很是为难地说总裁刚刚出去。
“出去?去哪里?”
“这个……简小姐您还是直接问何助理吧!他比较清楚总裁在哪里。”
简竹一边掏出手机往外走,一边想着待会看到他要怎么逗他高兴。
可是刚到门口就看见旁边的地下停车库有车上来,那车正好不偏不倚地停在她跟前。
车窗降下,副驾驶座里坐着管柔,微笑来望,“简竹,你怎么过来了?来找容昊吗?”
简竹顺着她的方向望去,就见管柔的身边坐着的,是顾容昊的身影。
简竹一怔,驾驶座里,那男人捏着方向盘,眼睛直视前方并不去看她。
简竹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管柔,但眼下这是她唯一跟他讲和的机会了,若就此放过,保不齐他又会冷她十天半个月的,到时候误会更难解开。
“是啊!我来想请他吃饭,我……我拿奖学金了。”
“是么!你拿奖学金这么厉害啊!不过这会我们正要去吃午饭,你若不介意的话,一起吧!”
“不介意。”简竹都佩服极了自己的厚脸皮,竟然一把拉开后车门坐了进去。
一路上顾容昊都没搭理过她,管柔坐在旁边,一会翻手里的资料,一会接打电话,安排的都是婚礼上的事宜,且看她把一切都办得妥当,期间竟然从未干扰过顾容昊,简竹便能够看出,相比温妍,管柔才是那个最懂他的。
管柔挂断了最后一通电话,“所有的事我都安排好了,包括你的礼服,会在婚礼前三天送到顾宅,到时候你记得穿上出席就可以了。”
“嗯。”
“另外时间和地点,我也会通过短信提前与汪福沟通,你只须要上车,他负责把你带到现场就好了。”
“你决定就行。”
简竹瞠目结舌地看着那男人像个残疾人一样被人安排,却居然一点意见都没有。
管柔这时候笑着回头,“小竹子,我这样叫你你不介意吧?”
简竹尴尬地扯了扯唇角,“没事。”
“我想容昊一定没有跟你说,我们的婚礼定在下个月初了,下个月初,是国家法定的节假日,我们都觉得那天是个还不错的日子。我想,我跟他结婚以后,跟你也算是一家人了。所以,你唤我一声‘管姐姐’就好,以后你是你我是我,我不会干预你们在顾宅以外的生活,但是顾宅以内,我才是他的正妻,顾家明媒正娶的太太。”
简竹确定这顿饭是吃不下去了。
其实她压根儿就不该来。
车上管柔的那番话,除让她觉得痛心之外,更多的竟然是麻木——原来小三儿当到她这份上,日子还是挺好过的。
管柔起身去上洗手间,偌大的中式包间里,就只剩下简竹跟顾容昊两个人。
她这时候想起来找他的原因,赶忙挪近了一个位置,“容昊,我……”
“吃饭。”
他越不理她,她越不要脸,反正她现在已经把这狐狸精的罪名给坐实了,索性捧过他的脑袋张嘴去吻——他力气大得迅速往后闪躲,她没亲着。
简竹不依不饶,拼了命地前倾,就是非亲上他的嘴不可了。
顾容昊一个用力,起身,简竹立马踉跄前扑。
他将身前的餐巾往餐桌上一摔,“你这么本事,还用得着亲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