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偲欢不停默念着:“没看到我,没看到我”,轻轻平移左脚,右脚再默默跟上——她企图学螃蟹“神不知鬼不觉”地横移回房间,即便自己大刀阔斧的开门动作是那般惊天动地。
可是,一声“欢欢啊”,韩伊美妙的声线破碎了她的美梦。
她尬立当场。
回头,ornot回头,这是一个送命题。
——姐姐,你就不能当我是阵不小心吹开房门,撞破你们好事的阴风,把我给放了吗?
“欢欢,正好你来了,小衍发烧刚挂上点滴,需要人照顾。”
她微微侧身,小心地朝韩伊身后去,生怕看到衣衫不整的画面。方才还走模特步挤兑她的温衍,此刻果真躺平,手背插着针管,床头挂了两袋盐水。
沈偲欢很不给面子地喜形于色,心头飞过一行字:呀呵呀呵,现世报啊!她的眼神杀不死他,他倒把自己给撂倒了。
那头,温衍眼看着沈偲欢站在门口,贼眉鼠眼、喜上眉梢的姿态,皱着眉头两眼一闭,眼不见为净。
夕阳西下,红霞满天。
温衍粉丝会会长包一梅同志第四次跑来,跟沈偲欢汇报温衍的情况。
“……温少爷他好像病得很重的样子,已经挂了四袋了,还在昏睡呢。”
“哦。”沈偲欢继续画画,不理。
——关我什么事?有韩伊贴身送过温暖,她去碍眼指不定加重病情。
——前世不是一个多月才回来吗?这次怎么才半个月?话说这么明目张胆都不知道锁门额!
——其实……姐弟恋也很正常啦,可韩伊是有夫之妇,好像……不大好吧……
——你说你们俩这如胶似漆的,跟我假结婚干嘛玩?和恋人旗鼓相当,你有夫我有妇啊?
——我这头多尴尬啊,以后坚决不再推开温衍房门了,谁知道下次会不会限制级?
——小时候一直嫌我笨,嫌我傻瓜智障,韩伊好像也没有好多少吧,大学时还企图让韩时男扮女装去给她代考,真是!双标狗!
——老沈生病,他和韩伊就差这么几天吗……重色轻友,没义气!
她笔下越发用力,好好的一副画变成了乌泱泱、一坨坨……
虽然心里扎着小人,但夜深人静,她还是啪啪打脸,推开了温衍的房门,美名其曰找喵喵。
房间里,只一盏床头灯亮着,昏黄的灯光洒下来,睫毛如羽翼在他的眼下打出一片阴影。他嘴唇有一丝干裂,眉头紧锁,似乎很不舒服。
记得小时候,温声和语与人交谈着的温衍,每每看到她,眉头就会条件反射似的蹙起。百试百灵。
现在他眉头皱成这样,可见是真的很难受了。
床头一个水杯里靠着几根棉花棒,她拿起一根给他润唇,然后坐在床沿上。
“温衍,你不是很讨厌我吗?为什么要自找没趣,和我结婚?”她的声音很轻很轻,轻得几如气音。
实在不行……她把老沈打晕送上手术台嘛。
——呼,阿弥陀佛,我随便想想的,求不要拿雷劈我!
他眉头皱得更紧了。
——又嫌我吵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