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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深宫春夜逐水流(1 / 1)

草长流莺的三月,入夜来的微风已经挟带了一分暖意。三更天,层层叠叠的宫殿、重重的玉树繁花皆酣睡在一地温柔的白月光里。

星乔醒来时,依旧是夜色深沉。“难得啊,总算是睡着了一回。”星乔探了探自己额头,不知从何时起她竟然有了盗汗的毛病,此刻摸去已盈了自己一手的夜汗。她作势起身去寻帕子,习惯地按住被口怕进风冷着了身边的荷烟。只是,咦?荷烟呢?!

星乔伸手向荷烟睡的地方摸去,铺盖是凉凉的,显然荷烟在好久之前就出去了。回想起白日间她在花园里异乎寻常的昏倒,星乔的一颗心又悬了起来。她赶紧披起衣裳,蹑手蹑脚地走出了这间为十几个南唐宫人准备的卧房,如果它还能被称为卧房的话。

一直到走出了小院子,星乔才敢压着喉咙轻轻唤起荷烟的名字。如今是在别人家的宫闱,尽管这里是离皇上妃子们非常之远、连个守夜都没有的陋巷,但“夜游”深宫若被发现也决不是闹着玩的。

好在月光清明,照得四处隐约可见。星乔抹黑一处处找去,竟然一路都没有寻到荷烟。

这一处安置她们的地方并不大,荷烟还能去哪儿?眼看尽头就是一条宫河,星乔不禁越发忧虑起来。

匆匆一撇,那临河的堤岸中似有人影!再回神细看,那树影交错之下,有一个女子正抱膝坐着背对着这边。

是荷烟无疑,星乔一颗心算是落了回来。

荷烟孤孤的一个人临岸坐着,在幽幽的夜幕之下她的身影是如此的单薄、寂寞与忧郁……与周身已繁花满树的情境是如此的孑然不融。星乔远远的注视荷烟了一阵,在这么长的时间里,她竟然动也没动过。

星乔拾脚渐渐走近她,怕忽然地出现吓着了她,所以在快到她身边的时候她故意将脚步声音放得大了些。

荷烟闻声回头望了一望,见是星乔便又恢复故态地望向河流。

星乔静静在荷烟身旁坐下,虽然不知她正思索着什么,但是一股难抑的悲伤正由荷烟的身上散发出来,这种悲伤真切的让星乔觉得伸出手就可以握住。

此间无话,逐春的流水汩汩在眼前流过,如盘的月色镶嵌着远处静逸的楼阁。

“你闻,好香!”忽然,荷烟说。

星乔这才闻去,寂静的空气中的确隐隐有些香味。她微笑着说:“这定是哪位娘娘的宫里焚的熏香。”

荷烟轻轻点头:“对,这是上品的佳楠,以前在宝贤宫里闻过。”

荷烟说这话的时候好似梦语呢喃,宝贤宫曾经是小周后雅居的地方。荷烟也曾提过她以前在宝贤宫里站过一段时日的班。星乔琢磨着这熟悉的香味是不是让荷烟触景生情了,所以她故意跳转开说:“好奇怪呀,国主却从不点这种香,国主好像比较喜欢丁香……有人说那是大周后喜欢的……”

“你听,好像还有琴鼓的声音。”星乔还未寻思好那香味,荷烟又说。

星乔闭目循声,寂静的四周只有河水潺潺流过的声音而已。于是星乔摇摇头,一脸的无能为力。

荷烟一叹,起身来朝着远处一指:“你听,那边有些亮的,正是从那个方向传来的乐声!”

星乔站起来朝她手指的地方看去,无边的黑色中的确有一块微亮的地方,或许,那只是某个大人物的宫苑。星乔轻轻摇摇荷烟:“现在都三更了,哪里还会有人鸣鼓奏乐?那边或许是人家多点了几盏廊灯而已。”这么浅显的常识,一个宫人怎么不识?

“哦!”荷烟落寞的应到,她双肩垂落,在下一瞬竟毫无预兆地掩面恸哭起来。

星乔错愕的看着荷烟,手足无措的立着。荷烟悲从中来,她似是忍耐了很久,今日一哭便犹如江水决堤般的止不下来。

忍耐许久的又岂是荷烟一人?就算缘由各不相同,荷烟奔堤而下的泪水瞬间也引得星乔泪眼潸潸。不过她赶紧两手抬起啪啪擦掉泪珠,后急地自言自语:“我不能哭的!国主说他不喜欢看见我哭,他喜欢的女孩儿是不哭的!”像是提醒自己、又像是安慰自己。

“国主?”荷烟停住嘤了嘤的哭泣问道:“你以前是在重安殿吗?”

星乔一愣,方才觉得自己似乎大意了什么,她踌躇着自己的唐突一时忘了要如何作答。

星乔未说什么,荷烟却仿似了解似的自顾点起头来,她低吟着:“难怪你一直不肯说自己的来处,原来你是国主身边的人。”

见她已经推论出来,星乔只好顺之默认。荷烟彻底停住了泪眼,盯着星乔的小脸好好地打量了一番,重安殿的人啊!她进宫多年只是远远的见过国主几面,而眼前这位少女竟是日日伺候在国主身边的……忽然,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说到:“你曾经唬我说你的心上人是你爹爹,我猜必定不是,那个人……定是国主!”

心上人,国主,爹爹。星乔点点头,不错,只是不能告诉荷烟国主还是她的爹爹。

荷烟理解地微微含笑,她悠悠地说:“若是见了国主那样的男子,真是任何男人都难再入眼了。在金陵的宫中他就是后宫三千女子的梦!如果我是不和峰郎青梅竹马,也一定会成为其中一个追梦的人吧。”提到峰郎,荷烟的思绪就越飘越远,淡淡的忧愁又将她笼罩起来。

星乔努力地笑起握住荷烟的手:“国主和我说,不死便期相聚。你要信心,一定会再见到你的峰郎的!”

“可是我们就要去做尼姑了啊!”荷烟不假思索的冲出这句话,这句话像一条鞭子狠狠地打在了她俩的心上:“在南唐,女子最凄惨的命运就是去做尼姑了!”

许久,星乔迟迟地支吾着:“是啊,那也办法啊……如今是在汴京,能干净地活着就不错了!做尼姑就做尼姑吧,只要还活着……”

“不!”荷烟打断星乔的话冲口道:“那颗是皇家的寺庙,料想必定难进难出!就算活着又如何?哪里还有机会出来?!而且入了佛门就要落发为尼,了断尘缘……如何还能与峰郎双宿双栖?不!我不想去胜音庵……”

荷烟越说越激动,星乔一把抱住她,一下又一下的安慰她:“没事的、没事的。你和峰郎定有再相聚的一天,落了发将来还可以还俗的。你别如此绝望,先过了眼前这一阵子再说吧!”像是对着荷烟说,又像是在鼓励自己。

“我真不想去什么胜音庵!”荷烟伏在星乔的臂弯,坚决地说。

这一句话其实也说到星乔的心上,且不说自己是豆蔻年华,只是要落尽这一头乌丝她就有万分的不舍。再说也不知那胜音庵是个什么地方,说不定从此真会难踏出庵堂半步!如今见荷烟这般情切,她也只得低声承认:“我也不想!”

听她这么一说,荷烟陡然起身望着星乔。她神情耀耀严肃而认真地说:“我们逃吧?”

“逃?”星乔一呆,她可从没想过!须臾之后星乔苦笑着说:“怎么逃啊?这地方被锁得那么严、王都知在外面还派多人把守!除非我们真有翅膀可以飞出去!”

荷烟听此倒不为难,她有些兴奋地拉住星乔朝河边跑近了几步!她跑得极快,一个惯性她和星乔的鞋子都踩进了水里。荷烟的眼睛闪着飞扬的神彩,只听她说:“这还有河啊!你还记得吗,我们金陵宫中的河渠是通到宫外的!”她回过头来郑重地问道:“你……你怕不怕死?”

听她说完,星乔这才终于明白了荷烟的打算!

河!

星乔的呼吸剧烈地起伏着,不能不说荷烟的鼓动是不令人激情澎湃的!是啊,还有河!她尽量地镇定着自己,不然一颗心就要从身体里蹦出去了!她稳住心绪,用仅存的理智问到:“这河也能通到宫外吗?”

“不知道!”荷烟笃定地回答着:“不过,我要赌一赌!”她转过头来看向星乔:“你也赌一赌吗?”

凉凉的水浪一波一波浇在自己的软鞋上,星乔自知自己根本就不会游水,看荷烟的样子只怕也是断然不会的。

如果死了也许会后悔吧,可如果生……那便是自由啊!那便可去找那违命侯府了、也许只需一两天的工夫,自己便会惊喜一样的出现在李煜的面前!那已经多月不见的文质亲人,不知经受了怎样的折磨?!

天,后者的诱惑真的是太大了,星乔想得难以自制地点点头,她几乎有些哽咽地说到:“我要赌、我要赌!”

“好,为了我的峰郎、为了你的国主!”荷烟誓师一般地说。

主意拿定,二人便不再踌躇。她们将鞋脱在岸边好做成一副失足的假象。如酒酣醇的一阵徐风吹来,此刻隐隐作痛的心仿佛顿时麻痹了很多。

噗通!荷烟想也不想地钻进了汩汩流动的河水中,她义无反顾得让星乔讶然!

“荷烟、荷烟!”她不相信荷烟竟是这般的决绝,她焦急地在水面中呼唤着。冰凉的河水浸到腰间,一个激灵、一丝理智闪回自己的脑海。她是在干什么?星乔发憷得望着四周,一片漆黑,自己也不知不觉中走到了河中央,而荷烟……哪里还有荷烟!

这种黑、这种寂静,从来都没有经历过。

“荷烟……”谁料三月的春水竟然冰冷彻骨!全身湿透的星乔像筛子一样的发起抖来,呼唤的声音只有她自己能听见了!星乔试图走回堤岸,但竟发觉一点力气也没有。一个闪神,她也跌进了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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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在同时,汴京城里的李府却是真正的灯火辉煌。只因李老将军的爱子李继隆下午突然决意成亲,真教家人家仆一起遇了个手足无措。还只有一天的准备时间!连夜地赶忙各项安排怕也来不及!李府上下一个个如临大敌。

李老将军虽有微词,这一桩婚事一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全是儿子一人挑选一人决定一人提亲!二来对方亲家只是一户商贾,着实有些门不当户不对;关键是还是这么的突然……不过,这一切都是可以睁只眼闭只眼的啦,他那个性冷清的儿子只要肯成亲就已经要谢天谢地了!

什么?皇帝说过要把公主嫁过来?

不不不,他李处耘第一个不愿意!皇家的亲戚岂是一般人能做的?!如今更是儿子自己要取亲,真是子察父意、父子连心啊!赶紧还是给操办了吧,免得夜长梦多,不然他日又要被招了驸马去!想到此处,李处耘呵呵地更加忙得起劲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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