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蔓青木楞楞的往外走,慢慢的穿过回廊,踏上小亭,她只知道直走,被小亭的栏杆给拦下了,走不动了。她就站在那里,垂着头不语不动。
“青儿。”
亭子下面似乎有人在唤她,乔蔓青眸光微微动了动,却仍没什么太大的反应,舒誉上前来,轻轻抬手扶了扶她的肩:“青儿?”
乔蔓青还是不说话。
舒誉将她扳过身来:“青儿,她们是孪生姐妹,刺杀乔伯父的,不是你娘。”
乔蔓青沉默了良久,忽然轻道:“我知道,就是……”她抬手缓缓锤了锤自己胸口。一下一下的,低声道:“这里,闷闷的。”
舒誉叹一口气:“傻丫头。”
乔蔓青轻道:“我不是接受不了。我也不是没想过,这种情况我想过无数次了,真的,可眼见我爹那样,我心闷。”她沉默了一瞬,又轻轻说了一句:“真闷。”
舒誉道:“快别想了,已经三更了,回去歇息罢。”
“舒誉。”乔蔓青轻道:“你说我娘跟我爹当年,究竟发生过什么呢……孪生姐妹,为什么会来杀他。”
舒誉静默片刻,柔声道:“这些事情,等乔伯父身子恢复些了。他一定会告诉你的,但是话说回来,这些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你今后也可以当作不知道,不是很好么?”
乔蔓青半晌没说话,忽然笑了笑:“还真是。”
舒誉抚了抚她的发:“回去罢。”
“好。”乔蔓青道:“……我一个人再待会儿,你先回去罢。”
“你一个人?”
“嗯。”乔蔓青抬眼看了看舒誉的神情。轻笑出声:“我一个人怎么了?虽说这不是太大的事,可我也得想想,困了,自然就回去了,难道我还能露宿在这里不成?”
舒誉点点头:“也好。”他轻声嘱咐了两句,转身走下了小亭,叶兮懒洋洋倚在小亭下面,他直接走下去,一时倒也没看见。走到不远处的回廊下,他便停下脚步,远远的看着乔蔓青,并不离开。
他站的那个位置,此时正好可以看见叶兮,两人目光视线隔空对上,舒誉身形微动,眉心蹙起,似没想到叶兮竟在那里,适才叶兮明明是直行往前去了的!
叶兮悠悠然弯唇一笑,直起身,抬脚似要朝这边走过来,只还没走的出两步,便听乔蔓青道:“你都来了,也不上来跟我说两句话。”
叶兮脚步便顿下,微仰头看向亭子里面,便见乔蔓青站在栏杆下,正低下头,静静的看着他。
叶兮笑了笑:“舒公子与你说了这么多,还没将你开导得了么?”
乔蔓青道:“你为什么不跟我说?”
叶兮略微沉吟:“多此一举……不好吧?”
乔蔓青一下子就不说话了,未得须臾,她转身走下亭子,一言不发地离开,似是回房去了。
叶兮抬脚走到不远处的回廊下去,对舒誉斯斯文文的笑了笑:“舒公子,回了么?”
舒誉脸色有些发黑,看了叶兮一眼,拂袖而去。
叶兮很是大度的莞尔莞尔,不急不缓地往回走,他走路一向很慢,风月如水,沉敛为华,在他身周慢了时光。
舒誉回了院子小半盏茶时间之后,叶兮才不紧不慢的回了院子,关上房门,还没来得及宽衣就寝,便听门外响起两声沉闷的叩门声。
叶兮手下顿了顿,似乎是在考虑要不要去开这个门,少顷,他还是上前去,下了门闩。
乔蔓青站在门外,叶兮倒是有些没想到:“还不睡?”
乔蔓青低着头,看起来有些闷闷的,抿抿唇,良久都不发声。
叶兮笑了笑:“那你站在这儿罢,我要睡了。”他说罢果然便要关门,乔蔓青忽然伸手抵住门框,垂着头闷声道:“我睡不着。”
叶兮道:“我睡得着。”
乔蔓青低声道:“我想到你这里来睡。”
叶兮没说话。
乔蔓青抬头看了看他,嚅嗫道:“那个……行不行?”
叶兮道:“我那个行。”
“……什么?”
“你说的是什么?”
乔蔓青蹙蹙眉,看起来有些懊恼:“我想到你这边来睡,行不行?”
叶兮沉默了片刻,忽然道:“我像不像你爹?”
乔蔓青愣了愣:“怎,怎么说?”
“能在你睡不着的时候,大半夜与你呆在同一个房里的,也就你爹了吧?”
乔蔓青半晌没说话,良久,忍不住闷声一笑:“有点。”
叶兮淡道:“那你拜我为师罢。”
乔蔓青神情凝了凝,缓缓抬眼看向他:“你说什么?”
叶兮道:“难得你这丫头合我口味,你也将我当爹,不如便拜我为师,两全其美。”
乔蔓青目光渐冷,她冷笑道:“我为什么要拜你为师?”
叶兮看向她,漆黑的瞳孔中只倒映出一抹清冷的月光笼在她身上,其他的,根本看不出什么情绪。
乔蔓青似有些不服输的倔强,抿唇看着叶兮,同样一言不发。
叶兮忽然开口道:“不拜就算了。”他退后一步,将房门关上,乔蔓青骤然跨前一步,伸手从门缝中插了进去,憋气道:“我睡地你睡床也行,我又不吵你。”
叶兮看看她,淡道:“出去,右拐,过一条回廊,第三间房门,敲三下。”
乔蔓青薄怒:“什么啊!”
叶兮笑道:“舒公子的房间。”
乔蔓青怒了:“叶兮!”
“再不把手伸出去,我可就硬关了。”
乔蔓青怒道:“你怎么这么小气啊,我在你这儿睡一晚不行么?”
“不行。”
“这是我家!”
“你为什么非得睡这儿?”
“你以为我想啊?我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了,非得在离你近的地方我才睡得着!”乔蔓青怒不可遏,声音忽然发哽:“叶兮,我睡不着,这几天我都是趴在你床边睡得,我可能习惯了,我真的睡不着。”
叶兮一时没说话,乔蔓青哭了,她说:“叶兮,我心里闷得很,屋子里太空荡了,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在你这儿睡一晚怎么了?你怕吵,我不吵你就是了。”
叶兮静静看着她,忽然叹了一口气,松开房门退了一步:“进来。”
乔蔓青抽抽噎噎地进去,嘴里含含糊糊的抱怨:“早开门不就行了么?你又不是女的,干嘛这么扭扭捏捏。”
叶兮被她说的有些发笑:“把眼泪收起来啊,不然出去睡长廊去。”
乔蔓青瞪了他一眼,抽了两下,倒是极快的把泪抹了。
叶兮道:“睡床上去。”
乔蔓青有些犹豫,不确定的看向他:“……那你呢?”
叶兮叹一口气:“挂房梁。”他话说完,果然去取出了一条颇宽的白绸布出来,分别拴在房柱的两边,看起来像是一条悬在半空中直挺挺的白线。
叶兮一翻身纵了上去,仰面躺在白绸布上,淡道:“夜里别太吵。”便闭上眼睛没了声响。
乔蔓青看了看他,心中一直莫名压抑的那股情绪,逐渐在药香中消弭,她眨了眨眼,忽然觉得,有些困了。
躺去床上,没一会儿便鼻息悠长,这一觉,无梦安稳的睡到了晨曦初露。
乔蔓青睁眼时,半空中的白绸布已经取下,叶兮正要出门,她翻身从床上起来:“你哪儿去?”
叶兮站在房门口道:“你醒了,那便随我一同出去抓药。”
乔蔓青想也没想的答应一声,跟了上去。
*
乔夷修说要见乔弥,可昨夜待乔弥来的时候,他却已支撑不住睡了,乔弥只得回去,待今日辰时再来的时候,只见乔夷修正在用药,他上前去,先是看了看闲闲在一旁摆弄花草的叶兮,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城主。”
乔蔓青暗地里撇了撇嘴,整个莲城里面,这死小子也就对乔夷修无条件的尊敬,平日里连她也不定放在眼里,乔蔓青看着乔弥,真不明白乔夷修为什么会对他这么好,连昨夜发生那种事,第一时间说要见得,竟也是他。
乔弥似有察觉,看向乔蔓青,颇是刻意的仰了仰脖子。
乔蔓青翻了个白眼儿。
乔夷修看了看乔弥,笑道:“弥儿,去院子里的桃花树下,把泥巴挖开,里面有两坛酒,你把左边的那坛取出来。”
乔弥点了点头:“好。”转身走了出去。
乔蔓青皱了皱眉:“爹,你还没好,不能喝酒。”
乔夷修将碗中药饮尽,轻笑道:“我不是喝酒,我是看。”
“看?”乔蔓青奇道:“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在桃花树前埋了两坛酒?”
“早埋了。”乔夷修笑道:“两坛,一坛十四年,一坛,十八年。”
乔蔓青似想到了什么,不确定道:“这……不是在我和乔弥出生的时候,埋得吧?”
乔夷修没说话,他忽然又转了话题:“对了,誉儿难得来一次莲城,你怎么没陪他?”
乔蔓青道:“这不是要陪你么?”
“你陪我做什么?”乔夷修道:“你去罢,我和弥儿说说话。”
乔蔓青没说话,而那脸上的表情分明写着,你亲女儿不陪,你跟那死小子说什么!
叶兮声音这时淡淡响起:“药也喝完了,我们走罢。”
乔蔓青对叶兮的话存在着一种条件性反射,有时候直比乔夷修说的话还管用数倍,闻言顿时便老老实实的端起了空碗,跟着走了出去,跨过门槛时,正见乔弥抱着坛酒进了房中,两人擦肩而过时,分外火光四射的对视了一眼,随即旁若无人的交臂行过。
这是一坛桃花酒,埋了十四年的桃花酒,清香醉人,馥郁温存,乔弥听乔夷修的话开了封,扑面桃花香,他笑道:“城主,这是何时酿的桃花酒?简直闻香即醉。”
“这是一位故人所酿,她们都爱桃花酿,这坛酒,她是亲自摘下的桃花蕊,亲自取的清溪泉,亲自泥封,随后,埋了十四年。”乔夷修轻道,神情中似有些晃神,思绪飘远:“大难不死,怎能不尝一尝这坛陈年酿,这已是她们留下的,唯一东西了。”
乔弥有些失望一般,他微微垂了垂头,道:“城主,都怪弥儿学艺不精,你身躺冰室时,我却束手无策。”
乔夷修笑了笑:“傻孩子,你还小,今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你若想当个大夫,此时这天底下最好的大夫不正在我们莲城中么?待有机会,我同叶神医说说,让他收你为徒如何?”
“当真?”乔弥有些欣喜,随即脸色却又一垮:“算了,叶神医跟少主走得近,少主才不愿看我开心。”
乔夷修笑叹:“你俩啊……”
乔弥准备将酒封上,乔夷修出声道:“别封,由着它。”
乔弥道:“城主你可不能喝酒。”
“我闻。”乔夷修笑道:“我闻闻这味道。”
乔弥看了看酒坛子,犹豫道:“若是真的想喝的话,不如就喝一丢丢……可不能喝太多。”
乔夷修喉间溢出几声笑声来:“傻孩子,你以为我是在望梅止渴么?”他轻轻叹了一口气:“不是的,我是在,想一个人……”
“城主在想谁?”
“……弥儿,若是有一日,你见到自己的亲生父母了,你千万不要恨他们,若是没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这个世上,是没有哪个父母,会平白无故的扔下自己的孩儿的……”
乔弥沉默了一瞬:“……弥儿明白。”
上面良久没了声音,乔弥微微抬了抬头,便见乔夷修眼眸已是半张半阖,他轻轻喃道:“……十四年的酒香,原来也这般醉人……弥儿,你尝尝那酒罢,尝尝……”话音徐徐淹没在喉间,鼻息悠长,乔夷修又睡了过去。
乔弥上前去抱了床被子替乔夷修搭在身上,随后走到酒坛前,闻着扑鼻酒香,他似乎细细斟酌了一番,随后挽起袖子将酒坛抱起,倒满了一个小茶杯。
酒一出坛,香味更郁,乔弥轻轻嗅了嗅,随后用嘴皮沾了沾,沁凉于唇,他随后一口闷进,刹那间,心肺染芳。
酒香缭绕缭铺开十里,乔弥想,城主让他尝尝这桃花酿,果然是没错的,这样清冽沉郁的酒,足以让无数人醉生梦死,小半坛下去,乔弥,便已经懵了。
摇摇晃晃的走,如踩云端,眼前的场景似乎已不再是乔夷修的院子,对了,他是要回药的,后领子忽然被人一把抓起,乔弥胡乱的蹦跶了两下,醉醺醺怒道:“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拎着小爷?”
天柱穴上一阵刺痛,乔弥神台一明,随即回头一看,顿时见到一张清俊含笑的脸,他张了张嘴,巴巴的没发的出声音。
“你跟乔老城主浮了三大白?”叶兮眉眼含笑。
“没。”乔弥傻愣愣道:“我自己浮了三大白……”
叶兮松开他后领子,笑道:“乔老城主跟你谈了什么人生理想?”
“……人生理想倒是没谈。”乔弥站稳了身子道:“就是谈了些家国政治。”
叶兮点点头:“小子是栋梁之材。”
乔弥连忙惶恐躬身行礼:“不不不,叶神医是国之支柱。”
“……”叶兮彻底被这小子逗乐了,抬手拍了拍他肩膀,忍不住的笑,摇摇头走了。
*
药已起锅,乔蔓青将一切准备好,正欲同往常一样端着药跟叶兮走时,叶兮却没动,反从她手中接过了托盘:“你留在这里,我去送。”
乔蔓青愣了愣:“为什么啊?”
叶兮淡道:“要理由?”
乔蔓青抿抿唇:“不要。”
“孺子可教。”叶兮弯唇一笑,端着药独自往乔夷修房中走去。
午间乔夷修已醒,正在庭中摆弄一盆三色花卉,菡萏侯在身边三米远处,寸步不离。
叶兮端药立在庭外,看了片刻,才道:“乔老城主真是好兴致。”
乔夷修直起身来,看了看叶兮:“叶神医是贵客,怎敢劳亲自送药?”
叶兮上前将药递给他:“三色堇有思虑之意,乔老城主如此细心照料,莫非是有什么心事不解?”
乔夷修笑了笑:“没有,有劳叶神医关心。”他接过药来,递到唇边一口饮尽,随后缓缓喊了声菡萏,菡萏应了一声,上前来,乔夷修将药碗递给她:“把药盘子端下去,下次可别劳烦叶神医亲自送药了。”
菡萏答应了一声,接过药碗,又对叶兮微微一礼:“叶神医。”随后从他手中将盘子接了过来,转身退出了庭院。
叶兮算是看出来了,乔夷修这人很随和,没什么架子,不管对谁都是和和气气的样子,气质分外亲和,若不是他莲城的名头响当当的摆在外头,恍然间几乎都会让人以为,他不过是个斯斯文文读书人,出生于书香门第,有礼识节。
“乔老城主,昨夜刺杀你的那名青衣女子,我似乎……是在哪里见过。”叶兮神情间似有些不确定。
乔夷修顿了顿,笑道:“世上女子千千万,有一两个相似的,也不足为奇。”
叶兮笑道:“是么?我刚来莲城的时候,替乔老城主诊脉,那时在冰室从你身下看见了一幅画卷,不巧,我打开来看了看,现在想来,还真跟昨夜那女子长得一模一样呢。”
乔夷修没说话,半晌,他淡道:“叶神医,我屋中有一坛陈年桃花酿,一同进去品品罢。”
“好啊。”叶兮笑道。乔夷修转身走进房中,叶兮随即跟了上去。宏吐大划。
桃花酿未封口,清香四溢,似将这屋中的红木房梁,金帛锦帘都染上了酒气,馥郁熏人,叶兮笑了笑:“乔老城主这酒,闻着也有当年的味道。”
乔夷修道:“叶神医救我一命,乔某也无以为报,眼下想说什么,便说罢。”
好歹是莲城之主,武林泰斗,乔夷修行事自是有几分震慑性的,叶兮从他这话中不难听出,他定是已将自己最近的底,都给摸了个仔细了。
“乔老城主快言快语,果然爽快的紧,叶某想,乔老城主应该知道阎王不管是哪里的药,而想必心中也自然有数,是谁,一直想将你置于死地。”
乔夷修道:“叶神医也莫怪老夫说的直接,不管这些事情的起因是什么,说到底,也不过乔某的家事,与叶神医并无太大的干系。”
叶兮忽然笑得谦逊有礼极了,乔夷修活了这么多年,自然从他的笑中看的出几分怒意。
叶兮笑道:“哦,乔老城主这意思,是叶某昨夜与乔老城主两面遇刺,是活该,是碰巧,是自己倒霉时运不济?乔老城主真是说的有道理极了,不愧为江湖中有头有脸的泰山北斗级的人物,着实是让叶某心悦诚服。”
乔夷修忽然有些难堪:“叶神医,我不是这个意思……”
叶兮温温和和的笑:“那叶某实在不明白乔老城主是什么意思。”
乔夷修叹了一口气:“叶神医孑然一身,自由洒脱,若想脱身,不过是寻个地方匿藏行踪的事,可乔某不同,乔某眼下已是泥足深陷,不可自拔了,又如何能相提并论?”
叶兮笑了:“乔老城主,你与他们打交道少说也有十余年,他们是一群怎样的人,眼中有没有‘放过’二字,想必也无须我说,大家目前都是身处于同一个漩涡中的人,又还有什么秘密可言?”
乔夷修沉默一瞬,呵呵笑出声来:“叶神医心思剔透,果然玲珑九转,你想问什么,说罢。”
叶兮道:“劳烦乔老城主告诉我,那个青衣女子,可是你这边的人?”
乔夷修道:“是,却也不是。”
叶兮淡道:“乔老城主真风趣,放在朝中,也是一名游刃有余的好手。”
“叶神医误会了。”乔夷修笑了笑,“这件事情若要细说的话,会扯的十分遥远,而其中一些细节,乔某也确实不好言之,我只能说,她是绝不会伤害我的,自然,也就不会威胁到叶神医。”
叶兮道:“她是你夫人。”毫无征兆的一句话,就这么直接说了出来,不是疑问,不是探询,却也不是肯定,轻飘飘的,似就这么随口一说。
乔夷修表情僵了僵,隔了一瞬,他向来亲和的脸上神情渐渐变得有些严肃:“不是。”
叶兮笑道:“一模一样的,莫非是双生姐妹?”
乔夷修神情微凝:“叶神医,此牵扯到乔某的家事,恕乔某无可奉告,不过乔某可以说,眼前的这坛桃花酿,便是她十四年前亲手所酿所埋的,所以,她对叶神医,绝不会有加害之意。”
叶兮道:“我明白了。”他起身,再不多说一句,径直走了出去。
乔夷修从房门外看出去,庭院中的各色花卉正开的艳盛,鼻尖却闻不到一点花香,心中肺里,在这一瞬间,竟似全被那坛桃花酿,给填满了。找本站请搜索“6毛”或输入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