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还想要点钱不成?”莫凌风嗤笑一声。
“正是。”林忠眼睛亮了亮,“王爷果然神机妙算。”
“……”
“王妃说了,要属下带一封信过去,让对方拿三百两银子过来赎人,为期七天,如果过了七天还没拿来钱的话,就把人扒光了挂城墙上。”
莫凌风嘴角一抽,这是个女人办的事吗?
“哦,对了,为了防止节外生枝,王妃交代了,这件事情要对所有人保密,包括王爷您。”
林忠一口气说完了这些,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莫凌风神色复杂地看了林忠一眼,突然觉得凭林忠这个脑子,查不出来什么也是情有可原的了,于是一瞬间连刚才那一点迁怒也没有了。
“那丫鬟的事情呢?你跟丁蔚蓝说了,她有什么反应?”
“王妃说,她会亲自出去接人。”
“呵,果然从一开始就是在欺骗本王。”莫凌风冷笑一声,眸光危险地眯了眯,要不是刚刚跟父皇保证过,他绝对现在就过去掐死丁蔚蓝。
不过他今天心情不错,就不跟她计较了。
想想父皇同意他娶梦影的事情,莫凌风忍不住嘴角上扬,脸色也没有刚才那么臭了。
“回去告诉丁蔚蓝,让她准备准备,晚些搬去听雨轩。”
“搬……搬家?”
“你有意见?”
“没有。”林忠哪里敢有意见,赶忙领了命,又见莫凌风没有别的吩咐,于是就告退回去了。
直到进了偏院,林忠突然有一瞬间的恍惚,这就完了?王爷居然一点怪罪的意思都没有,他不是在做梦吧?
果然还是王妃厉害,跟着王妃有肉吃啊。
另一边,姜梦影目不斜视地从王府里关押犯人的地方走出来,猛然间看见外面的阳光,有些不适应地遮住了眼睛,眉头也轻轻蹙了起来,但是从微微上扬的嘴角来看,很明显心情不错。
“出来吧。”姜梦影看了后面的两个人一眼,语气随意。
后面传来一阵推搡声,偶尔还夹杂着两声痛苦的吸气声,这才露出两张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样的脸。
郭横一走到开阔的地方就毫不犹豫地“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二话不说就开始磕头,一边磕头还一边用高高肿起的嘴说着含混不清的话。
“多谢姑娘救奴才出来,奴才以后一定好好跟着姑娘,好好做事,再不给姑娘添麻烦了。”
姜梦影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旁边同样肿成猪头的阿烦看着郭恒这磕头不要钱的架势,膝盖矮了几次,最终还是没拉下脸去跪下,只是觉得自己这事做得并不算失败,虽然他们两个都被抓起来了,但是他也揭穿了丁蔚蓝偷人的事情啊,按理说这件事不光没有失败,反而还算大大的成功,也不知道管家到底有什么好跪的。
还管家呢,真丢人。
姜梦影倒是对这个场面司空见惯了,扶了扶头上的簪子,又有些兴致缺缺地提点了两句,郭横只是一个劲的表忠心,阿烦虽然话不多,但也跟着附和了两句,总的来说两个人的态度让姜梦影还算满意,于是她也没有多留这两个人,直接就放人回去了。
看着走得有些狼狈的两个身影,姜梦影脸上的笑意这才一点点地淡了下去,甚至浮现出了一点痛苦的神色。
一只手忍不住扶上小腹,她看了看四周,见四下无人,这才微白着一张脸,欲一步一步地挪回翠竹苑。
每走一步,小腹处的疼痛就更多一分,连带着某个难以言说的地方也跟着疼痛。
她刚刚落了胎,原本暂时不能和莫凌风同房,可是她不能让莫凌风看出端倪,而且要求一个男人办成什么事,这才是最省心力的手段。
果然她一张口,凌风只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否则这两个废物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放出来。
凌风与别的男人不同,他会顾念承诺,就算是一时冲动也不会出尔反尔。
由此虽然不能给丁蔚蓝造成重创,但她自己也不会有丝毫的损失。
至于丁蔚蓝,这次算她失策,来日方长,她有的是时间和丁蔚蓝磨,下次,她要亲自出手。
姜梦影想着,嘴角勾出一抹志在必得的笑意,眼前却一阵阵地发起晕来,一会黑一会白,景色模糊,天旋地转,胸口一堵,一个猛子就要扎到地上。
正要摔倒时,旁边突然有一双手,稳稳地接住了她。
“姑娘,奴婢来扶着您吧。”
姜梦影听见这声音,撑开眼皮分辨了好一会,才分辨出来眼前的人是谁。
“怎么样了?”姜梦影顺势扶住,顺便把大半的重量都卸在她身上,这才觉得轻松了些。
莲香一边卖力地搀扶着,一边答道:“还是姑娘算得准,果然王爷是疑心姑娘服药的事情,私下里派了林忠去调查,刚刚林忠就是去跟王爷汇报了。”
虽然说着这话,但莲香的语气还是无比轻松的。
“查出什么了?”
“说证据不足,又找不到人,什么都没查到,还被王爷骂了一顿。”
姜梦影闻言好心情地笑了两声,“那庸医已经被我处置了,就凭两罐药渣,谅他也不敢说什么。”
“林忠仗着自己是王府的侍卫,表面上虽然不惧怕姑娘,但说到底还是分得清轻重的,得罪了姑娘就是得罪王爷,相信林忠也是明白过来了。”
“算他识相。”姜梦影缓过来一些,一边撑着莲香往回走一边回头看了她一眼,难得露出一次赞许的神色。
“这次算你机灵,才没造成什么后果,以后记得有什么异常及时来报,若是出了什么岔子,被王爷察觉出什么,你我都承担不起。”
“是,姑娘英明。”
莲香头都快低到地上了。
姜梦影十分受用,连带着走路的步子都轻快了许多。
现在,就只剩下丁蔚蓝院子里那个赵大宽了。
虽然人在丁蔚蓝那里,不过也是最好解决的事情。
丁蔚蓝都说了她会直接把人扔出去,到时候她随便补点银钱,那群臭男人还不是屁颠屁颠地就收下了,更别提跟她计较了。
从前低声下气求人才能办到的事情,如今也可以扬眉吐气的,把恳求变成恩赐了呢。
“王爷,这风满楼的野味,在皇城中是一绝,有许多人慕名前来,因此客满为患,所以掌柜的不得不要求客人预约,每日限定份数。咱们今天来得迟,限定的份数已经卖完了,掌柜的照顾咱们,特意给多做了一份,因此晚一些也是情有可原的。”
夜鹰耐着性子解释完,又给莫怀宁换了一杯上好的茶水,却仍旧抵挡不住眼前人冷着一张脸,不断地往外释放寒气。
莫怀宁瞥了他一眼,“半个时辰前,你就已经这么说过了。”
夜鹰脸色一僵,眼神飘忽了两下,最终什么都没能说出来,只是把茶水往莫怀宁的位置挪了挪,“王爷,喝茶,呃呵呵呵……嘶嘶!”
夜鹰强撑着扯出一丝笑容,却因为牵动了脸上的伤口,一下子龇牙咧嘴,表情变得狰狞了起来,看着王爷不为所动的表情,夜鹰觉得脸更疼了。
恍惚间好像突然明白过来,王爷那天为什么要打他了。
话说不是王爷说的以后不做野人了吗,怎么他把伙食往正常人的方向发展,王爷还不高兴了呢,唉……做属下真的好难。
空气沉寂了一会,可能是由于等待的过程实在是太过煎熬,夜鹰犹豫了两下,最终还是主动开口。
“王爷,属下昨天晚上在齐王府,看见了不小的热闹。”
莫怀宁闻言,似乎产生了一些兴趣,把目光落在夜鹰身上,虽然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不过到底没有再往外释放寒气了。
夜鹰心里松了口气,这才一五一十地把他躲在暗处看见的景象说了出来,描述得十分详细,就差把那个男人裤衩的颜色也交代出来了。
莫怀宁只静静地听着,没有问任何问题,对于夜鹰描述得内容也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兴趣或惊讶,只是两根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在桌子上敲打着。
夜鹰把这点小动作看在眼里,心里微惊,王爷居然会对这种家长里短的琐事感兴趣?
但这种气氛下,他也没敢问什么,只是中规中矩地叙述着。
“听丁姑娘的意思,好像并没有打算深究这件事,只说要把人扔出去,齐王说要调查时,丁姑娘也并不十分赞同,看样子,她好像知道些什么。”
“齐王的意思呢?”莫怀宁终于开了次口。
“齐王意思不甚明朗,不过属下觉得,齐王与丁姑娘之间不和已久,甚至于齐王连丁姑娘的死活都不愿理会,这种小事,更不可能让他花精力去调查了,如果丁姑娘不计较的话,多半,也就是不了了之。”
“那可不一定。”莫怀宁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王爷的意思是……”
“师父,求您快回去吧,外面的病人已经快排到胡同口了,都点名道姓地要您看病呢。”
夜鹰话未说完,就听见隔壁一阵苦口婆心的劝说声,接着就是一个中年男人不耐烦的声音。
夜鹰顿了一顿,转头看了一眼隔壁的方向,对莫怀宁道:“王爷,这声音听着耳熟,好像是……医馆的人,丁姑娘就是把她身边的丫鬟送到了医馆。”
“丫鬟?”莫怀宁似乎有些不解,“你说当初她一个人回王府,却把她身边的丫鬟送了出来?”
“是,属下也很疑惑,不知为何,总觉得这主仆二人的关系,很不一般。”说出最后四个字的时候,夜鹰心里别扭了一下,又道:“经过属下的观察,丁姑娘回去之后并未有什么动作,似乎只是为了拖延时间。”
“为了这个丫鬟?”莫怀宁饶有兴致地笑了笑,越来越有意思了。
“王爷,今后我们是否还要……”
“不必了,看来这齐王妃,也用不到我们的帮助了。”
“……是。”夜鹰有些失望地抱了抱拳,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却觉得这个场合似乎说什么都不合适。
正巧这时候外面响起了一阵敲门声,原来是小二过来上菜,一个几乎占满了整张桌子的托盘从门口送了进来,险些看不见小二的脸了。
几乎是一开门的瞬间,一股浓香扑鼻而来,金灿灿的脆皮浪花一般翻开,露出里面鲜香嫩滑的肉质,让人看一眼就欲罢不能。
夜鹰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回头喊了一声“王爷”,却见莫怀宁仍旧直挺挺地坐在原处,冷着一张脸,但是面前不知何时已经摆好了筷子,碗碟和各种蘸料,而他的嘴角,也微不可见地上扬了起来。
夜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