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诺确实是骗了纪坤,从头至尾。
赵琛是她主动去勾引的,只因为她想离开这个贫困的家。
当他来到家中的第一日起,她便开始计划好了一切。
有妻儿又如何?待她怀上孩子,他还能抵赖不成?
白玫瑰与红玫瑰,自古便是人的心头刺,她不担心他不上钩,有恃无恐。
果然,一切如她预料的一样,那个黯淡无光的夜晚,他们巫山云雨。
避子汤被她倒掉了,她骗了他。
他看着她的肚子一天天变大,心里有些急。家中还有糟糠之妻,这样的事,怕是她也不能忍。
可温诺却是用孩子逼迫他,那肚子里也确实是他的孩子,他不忍心。
在一番挣扎下,他妥协了,答应带她进城,入他赵家的家谱。
他确实是中间有回过赵家,只不过那也是为了安抚好原配,让她慢慢能接受温诺的存在。
那些钱,也是他从赵家拿出来的。
生产完后,他提议等她修养好身子再进城。
她却担心他丢下她们不管,于是任父母怎么劝说都没用,定要拖着身子赶路。
他拗不过她只得同意。
路上的颠簸让她有些吃不消,他还是有些心疼她,便饶路找了一处农家。
那农妇一家只以为他们就是明媒正娶,于是热情的让他们留宿。
晚饭期间的聊天让她起了一丝歪念。
那农妇的丈夫确实是认识在姜家做事的人,自然也知道姜家的一些后宅私事。
原来,姜家的当家主母不知道身体出了什么问题,迟迟不能产下男丁。
姜家老爷慢慢便失了耐心,成天寻花问柳只想要个延续香火的男孩,对于那些女子的来历倒是不那么在意。
她耳朵听着,心里却琢磨了起来。
赵琛的条件再好也好不过姜家,何况他家中还有个哪都完好的正室,现在看起来倒不是什么良配了。
眼睛转了起来,心中便有了一计。
只这计谋昧了良心,也是她噩梦的开始。
她骗了农妇,痛诉赵琛是如何强迫她的,就像她方才欺骗纪坤一般。
赵琛面相憨厚也不善言语,这会正睡得正香。她又哭的梨花带雨,这人心自然便是偏了。
农妇如她开始所说,让自己的丈夫连夜带着她进城,又将纪坤藏了起来,等天亮便是骗赵琛说她早就进城去了。
赵琛自然是心急,并未察觉到异样便追了出去。
那是他的孩子,他怎么能放心的下?
而她却像是甩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心里眼里想的都是怎么才能入住姜家。
那个孩子……就当他生不逢时吧。
伎俩还是那些伎俩,只身世却是被她说的凄惨至极,而纪坤的存在也被她一起抹了去。
只午夜梦回时,她会在梦里梦到他。
农妇曾经去找过她,那时候她已经生下了姜家的长子,在姜家当着二少奶奶,日子过得舒服。
她拿了一些钱,美其名曰是纪坤的赡养费,实际却是封口费。
那农妇见她如此便不再多说,只为纪坤感到不值。
他已经长大了,却从未见过这个生母。
只是那一天开始,温诺便越发的不安,她担心农妇会不会狮子大开口,更担心那孩子的存在若是被人发现,自己的一切便没了。
人心一黑,再想变红就难了。
她居然花钱雇了人,趁着农妇一家熟睡之际将房子点着,想来个杀人灭口。
大火很快就吞噬了房屋,他拼了命才逃出来,躲过火海,躲过那些监视的人,躲进深山中保命。
然而农妇与她丈夫却命丧在那火海里。
那些杀手见事已办成,稍作检查也就作罢,毕竟这人都烧焦了,拿钱算是完事。
她的心暂且也算是放了下来。
只原本以为这唯一的把柄已经没了,却不料几年后她会在茶楼里遇到他。
那眉眼像极了赵琛,她是如何都不会认错的!
只多少心里还留有侥幸,于是便让人去查,这一查,才发现当年他命大,并没有魂归于西。
认是不可能相认的。
她早已经为姜家生了孩子,还是有继承权的男孩,她的地位也与原配平齐,这时候的荣华,她如何都不可能再放下了。
眼珠一转,记上心头。
不如便来个借刀杀人吧!借……萧将军的刀。
她看他的眼神里根本就没有任何怜爱,有的只是利益受损后的害怕。
只内心深处却是怕他变成厉鬼来索命,毕竟……落在萧将军手里,不死也要脱层皮。
温诺罪孽深重,欠债无数。
沉香一脸复杂的说完,便是看向了纪坤。
他却是无所谓的笑了笑:“罢了。她这一生都会活在对我的愧疚与不安中,离不开安魂香也忘不了曾经做的孽。”
原来他心里明白的……
沉香只得叹口气,将那茶壶放了下来:“倒是浪费了我准备的药。”
他却是摇摇头,有些落寞:“大抵她还算是记得我,就这样吧……”
这辈子是真的累了,他无心挣扎,也无力再改变。
看着渐渐变得透明的纪坤,沉香第一次露出了困惑的神情。
不为人已经许久……
人间的情感对于她来说太复杂,她能理解情与爱,生与死。
却对这复杂的转变有些疑惑。
这就是师父曾经说过的“人心”吗……
望着昏睡过去的温诺,她再次看向了那壶茶,内心也开始有了一丝挣扎。
“姑娘……三思。”白芷的声音却是在身后响起。
不知道她是几时来的,约摸是刚刚她沉思的那一小片刻。
只见她走上前,将那壶茶接了过来:“错事莫要再犯了。”
沉香闭着眼睛,眉头紧锁。半晌后才开口:“知道了,将茶……拿走吧。”
再睁眼时她的情绪早已平复,眼神也恢复了以往的淡漠。
上前拍拍温诺:“夫人,安神香已经拿来了,您先回府,我收拾收拾就过去。”
温诺睁开眼,迷糊的看了看四周,却是身在前厅,并不是在梦中那处房间。
以为那场景不过是做梦,于是点点头便起了身。
侍女早已在大门口等着她了,只因为白芷说夫人睡熟了,所以她恭顺乖巧的等候着。
“那沉香阁的侧门后有一处好景,你可知道?”她语气试探的与侍女闲聊。
“夫人莫不是睡糊涂了?那沉香阁的侧门后面只是一间库房啊。”
“是吗……”
她的心情突然轻松起来,只当纪坤仍旧只出生在梦中,却并不知道,若不是白芷最后的阻拦,她此刻也许已经在那森罗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