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山上建筑雄伟,气势恢宏。座座山峰雄伟奇特、蜿蜒连绵,宛若蛟龙腾云驾雾!景色迷人,鸟语花香,宁静平和中又不失肃穆之感。她漫步在亭园间,一时贪看了景色,忘了时候。
中午时分,明教弟子请她回房用过午饭。关门打算午睡时恰好见到小昭走过,便叫住她,将珠花递还,笑道:“小昭姑娘,谢谢你!这珠花很是漂亮呢!”
小昭微微低头道:“若周姑娘喜欢,小昭就转赠给周姑娘吧!”
周芷若一笑,道:“小昭姑娘的心爱之物,我怎敢横刀夺爱?戴着这珠花更是美丽动人,你们教主更爱看呢!”
小昭略一犹豫,道:“这支珠花……并非是我的物品……”
周芷若轻笑道:“哦?难道是张教主送给你的礼物么?”小昭对张无忌的好,她又怎会看不出来?只是她的骄傲怎容许她去计较?此时也只是随口一问,并未真放在心上。
小昭低下头去,沉吟道:“此朵珠花是赵姑娘送给张公子的礼物。公子顺手给了我,就忘了……我看它漂亮,所以就……”
周芷若听了此话,身子冷了半截。当日光明顶秘道中,得知他已为明教教主时,她已冷了半截身子。她本是名门正派弟子,为了他,身败名裂!他却阴差阳错成了魔教教主,她怎能不忧心?一直以来她总是十分相信他对她的诚意,总不曾疑心他的心里会有别的女子。此刻听说他竟收了她赠的珠花,难道他不懂这礼物的用意么?一股怒火从她心中升起,却不动声色问道:“哦?这是何时发生的事情?”
小昭稍微停顿了一下,说道:“离开绿柳山庄的时候,那赵姑娘差人送来给公子!”
周芷若仍是不露声色,点头问道:“张教主呢?”
小昭道:“在武当俞三侠房中。”她右手接过珠花,左手从怀中掏出金盒,将珠花放还盒中,放在地上,躬身离去。
周芷若俯身捡起金盒,并未看一眼,塞入怀中,咬牙道:“张无忌!”绿柳山庄出来后,她被追杀被围攻,九死一生!他竟然有闲情逸致收美貌姑娘的礼物?那晚,他到房中送鲜花,是因为他问心有愧么?他的海誓山盟究竟是真心实意,还是仅仅是哄人的甜言蜜语?她转身快步走向俞岱岩的房间,微微涨红了脸,胸中仿佛有一团怒火燃烧,感觉很是不舒服。
刚到房门口,听得张无忌的声音道:“三师伯,你的旧伤已愈合,此刻医治,侄儿须将你的手脚骨骼重行折断,再加接续,望你能忍住疼痛。”
周芷若一听,更是怒火烧上心头,一步跨进房,笑道:“无忌哥哥,你就如此相信她么?”语气中隐隐透着怒气。
张无忌一愣,回过头来见她脸色微变,忙轻声道:“芷若,这是怎么了?”
周芷若压下怒气,缓步到他身边,指着那瓶子道:“这是什么?”
张无忌笑道:“这是从赵姑娘处得来的黑玉断续膏!”
周芷若接过瓶子,打开盖,闻到一股恶臭味,抬手掩鼻道:“你确定这药是真的么?”
张无忌又是一怔,答道:“我从那受伤的阿大阿二身上刮下的药膏与这瓶中的是相同的。想来不会是假的!”
周芷若冷笑道:“是么?”说时伸出纤纤玉指就要放到瓶中取药。
张无忌一惊,左手一伸,夺过药瓶,右手握上她白雪般的玉手,叫道:“芷若!”
周芷若怒哼一声,挣脱他的手,娇声训斥道:“那赵姑娘的为人你不清楚么?厅中那阿大阿二伤重,她正眼瞧了么?牺牲他们让你上当,说不定都在她算计中呢!”
张无忌又是一惊,诚惶诚恐道:“芷若,你……你……这是怎么了?”她的怒气不仅仅是因为他没有试药吧?
周芷若抬眼迎上他的目光,缓声道:“你就那么相信她么?”
张无忌怔住,心下暗惊。轮回重生为人,无论器官还是记忆,本该一切化归为零,似一墨不着的白布干净。他费尽千辛万苦、以可能魂飞魄散的代价,才带来对她强烈的爱,带来前生与她模糊的记忆。他对她的信任从来甚过生命,而她为何总是不信任他?他承认前生定是与那赵姑娘有许多恩怨纠缠,只是他已选择将它遗忘,轮回的消亡。他的印象里除了有赵姑娘这么个人,与对她深深的愧疚外,没有留下任何记忆。她句句不离赵姑娘,难道她怀疑自己对赵姑娘有情意么?想到这,他的脸色微变,回头吩咐下去找来一只狗,折断它的后腿,敷上药膏。回过头来说道:“这样能放心了吧?”
周芷若望了一眼房中众人,一言不发,转身快步离去。
药膏一时三刻不会见效,张无忌转身追佳人而去。两人一前一后,穿廊过院,很快走到大厅中。中午时分,除了张无忌吩咐下去把守武当山的五旗教众外,其余人等皆去休息了。大殿内静悄悄,两人几乎脚不点地地行走,不想扰了旁人。
张无忌加快脚步,一闪身,挡在她的身前,柔声道:“芷若,发生什么事了么?”
周芷若收脚不住,跌入他的怀中。他双手自然搂上她的纤腰,嘴凑到她的耳旁,轻声道:“芷若,有什么话就说出来。就算你要让为夫去死,也要让为夫死得明明白白啊!”
周芷若站直身想挣脱他的怀抱,娇嗔道:“你……你放开我!”
张无忌双手抱得更紧了,坚定道:“不,我永远不会放开你!”
周芷若伸手猛捶他的胸膛,怒声道:“我要把你的心挖出来,看看你的心是黑的还是红的!”
张无忌低头在她耳边轻吻了一下,叹道:“芷若,我什么时候皱过眉头?”前世今生,她想要他的命,他可曾皱过一下眉头?他从来只会尽力护她周全。
周芷若停下手,委屈道:“你你弄疼我了!”
张无忌一听,忙放开她,握上她的柔荑,低头注视着她的粉脸,温柔道:“芷若,你……你没事吧?有什么话就说出来吧!”
周芷若抬头怒道:“我要说什么,你心里不清楚么?”
张无忌举手向天发誓道:“我张无忌对周芷若但凡有一句谎言,天诛地灭!”
周芷若哼一声,别过头去,声音柔了下来,道:“留着你的甜言蜜语跟别的姑娘油嘴滑舌去吧!”
张无忌心口一痛,柔声道:“芷若,你是要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么?”
周芷若回目,瞪大眼睛,怒气冲冲道:“你是在诅咒我不得好死么?你死了,我还能活么?”
张无忌看着她通红的俏脸蛋,心中酸痛,抬手抚她娇嫩的脸颊,温柔道:“芷若,我张无忌发过重誓,定会百般护你周全!我哪里舍得你……你有丝毫的损伤?”
周芷若迎上他满含爱意的目光,落下一滴泪来,说道:“爹爹死后,还有谁真心实意待我好?”
张无忌低头吻去那滴沾在睫毛下的晶莹泪珠,轻叹一声,下巴贴在她雪□□嫩的额上,轻声道:“芷若,我在,我一直都在!”
周芷若跺脚垂泪道:“我想爹爹!我憎恨蒙人,我痛恨朝廷!是他们夺走了爹爹,是他们夺走了爹爹!”
张无忌心中满是怜惜,轻轻搂她入怀,喃喃自语般道:“芷若,我会陪在你的身边。不会,再也不会让蒙人来伤害你!”
周芷若推开他,退后一步,在怀中掏出那金盒,气道:“无忌哥哥,这……这是什么?”
张无忌见那金盒,眼珠一转,失声笑道:“芷……芷若,你你是在吃……吃醋么?”这瞬间,他的心里满是平安喜乐。
周芷若脸一热,拒绝承认道:“谁吃醋了?我恨朝廷,我恨朝廷!是他们害了爹爹,是他们害了爹爹!”
张无忌心中最柔软的地方一痛,诚恳道:“芷若,你是我的爱妻,这些我都记得呢!夫君我腹中空空如也,陪我吃顿午饭,我慢慢说与你听,好么?”
周芷若一听这话又怒了,气疾道:“你找赵姑娘吧!赵姑娘第一次见你就好酒好菜地款待你,你去找她,指不定会请你吃什么山珍海味呢!”
张无忌哑然失笑道:“芷若,你你是讨厌我去见赵姑娘么?好,我再也不会单独去见她,好么?”
周芷若将手中金盒往他怀中一扔道:“为什么不去?人家可是有好酒好菜,完了还给你送贵重礼物呢!我们这些乡村野姑哪里比得了人家金枝玉叶?”
金盒“啪”一声掉在地上,张无忌俯身捡起金盒,道:“芷若,你那么讨厌它,我们把它送还给那赵姑娘吧!”
周芷若冷笑道:“不知是因为我讨厌那金盒,还是你想去见什么人呢!”
张无忌庄重道:“芷若,我若有此心,天地不容!”
周芷若冷哼一声,背过身去,不再答话。
张无忌踏前一步,轻轻将她拥入怀中,在她耳边低语道:“芷若,你放心!”
周芷若挣脱他的怀抱,转过身来,退后两步,在腰间拔下倚天宝剑,手起剑落!
忽听得周颠远远的尖叫道:“周姑娘,你是要……要谋杀亲夫么?”话音未落,他已飞奔过来。他这一声喝不打紧,他身形未稳,眼前一花,又有几人飞身赶到。
“哐”一声,半截金盒掉落在地,那朵珠花亦变为两截跌在地上。张无忌手中握着那剩下的半截金盒,他一愣间,闻到一阵芬芳清香的味道。
周芷若将剑还鞘,顺手将剑塞到张无忌手中,拿过那半截金盒,轻声道:“张教主,有夹层呢!说不定那赵姑娘又送了你什么好东西呢?”说罢,捡起那地上的半截金盒及断了的珠花察看。
张无忌一时想不透赵敏用意何在,无奈苦笑道:“芷若,你又在挤兑我了!”
周颠、韦一笑、杨逍等人一时面面相觑,站于一旁。
忽然,后院传来一阵碰撞之声,紧接着传来几声似是撕心裂肺、令人听了胆战心惊的狗吠声。
张无忌一听,大吃一惊,将倚天剑挂于腰间,右手一伸,搂过周芷若柔软的腰身,道:“走!”
几条人影,几个起落,已飞奔到俞岱岩房中来。只见房中一片狼藉,那条敷了药的狗上窜下跳,似是十分痛苦!
张无忌左袖一拂,向那疯了似的狗挥去。周芷若左手拉着他的手向上一抬,只听得“轰隆隆”一声响,那狗倒没事,位于它背后的那张桌子轰然而倒!
韦一笑手起掌落,打在那狗的头上,那狗应声而倒。
周芷若急叫道:“蝠王,手下留情!”
韦一笑躬身道:“它死不了!”
张无忌忙转身去内室看望师叔伯,见他们均无碍,放下心来。蹲下仔细察看了那狗的后腿,只见那狗腿黑如漆。额上冒出冷汗,抬头问清风道:“这狗还有什么异常反应么?”
清风躬身恭敬道:“那狗似是很痛苦,晕去醒来多次了。刚刚似是发疯般乱跳,把桌子和这许多茶具皆撞坏了呢!”
张无忌额头冷汗涔涔而下,起身回头道:“芷若,你的忧滤是正确的!这狗是中了剧毒!”此言一出,众人无不大惊。
那赵敏在黑玉瓶中盛的固然是□□,那啊阿三和秃头阿二身上所敷的药,竟也是□□。她为引得他入瓮,竟不惜牺牲两名高手的性命!这等毒辣心肠,当真是匪夷所思!
他走前两步,轻声道:“芷若,多亏有你!若不是你聪慧,我定然上当,办了错事!”
周芷若嘴角闪过一丝冷笑,举起手上的金盒道:“说不定这就是解药呢?那赵姑娘先置你于绝境,再给你送来解药,你只怕会感激不尽呢,哪里会记得她的坏?”
张无忌庄重道:“我与那妖女不共戴天!”话毕接过半截金盒,取出少许药膏,涂抹在那狗的后腿上,衣袖一挥,自狗的后脑传入一股内力,那狗立即醒来,狂吠不已!直到它疼痛得晕死过去,黑色亦没从它的后腿上褪去分毫,反而它的另一条后腿亦慢慢黑墨胜漆!
张无忌抬手抹汗,转身走到周芷若身边痛心道:“芷若,这不是解药!那剧毒蔓延了!”
周芷若将那藏于珠花银柄中的一卷白色之物递给他道:“看看这个吧!”她庆幸刚刚落剑稍稍偏了,若不然,那白纸哪能保住?
张无忌接过一看,后背发凉,失声道:“七虫七花膏?”那狗身上涂抹的难道是七虫七花膏?想到此节,他行动如风,依法配药救治那狗。只一个多时辰,那狗精神好转,神色似欢快了许多,沉沉睡去。
张无忌将那瓶药膏拿到外室,对众人道:“这是七虫七花膏,剧毒。共四十九种配法,变化异方六十三种。须施毒者自解!”
众人无不大惊,相顾骇然。
周颠叫道:“教主,她为何如此狠辣,却又送解药给你呢?”
张无忌轻叹一声,并不答话,转身走向坐在桌旁蹙眉沉思的美人儿,轻声问道:“芷若,有什么不对劲吗?”
周芷若抬头望了他一眼,抬起右手,一掌直拍向自己的左手手臂!这一掌用了五成力,若拍中,手臂非断不可!
张无忌眼急手快,左手闪电般使出擒拿手,抓住她的右臂,阻止她这一掌拍下去。右手一拉她的左臂,顺势卸了那五成内力。急道:“芷若,你……你这是要干什么?”
周芷若抬头淡淡一笑道:“这金盒中是你十分想要的黑玉断续膏,你信么?我这是想要试试这药效呢!”
张无忌听了这话,心中一动,拿起桌上的半截金盒,抬眼望向内室的另半截金盒。吩咐下去另找一条狗来,折断它的后腿,涂抹上金盒中的药膏。一个时辰过去,那狗并没异样,睡去了!
周芷若冷眼旁观,见一切妥当,转身抬腿离去。虽她的脸色看似无异,张无忌还是能感受到她心中的怒气。心中暗叹,吩咐众人好生保护武当,转身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