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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一次张扬的复仇(1 / 1)

阿裳猛地抬手捂住了脸,呜咽出声。耳边传来虞错平平的话音。“就是这样,我带走了你。知府大人大概是怕夜长梦多,没几天就把你家数十口人处斩了,那一日我带你去刑场送行了,让你娘远远看了你最后一眼,然后捂住了你的眼睛,没让你看到那血流成河的场面。你别误会,我不是心善,只是怕把我的衣女吓出病来,坏了身子。”

阿裳终于哽咽着发出声来,质问道:“你既能从大牢里带我出来,为什么不把我娘一起救出来……”

“阿裳,你糊涂了,”虞错冷冷道,“我朱雀宫从来不是济世救人的作派,我虞错也不是大善人,把你带走,只是为了养成衣女,并非为了救人。”

是啊,是这样。

“那么……除了我,我家还有人幸存吗?说不定有谁也逃出去了……”

“没有。”虞错笃定地道,“这件事我留意过,确是没有人再逃出来。以庄俞山的手段,是不会让人逃出来的。当然了,你是例外。”她忽然想起什么,从袖中拿出一个婴儿巴掌大的碧绿玉饰,递到阿裳面前,“喏,这块玉是你娘留给你的。”

阿裳接过玉来,托在手心里看。这块碧玉用黑色缨络系着,有内外两个环相嵌,雕工极其巧妙,内环恰巧嵌在外环里,能转动又不会脱出。碧绿玉质里浮着丝丝缕缕放射状的金线,是极罕见的玉石。

大滴眼泪落在碧环上。

一个亲人也没有了啊……

阿裳虽然自小就知道自己没有父母,却自然而然地把虞错视作了自己的亲人。今日却知道所有血亲都已遇害,而抚养她的虞错也只是想利用她、想要她的命的一个人。

她从未像今天这样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是个孤儿。

在这世上,只剩了她自己啊。这刻骨铭心的孤单。

阿裳混乱的头脑渐渐寂静,灵魂深处却涌起阴云,看向庄府的目光含着寒凛的仇恨。齿缝中冒出充满恨意的三个字:“庄——俞——山。”沉默良久,低声问道:“那么,宫主今日是要跟我说,帮我报仇的条件,是我自愿做衣女,是吗?”

虞错微笑道:“我让侍女教你识字,读些诗书小说,为的就是让你虽然在世外境界一般的崖顶长大,也能懂得人情事故,恩怨情仇,有朝一日我说出这些事时,你能懂得怎样选择。不过,我可不是那无义之人,我要再提醒你,想一想你娘的遗愿。你娘可是让你放下仇恨,别做衣女的。”虽然说着这样的话,看向阿裳的目光里却是完全的自信,已然断定了她的选择。

阿裳果然说道:“做娘的心都是一样的,知道娘这般疼爱我,我心满意足,也更该为她复仇。”抬眼看着虞错,坚定地道:“我做你的衣女。只要你肯帮我复仇,我就跟你回朱雀宫,好好服药,好好珍惜自己的容貌,你哪天想取走我的躯体,我无怨无悔地奉上。”顿了一下,对着虚空处呢喃了一声:“娘,对不起。”

虞错点点头,满意地笑道:“好。”

阿裳的面纱下滑下两道泪水。

虞错盯着庄府,眼中闪过狠戾又兴奋的锋芒:“那么,我也如当年一样,将这庄府内的大大小小斩尽杀绝。以我朱雀宫的效率,半个时辰就能做完。”

阿裳颤抖一下,急道:“不要!”

虞错诧异地扬了扬眉:“以彼人之道,还治彼人之身,不好吗?”

阿裳低头想了许久,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只要庄俞山一个人的命。其他人……放过吧,不用全杀了。如果滥杀无辜,不就成了跟他一样的禽兽了吗?”

虞错哈哈一笑:“果然没白给你买话本小说,学得一付侠义心肠!倒是省了我不少的力气和毒药。”转头令道:“去,把庄俞山抓出来。”

数名黑衣弟子飞身跃起,翻墙而入,门口的守卫根本拦不住。院内传来一连串的惊叫声。朱雀宫的人本事果然非凡,半柱香的功夫就带着一个体态臃肿的锦衣老头儿从墙头跃出来,院内响着一片哭声。

一些卫兵冲过来营救,朱雀宫的黑衣弟子如魅影般拦截住,隐在袖中的武器短小而毒辣,招招毙命,只要上前者尽数横尸,卫兵们只敢举着长矛僵持着,再无人敢上前。

老头儿被重重丢在地上,惊慌地抬起头来,看到面前站了一大一小两名女子。大的三十多岁,衣色寂寂的红如微暗血色,眼角描着墨黑眼线,衬得本就冰冷的目光更加薄利,冷眼一瞥,就让人心中惊栗。小的身量纤细,未长开的样子,戴了面纱也看得出是名十二三岁的少女。

这老头就是知府庄俞山。他一大早就得到了朱雀宫的人进了安嘉城的线报。朱雀宫的大名闻者胆寒,好在与官府从来是井水不犯河水,庄俞山生怕卷入这些江湖恩怨,下令官兵只监视不干涉,只调了些人守在自已家宅内外。不料朱雀宫的人直奔自家而来,一言不发就把宅邸团团围困。庄俞山全家老小都在家中,不由惊慌失措,急忙搜肠刮肚回想是否曾得罪过朱雀宫。他深知自己多年来恶行累累,却不曾记得沾上过江湖恩怨啊!

正想着派人出去交涉一下,不料他们的人已冲了进来,轻松突破院内卫兵,目标明确地直奔他而来。

庄俞山哆嗦着腿,费了些力气才从地上站起来,对着红衣女子作揖道:“下官不知朱雀宫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话未说完,虞错将他视作无物一般,对阿裳道:“阿裳,把面纱掀起来。”

阿裳依言掀开了面纱,露出少女清丽的面庞,眼睛因为仇恨而灼灼闪着光。

“阿裳,你看清楚了。”虞错的语调平静而寒冷,“此人名叫庄俞山,就是八年前栽赃陷害、灭你易家满门、夺你万贯家财的仇人。”

庄俞山腿一软又跌回了地上,头上冒出冷汗。终于知道了朱雀宫为何而来。易家?易家的人不是都斩草除根了吗?

目光惊战战地转移到少女的脸上,失神地喃喃道:“当年……是不见了一名女童,易丰拓的幼女。就是……你吗?”当时手下将此事报给他了,一个女娃娃,他也没太放在心上,没想到竟成大患,寻仇来了。而且是带了朱雀宫的人来寻仇。

阿裳听到庄俞山这么说,心中若刀绞一般。唯一一丝疑虑也打消了——虞错没有骗她,她的确是易家幸存的女儿。

庄俞山面如死灰,已知道大限来临,身后的一家老小怕是也难逃此劫。开口想说些求饶的话,虞错厌烦地蹙了一下眉,旁边立刻有弟子上前堵了他的嘴,拧住他的手臂,一如当年他令人对待易丰拓一样。

虞错问道:“阿裳,你想用什么方式处死他?”

阿裳的目光死死锁在他惊恐的脸上,道:“请宫主赐他最痛苦的死法。”

“好。”虞错愉悦地道:“那就用归心蛊吧。”艳甲轻弹,一缕轻尘弹到庄俞山的鼻子前,攸地钻进他的鼻孔。

阿裳问:“那是什么?”

“是虫蛊,无药可医,无人能救。这些虫卵随呼吸进到他的肺腔,吸人血迅速生长,沿着血脉钻遍他的五脏六腑,血脉肌肤,最后集中在他的心脏筑巢,人也就死了。你放心,他死之前,必会把你每个亲人遇害时所受的苦楚和恐惧都亲身体验一遍,方能死掉。”虞错徐徐说着,眼角的笑意把这恐怖的话衬得寒意渗骨。

庄俞山吓得目眦欲裂,跪在地上不住给二人磕头。磕了几下,动作突然僵住,面部扭曲,被堵住的口中发出可怖的嘶声,倒在地上痛苦地打滚。

虞错道:“开始了。看这家伙身子骨还算硬朗,能撑个一日一夜吧。阿裳你可以多欣赏一会儿。”

阿裳只盯了一会儿,就恶心头晕,觉得看不下去,放下面纱,背过身去:“宫主我们走吧。”

“也好。他最后的死状实在是不堪,还是不看的好,省得脏了眼。”回过头去对弟子下了一令。那弟子翻身上马,绕着庄府边驰边喊:“庄俞山八年前栽赃陷害,害死易家满门上下!今日易丰拓之女易阿裳报仇雪恨,只取庄俞山性命,与他人无干!”

阿裳在一遍遍的喊话声里、庄俞山痛苦的嘶吼声里上了马车,慢慢离开了安嘉府——她的故乡,却没有一个亲人的地方。脸上划过一道冰冷的泪痕。

今日虞错替她之复仇可谓张扬,可谓痛快。虽明知虞错是为了利用她才肯费如此周折,甚至早在八年前就做好了今日的打算。虽然今日起她就注定了衣女的宿命,早夭的命运,但能这样痛快淋漓地复仇,她拿出性命答谢,又有什么可惋惜的呢?

她把娘留给她的玉环戴在颈上,体温把它渐渐暖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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