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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份离奇的契约(1 / 1)

阿裳没有答话,伸手拔下发中别着的一支尖细金簪,十二岁的少女,脸上闪过与年龄不符的狠戾神气,抬手就要对准自己的心口扎下!

暮声慌忙去阻止,二人拉扯的动作却因虞错飘来的一句话阻止住了。虞错道:“我虞错,绝不会强迫他人做我的衣女。”

阿裳啼笑皆非:“你现在难道不是在强迫我吗?”

虞错微微一笑,缓步走了回来:“这种事我强迫得了你吗?养一个衣女需要十数年,如你所说,你可以杀了自己,可以划破自己的脸毁容,就算是看管得再严,你也可以绝食饿死自己。衣女术虽邪气,若非自愿,是无法强迫别人做衣女的。”

阿裳越发惊奇:“那么你何时问过我是否愿意?难道是把我带进朱雀宫之前,以言语哄骗幼年的我许下诺言?”

虞错道:“我堂堂朱雀宫主怎么会诱骗小儿?”

阿裳糊涂了:“那么……”

“此事,我至今尚未问过你的意愿。但我知道,你一定会愿意。”虞错看着她,目光笃定。

阿裳听着这奇谈怪论,只觉得宫主疯了:“我怎么可能愿意?”

虞错平静地道:“明日我便带你去看我开出的条件,然后,你可以自行决定是否愿意做我的衣女。看过之后,你若真的不愿,我绝不强迫你,立刻还你自由。”不待阿裳回答,又道:“暮声,明日你一起上路。”说罢漠然离开。

寒冷山风中,少年揽住少女发抖的肩膀,无声地安慰。

三、

这一夜阿裳睡得极不安稳,时而以为小鹂回来了,时而沉陷到噩梦中无法脱身。

次日一早,阿裳便跟着虞错下崖了。赭石崖山壁陡峭,有一条人工开凿的小路通往峰顶,路况也是极险,轻功差一点的,步步有崖坠之危。朱雀宫的人平日里上崖下崖、搬运东西,多是乘坐山前一个设计精妙的绞索轿箱。那轿箱一次可乘坐三四人,以人力绞动钢索。

轿箱缓缓滑下时,阿裳戴了一个遮了面纱的帽子,站在虞错的身边。

透过面纱,可以看到虞错一身血色衣裙,线条有些尖削的侧脸面无表情。她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虞错怎么会那般确信自己一定答应做衣女。

做衣女等于死,谁会愿意去死呢?

虞错没有解释,脸上的表情平静得让阿裳害怕。虞错没有看她一眼,只说了一句:“你的面纱戴好,不可取下。”

阿裳微点了一下头。

轿箱滑到半山腰时,绿意扑面而来。此时正值初春,万物生长,生机勃勃。从四岁起就只能远望着崖下绿野、没见过像样树木的阿裳,此时也没有心情欣赏风景。

崖下早有一群清一色黑衣的弟子,足有上百人。另有几名马夫和侍女,准备了车辆马匹在等候。苏暮声也在队列中,远远朝她望过来,目光中隐着担忧。

宫主着血色衣,弟子着黑色衣,是朱雀宫的特有服色。随行弟子众多,声势浩大。看来这次出行十分高调,并没有特意隐藏身份,虞错与阿裳分乘两辆车,苏暮声被安排骑马跟在阿裳车侧。临行时虞错吩咐道:“暮声,你跟好阿裳,若有差池,唯你是问。”

于是他跟阿裳都明白,他被当成了一个质押,若是阿裳途中逃跑,他必是要跟着搭上性命的。虞错将二人之间微妙的情谊看在眼中,并充分地利用起来。

队伍朝着西边行走了足足两天,在路上侍女也不忘每天给阿裳喝那药汁。一路无话。第三天时,抵达一处城池,叫做安嘉府。

队伍进到城门里时,阿裳听到外面响起一片惊呼。终归是十二岁的孩子,虽心情沉重,也忍不住好奇地撩起车窗的帘子,透过自己的面纱向外望去。只见路上的百姓看着这边,面色惊慌,纷纷逃避,有惊恐的话音隐隐传来:“是朱雀宫的人!”

随着队伍的行进,领着孩子的抱起就跑,小商小贩惊慌逃走时菜瓜滚落一地,路边刚刚开门的商铺纷纷上板打烊,家家关门落栓,原本热热闹闹的街道上,因为他们的到来变得瞬间清静。阿裳看到如此情景,心中暗暗讶异。她早就知道朱雀宫以邪毒之术闻名江湖,只是没想到在外的形象会让人恐惧到这个程度。

车队对于引起的骚乱视若无睹,平稳行进,停在一处豪宅大院的前面。

虞错朝着豪宅挥了一下手:“围起来。”

弟子们应声而动,分散开来,将宅子的前后偏门守住。宅子门口站了数名的守卫,急忙举起手中长矛防卫。朱雀宫弟子也不进攻,与他们僵持对峙。

有卫兵跑进宅内报告,里面传来声惊慌的声音,却没有人敢出来,喧闹声也很快静了下去。

虞错示意阿裳下车,二人坐到豪宅对面的一个茶水铺子的凉棚下。铺子老板早就闻风而逃,侍女们自己动手,用自带的茶具为二人沏茶。

阿裳不安地坐在桌前,不知虞错带她到这里是什么目的。虞错抿了一口茶,目光落在对面紧闭的大门上,大门上方悬挂着“庄府”的匾额。她悠然道:“八年前,我就是从这里把你领走的。这里是你的家。”

阿裳猛地站了起来,看看被围困宅子,再看看虞错,怒道:“这就是你的计划?!你在我幼年时拐走我,然后以我家人的性命要挟我做衣女?”浑身发着抖,呼吸急促。

虞错不屑地一笑:“我没那么下作。这里曾是你的家,现在里面居住着的,却不再是你的家人。”

阿裳的手心浸出冰冷的汗,听虞错以平平的语调道出八年前的往事。

“我是外出办事,顺道路过安嘉府,遇到你家的事的。”虞错说。

“这里原不叫庄府,而是叫做‘易府’,户主易丰拓,经营着城里最大的绣庄,给京城皇家供货,分号上百,家财万贯。易家的人都住在这座气派的宅子里。我路过这里的那一天,这里却是一片哭声。官兵正在抄易府的家,金银财宝堆满了院子等着清点,一家上百口老小被捆绑着从大门口押出来。

我略打听了一下才知道,易丰拓的绸庄惹上祸事了——多绣制了一套龙袍,却不是当今皇帝定制的,与谋反的案子挂上了钩儿,犯了满门抄斩的死罪。那易丰拓被押走时,一路大喊着是安嘉府知府传的宫里口谕定制龙袍的,是知府庄俞山陷害他。没嚷几声,口便被堵住。

我当时在旁侧看热闹,听到围观的人群窃窃私语,说那易丰拓所言有几分可信。易丰拓这些年因为与宫里的关系,架子端的高了些,不太将本地知府庄俞山放在眼里,二人久已不和,易丰拓的话说不定是真的。

传言虽然精彩,我却不是那种不收钱就打抱不平的人,原并没有兴趣了解下去。正想走时,瞥见被押出来的易家家眷中有个女子抱了个三四岁的女娃娃。那孩子生得粉雕玉琢,是个小美人。”

说到这里,顿了一顿,看了一眼对面的阿裳。正有一滴泪珠儿从面纱下跌落。

虞错收回目光,望着豪宅接着讲道:“你也猜到这女娃娃是谁了。没错,就是你,阿裳。抱着你的女子叫着你的名字哄着吓坏的你,我听到了,她叫你阿裳。”

面纱后面传来微弱的问话:“那个女子是……”

“是阿裳的娘。”虞错道。

阿裳的手扶着桌沿儿,手指苍白颤抖,身子摇摇欲坠。

虞错徐徐道:“我可以告诉你,你跟你娘长得很像,很美,很温柔的一个女子。也很疼爱你。我站在人群中看着你,就有了一个想法。”

那天夜里我潜入了知府衙门的后院,看到了知府庄俞山跟他同伙正在摆庆功宴,炫耀着他是如何假传圣谕,既陷害了与他不和的易家,又打击了政敌,还在抄家的过程中落下了易家大部分家财,连易家的这处宅子,也因他举报有功,皇上下旨赏赐给了他。所以后来易府变成了庄府。”

一边说着,虞错抬起丹蔻玉指,轻点了一下庄府的大门。

阿裳也转头望着那“庄府”的匾额,搁在膝上的两只手紧紧攥起,捏得指节发白。

虞错接着道:“事情搞清楚了,我当夜潜入了大牢。大牢内外虽戒备森严,放倒几个守卫也是小菜一碟,我轻易地就进到了女牢,找到了你的母亲,那时你已在她的怀中睡着了。”

“我坦白地跟她说明了我的身份和来意。我告诉她,易家这次必会被满门抄斩诛连九族,凡是血亲都难逃一死,包括她怀中的孩子。而她如果愿意让孩子做我的衣女人选,我可以保障孩子十数年的锦衣玉食。将来是否真的做衣女,也会遵从孩子的意愿。

你母亲是个聪明的女人,她完全理解了我的意思。她把熟睡的你交到我的手中,求我把遗言转告给你。”

说到这里,目光落在那层微颤的面纱上。

阿裳说不出话。只在面纱后面睁一双泪眼痴傻一般等着。只听虞错道:“我今日把你母亲的遗言一字不差的转告给你。她说:阿裳,宫主是想利用你的复仇之念让你做衣女,可是她答应了我,只要你不愿意,她绝不会强迫你。娘希望你能放下仇怨,抓住唯一的生机,不要复仇,不要做衣女,自己好好地活下去,那便是娘唯一的心愿。”停了一下,才道:“你看,你娘好有心机啊。我虽不情愿转达这种话动摇你,毕竟养个衣女不容易。但也不得不转达,免得你娘在地下怨我做事不够坦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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