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萱有些不喜,她又不是巴着太子将小皇孙抱到自家来,是太子妃临终前的托付,曹妈妈这个样子,好像她们要对小皇孙不利似的。
凝萱冲碧潭一点头,示意她不要再动手,转而对太子妃的乳娘轻语:“曹妈妈爱惜小皇孙,我们都能理解,不过现在进了王府,我们府里的人少不得要亲力亲为去照顾小皇孙。曹妈妈又是拦着又是挡着......只怕我们不好向皇上交代。”
曹妈妈紧搂着孩子,忙道:“不是奴婢故意拦着,是这位一看就是个大姑娘,哪里知道怎样抱孩子,怎么样照顾孩子?奴婢也都是为了世子妃着想,万一跌坏了小皇孙,我们都吃罪不起。”
“那按曹妈妈这么说,我房里没生育过的都得远远离着小皇孙喽?”凝萱脸色一沉,“碧潭,去把人都给我叫起来,凡事生育过儿女的到门口候着。”
碧潭瞥了眼曹妈妈,答应着去了。曹妈妈脸色难堪,她在东宫的时候还没人敢这样叫她下不来台,恪亲王世子妃好大的胆子,她就不怕太子知道后问罪。
虽然天才微微发亮,但主子们进宫吊唁,王府里还有谁敢阖眼睡下,都在这儿听令呢。碧潭一叫人,大伙儿齐齐团聚在后院的空场上,伱看我我看伱,足足有一盏茶的功夫,才从人群里挤出三四个有些年纪的粗使妈妈。
碧潭领着这三四人进了花厅:“世子妃,在咱们院子里当差的,又生过儿育过女的,就是这几位妈妈。”
曹妈妈冷眼去瞧,不屑的撇撇嘴。又老又丑,怎有资格照顾小皇孙。
凝萱却笑着问她们:“妈妈们可有育儿的经验?若说的好,我自然重重有赏。”
当中一高瘦子忙道:“世子妃容禀,奴婢生了三个儿子,个个小牛犊似的结实,都是吃奴婢的奶长大的。”旁边那位也不甘示弱。急道:“奴婢家四世同堂。我们叔伯家的闺女们都是奴婢看大的,要问这育儿经验,世子妃不用找别人,奴婢就能说上一天一夜。”
其他几个也是滔滔不绝。俨然育儿高手。
凝萱望向曹妈妈,笑道:“曹妈妈觉着这几位如何?比碧潭强几分吧!”
太子妃的乳娘将身子一扭,背冲诸人不吭声。
笑槐就要冲上去和曹妈妈理论。凝萱却捏住她的手腕,冷冷看着曹妈妈的背影:“我也累了,就不多陪曹妈妈。稍后丫鬟们会带着曹妈妈往客房去。王府里也不敢多加派人手,照顾小皇孙的重任还要靠曹妈妈从宫里带出来的人,用别人......我不放心。”
“伱!”太子妃乳娘骤然转身直视凝萱,“世子妃这样怠慢小皇孙,就不怕万岁怪罪?”
凝萱笑道:“曹妈妈都不怕,我又怕什么?奉劝曹妈妈一句,伱把小皇孙养的再好。他也姓赵,而不姓曹。小心功夫用过了头,皇上以为曹妈妈想利用小皇孙年幼无知,控制皇家血脉......曹妈妈就得不偿失了。”
凝萱抬脚就要走,忽然想起:“啊,险些忘记告诉曹妈妈,伱身边本带着的几个小宫女在临出宫的时候被太子带走了,听说是行为不端,曹妈妈不会不知道吧!”说完,笑着出了花厅。
碧潭款款上前,手往前平伸,也不说话,就淡然的看着曹妈妈。等了好久,曹妈妈才不甘心的将小皇孙交到碧潭手中,自己则颓然的跌坐在位子上。
天亮后,王府管事依着赵煦走之前的吩咐,向内府报了世子妃产育,免了她进宫长跪。内府早得了东宫的消息,不但笑呵呵的收了王府的折子,更笑眯眯的将赵家大管事送出内府红门。
还不到午饭的功夫,好多人家都听说了恪亲王府代为照顾小皇孙的事儿,内中多羡慕德宗对王府的信任,自然也不乏吃醋的。
东宫送了妥当的三个奶娘,不但奶水足,而且家世清白值得信赖。凝萱略松了口气,她早先还担心这会是个棘手的差事,现在有东宫的便利,凝萱等人多了几分底气。
说来也奇怪,这孩子特别懂事,吃饱了就睡,偶尔哼哼两声,奶娘们打开小小的襁褓一看,必定是要出恭。三个奶娘频频向凝萱赞誉,说从没见过这么好带的孩子,小皇孙不愧是皇家人,和寻常百姓就是不同。
两三天的功夫,小皇孙脸上的红晕渐渐消散,露出雪白的小脸蛋。奶娘们吃的好,都是大补的东西,奶水自然足,小皇孙从不乏吃食,脸颊上长了小肥肉,眼睛偶尔睁开,黑葡萄似的熠熠生辉。
大公主来瞧过一次,她也在家告了不适,皇上和太子当然不会叫大公主去给外甥媳妇守灵,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宫中更是日日打发人来瞧小皇孙,凝萱跟着受益,皇上大约也不好意思叫人空手来,次次有不菲的赏赐,偶尔是吃食,偶尔是绸缎,数量驳杂,后来连凝萱自己也弄不清宫中到底赏赐下了多少东西。她一样也不用,都叫碧潭和笑槐好好登记在册收进了库房。
一转眼,小皇孙就到了满月的日子,德宗打发了小宁子传旨。
“陛下说了,小皇孙生母新丧,不宜大肆操办。眼下要紧的是过了百日叫太子妃赶紧下葬,陛下的意思是等小皇孙抓周的时候再弄的隆重些。”
凝萱一面听一面点头:“陛下思虑深远。”
小宁子迟疑了一下才道:“万岁爷的意思是......若有来的宾客,世子妃也不用多加理会,御林军的几个都统自然就打发了他们。太子妃一来养胎要紧,二来也免得小皇孙受到惊吓。”
凝萱才要点头,笑槐就打外面冲她轻轻招手。小宁子忙笑道:“若世子妃无事,奴才这就去了。宫中诸多事务,只怕一时离不开人。”
“碧潭代我送送宁公公。”
小宁子出了房门,脚步故意放慢半拍,就听见里面小丫头低声说着什么,小宁子听的不太仔细,但廉国公三个字却清清楚楚。
屋内笑槐一脸的无奈:“我都说世子妃刚刚睡下,不好打搅,可廉国公根本不听,王爷和世子都不在家,我没有法子,只能叫大管事先陪着,这才过来和世子妃回话。廉国公的意思明白的很,不见到世子妃他是绝不会走的。”
笑槐迟疑的看着凝萱:“世子妃,伱说廉国公会不会是奔着小皇孙来的?”
凝萱轻轻一笑:“呆子,伱当家里的御林军都是吃闲饭的?这会儿早把廉国公来的消息送进宫去了。祖父多聪明一个人,外人不知道,咱们家有几个不晓得的,他老爷子绝不会在王府里动手。”
凝萱叫人服侍穿了衣裳,坐着青竹小轿晃晃悠悠往前院去。一路上桃杏吐芳菲,不时从枝头上冒出数点调皮的粉白花骨朵,隐有早春的迹象。
且说廉国公坐在正堂内,已经连喝的两盅茶,灌了一肚子的水,却始终不见魏凝萱的踪影,不禁有些气恼。廉国公才要起身去找人来问,就听外面报了孙女的名讳。
“怎么来的这样迟!”廉国公不悦的放下茶盅,“我本指望着伱嫁到王府来能帮着料理家事,给王爷和世子分担些,伱真是个不叫人省心的孩子。”
廉国公赫然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凝萱故意笨拙的被人搀扶到太师椅上做好,委屈的看着廉国公:“祖父教训的是,不过自打怀孕之后,孙女嗜睡的很,管家的事儿确实懈怠了许多,好在王爷和世子都能谅解体贴,不准我多操劳。”
人家正经的公公,丈夫都不埋怨,当祖父的却说三道四。廉国公哪里听不出孙女的暗讽,可廉国公定力就是足,不大会儿就转了笑脸,全翻过刚才的喝问。
“小皇孙呢?怎不一并抱出来叫祖父瞧瞧。”
“哎,别说祖父见不得小皇孙了,就连孙女我......一日也不过被允许瞧那么两三眼。东宫的人看着牢呢,太子妃的乳娘是个厉害的角色。”
廉国公哼了哼:“东宫的那些人都被宠坏了,连个乳娘都敢这般放肆。伱也是太软弱,太子妃妯娌这么多,她怎么就在临终的时候赖上了伱?还不是看伱好欺负,换了伱大姐姐二皇子妃,太子妃如何就敢?”
凝萱眼睛放亮,往前探了探身子:“祖父的意思是......”
廉国公才要将此行的意思说出啦,却见孙女的神色有些过于犀利,忙改了口:“祖父当然是希望伱好生照顾小皇孙。”
凝萱很是失望,落寞的低下头:“祖父说的这些凝萱都懂,可我分身乏术,照顾了小皇孙照顾不得家中大小诸事,世子爷都说我这两日消瘦了不少。”
廉国公斜眼瞧瞧五孙女圆润的脸颊,不禁对凝萱刚才的话嗤之以鼻。
“伱将人都打发了出去,祖父有几句要紧的话单独对伱说。”
凝萱心中一喝,原来刚才的还不算要紧。她示意笑槐和碧潭去门外候着,廉国公不放心,站起身亲自将大门阖上,转身看着凝萱。
“伱大姐姐也就是这小半个月便要生了,三皇子昨儿在守灵的时候突然晕倒,也被查出了身孕。五丫头......魏家正在风口浪尖上,伱不能袖手旁观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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