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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十八 黑白颠覆(1 / 1)

虽然正处于酒醉的半迷糊状态,而且还因为回忆起了与丁原的不共戴天之仇而悲愤着的吕布,却还是听明白了李肃说的那句话。

但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有些难以置信地问了一句:“兄长说的董太师,莫非就是洛阳城内的……”

“正是当朝太师董卓,自西凉而来拯救我大汉朝于水火之中的真豪杰!”李肃满脸倾慕地点头道。

吕布在原地一时没回过神来,董卓是谁他非常清楚,尚在刺史府的时候,丁原就万分悲痛地向他表达了对于董卓独霸京师的痛心,认为汉朝天下已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

受到丁原的潜移默化,吕布也隐隐有了些对董卓的愤怒和敌意,虽然他和对方素未谋面。

而此刻,站在他眼前的故友旧人,李肃兄长,却是董卓派来的说客。

吕布虽然单纯,却绝对不是傻子,当听到对方亲口说出是董太师送自己的礼物时,他就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为什么?兄长你要为那董卓助纣为虐呢?”吕布很是遗憾地摇头说道,同时心中一痛,因为才刚得到的神驹赤兔又要还回去了。

既然讨厌对方这个人,那就不能收对方的礼物,吕布的想法非常简单。

似乎对吕布这样的反应早有预料,李肃没有马上接话,只是哈哈大笑了起来。

吕布见状,心头满是疑惑,不知道自己刚才一句话有什么可笑的。

“哎,贤弟,你的想法实在太简单,太天真了啊。”李肃缓缓地摇着头,满脸惋惜的神色。似乎吕布这块大好的材料被耽误了似的。

虽然不知道自己哪里想得简单和天真了,但吕布向来是个乐于虚心求教的人,更何况李肃兄长是小时候的旧人,而且还刚给自己送来了礼物,虽然是受托于董卓,但吕布怎样也无法对李肃产生反感。

“敢问兄长,小弟刚才说的话究竟哪里不对,惹得兄长如此笑话?”吕布诚心诚意地问。

见对方一脸认真的表情,李肃心下满意,知道对方既然有此一问,证明心中对董卓的看法和观念并未定型,说不定还是丁原那老儿强行给他灌输的,只要自己稍加点拨,这笨小子必然会翻然醒悟。

于是李肃一甩长袖,轻笑道:“贤弟,我且问你,你为何认为董太师是恶人?”

听到李肃这个问题,吕布当即一愣,他对董卓并没有什么直观的认识,甚至对这个天下的情势也不太感兴趣,之所以认定董卓是坏人,还是义父丁原告诉自己的。

“那是因为义父……丁原告诉我的,他说董卓野心勃勃,此番带兵进入洛阳是为了谋取大汉天下,而且他已经废了一个皇帝,又将他能控制的陈留王推了上位,完全是乱臣贼子……”

不等吕布说完,李肃一挥手,打算了他对董卓的陈述。

“贤弟,我且来问你,你可希望天下太平,百姓都安居乐业,有饭可吃,有衣可穿,有屋可居?”李肃一字一句地问道。

吕布连连点头,“那是当然,兄长你也知道,我从小就是穷苦人家出身,也尝过挨饿的滋味,我父亲生病,也曾遇过无钱求医的时候,我自然希望天下能够太平,百姓有吃有住……”

“好!贤弟果然是心怀天下人之人,那么你就更不该对董太师有任何恶念,因为董太师所做的,正是所有诸侯大员都不敢为,不肯为的事情,他就是为了天下太平才来的洛阳!”

李肃这一番斩钉截铁的言语砸将下来,顿时将吕布震得六神无主,他本来就酒醉迷糊,此刻听到兄长口中说出的与义父丁原继而不同的言论,顿时不知如何是好。

看到吕布表情充满困惑不解,李肃心中暗暗点头,立刻开始解释。

“贤弟,你该知道,这天下是否太平安定,要看在位之皇帝是否具有治理天下的能力,若是皇帝昏庸无能,则朝纲必然混乱,官员也将无所作为甚至贪墨枉法,至于百姓的幸福更是无从谈起,你以为呢?”

这番道理吕布还是赞同的,于是机械化地点点头表示同意,只是他还弄不清这和董卓有什么关系。

李肃于是接着说道:“如今天下大乱,诸侯纷纷生起异心,朝中官员却只顾自己的权势富贵,任由昏庸的皇帝继续占着大位,你也该听过十常侍的事情吧?你试想一下,连那样阴险为恶的宦官都能任用,这个朝廷得混乱到何等样的地步?”

看到吕布继续点头,李肃一口气接着说了下去:

“朝中的官员只顾自己的地位富贵,只要皇帝在位一天,他们便能继续收益一天。但是董太师是何等样人,岂能眼睁睁坐看天下毁在这帮毫无作为的恶官手中!于是他老人家便毅然带兵进京勤王!只是皇帝已然无药可救,于是他老人家便干脆废了这狗皇帝,将年少有为的陈留王扶了上位,自己任了太师之位从旁辅佐。为了让天下能够尽快重归太平,董太师他背负了多少无知之辈的骂名……”

说着说着,李肃竟然哽咽了起来,眼中也隐隐可见泪光闪烁。

他的这番表现对吕布的震撼极大,吕布将之前的话全部听在耳中,又赫然发现兄长正在流泪,心中不由地开始动摇,怀疑起丁原对他说的那些话来。

李肃一边哽咽,一边悄悄打量吕布的反应,见对方的表情有所触动,立刻趁热打铁。

“贤弟你试想,董太师此番作为,当然惹恼了那些只为权势富贵的官员和诸侯,不但朝中的大臣们为了自身的利益对董太师有诸多阻扰甚至刺杀,那些诸侯本来就都想着占据大位,现在见董太师在拨乱反正,他们没有了机会,自然恼恨不已,怎能不时刻想着将董太师扳倒,愚兄可以保证,你那义父丁原也是对董太师嫉恨不已的其中一人,而且他心狠手辣,竟然迫不及待便带兵要攻打董太师,着实可恨!”

当李肃说到丁原“心狠手辣”的时候,吕布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恩师周吕临终前对自己的叮嘱,还有父亲惨遭横死的模样……

仇恨再度占据了平伏多年的心房,再加伴随着醉酒之意,吕布心中有一股热流逐渐涌上,没想到董卓竟然是如此心系着天下和平的一个人,他却不在乎自己的名声,而自己却还助着杀父仇人丁原去攻打他,当真是该死之极。

思绪百转千回,吕布的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显出他现在的情绪是怎样的激动起伏。

李肃将一切看在眼里,知道这时候不宜多说,于是耐心等在一旁。

良久,吕布忽然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眼中的神色瞬间坚定。

他慢慢地从床榻上站直了身子,魁梧高大的身材仿佛连整座营帐也掩盖不住,更有一股肃杀的意味慢慢从他身上浮现。

“兄长,小弟今日才知道董太师竟是如此一个救世之豪杰,而小弟之前无知,竟杀了不少西凉军士,当真是罪该万死!”

李肃闻言,心中大喜,知道事情已成,连忙站起说道:“贤弟说哪里话来?只要贤弟能知道董太师的一片苦心,受了为兄带来的礼物,然后随我弃暗投明,那董太师最爱英雄好汉,必然会厚待贤弟。你看愚兄我资质平平,也无兄弟你这般勇力,尚且被封为虎贲中郎将,贤弟若去,必然更受重赏!”

“重赏我也无面目接受,听了兄长的肺腑之言,布岂能不知道好歹。弃暗投明是肯定的,只是在这之前,小弟还有一件事要去做,待我完结此事,我们便一同去见董太师。”

说完话,也不等李肃有何反应,吕布便头也不回地掀帐而去,带着一股决然的气势。

受到这股突如其来的气势所慑,李肃竟然口舌打结,几乎以为吕布是想杀了自己,险些拔腿就逃。直到眼睁睁看着吕布离去,这才从全身僵硬中慢慢恢复了过来。

“这厮也不知后来有何经历,一身气息竟然如此令人心惊。”

李肃在刚才的一瞬间短暂失神,直到此刻,惊魂未定的他才有余裕思考。

“虽不知道他去干什么,但此番能成功说动他来归顺,太师必定会重赏于我!”

想到将要平步青云的仕途,李肃忍不住嘿嘿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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