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柳豪城一个人还在呆呆站立,他看着白发老樵的卧室,心里暗暗想道,真是奇怪,我们竟都没发觉这个老人家何时靠近木屋,看这老人家的脾气,实在古怪,也没问我们的来历,就安心让陌生人留宿,莫非,是个退隐江湖的武林高手?以前听父亲说过的武林名人,好像和这个老人家都对不上号,那个蒙面黑衣人自己都不知道是谁,何况是这个年已俞古稀的老人,但看他的言行,又似乎没有恶意。不知不觉,柳豪城的脑海里又把那个神秘的黑衣人牵扯了进来,
柳豪城还在胡思乱想,屋里头的白发老樵好像知道他的想法,又开口道:“还是女娃娃乖,就你这个臭小子多事,想什么呐,满脑子的乱七八糟,还不去睡觉干嘛,小心狼吃掉你,快去睡觉!”不知为什么,白发老樵的语气让柳豪城一点反抗的想法都没有,就像是一个后辈遵循前辈的教导,不容有任何异议,柳豪城低声应了声,也进入另一间卧室去。
屋里除了一张简陋的木床,其他什么摆设都没有,对比起柳家庄的家,真是一个天一个地。家?这个字在柳豪城的脑里停留了下来,那还是自己的家么?从自己逃出柳家庄的那一刻起,那儿已经不是了,自己的家到底在何处?或许没有答案,或许已有答案。“呵呵。”柳豪城想到这里,不由苦笑了一下,心中凄凉万分。于是倒床便睡,可他怎么能够睡得着,痛苦的记忆煎熬着他,慢慢地,他听到了隔壁白发老樵沉重的打呼声,这白发老樵是谁?是隐居深山的武林前辈吗?也许只是一个普通的山野樵夫,是不是自己想得太多了些。白衣书生章念又是谁?看他内家功夫和轻功都属上乘之列,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只见到了这两个人,他们会有联系吗?一切都太奇怪了,这些问题围绕这他,脑袋越想越清醒,一个晚上都在辗转反复,好不容易临天亮才睡着。
吵醒柳豪城的是白发老樵的笑声说话声,还有凌楚儿甜美的声音,鼻子一嗅,闻到的是阵阵香气,他心中奇怪得很,但肚子很不争气地响了起来,从昨天起,他和凌楚儿只是吃了点凌楚儿从店里买来的干粮,而他往常的饭量,这点干粮只能吃个半饱,忙走出木屋一看,眼前的情景让他膛目结舌,足足站立了良久,才回过神来。
原来,凌楚儿一早起床便到附近打了只野兔回来,在木屋前的空地上,架起了木柴,正要烤全兔,白发老樵起床发现了,他烧烤的手法比凌楚儿更要高一筹,现场指点起凌楚儿,要怎样烧火,怎样烤兔,这一老一少忙得不亦乐乎,把站立在木屋门口的柳豪城视作了透明。
柳豪城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己是多余的,但看见这二人相处得十分融洽,凌楚儿高兴的样子,他自己心中也跟着愉悦起来,一屁股坐在了门口,看着这一老一少,不愿打扰他们。
白发老樵很满意地看着那只已经考得半成熟的兔子,吧哒吧哒着嘴巴,道:“老家伙很久已没这般吃过了,真是馋死我了,快,女娃娃,快翻,快翻。”他看着烤全兔,眼睛都发红了,急得在旁边走来走去,恨不得马上就可以扯下一块肉来。
凌楚儿笑道:“好,好。等一下,就让您老人家尝尝我的手艺。老爷爷,我叫凌楚儿,您叫我楚儿就行了,那您叫什么名字呀,我也好称呼您。”
“老家伙叫什么名字?老得自己都快忘记了,让我想想先。”白发老樵搔了搔头,很认真地思想。
不但凌楚儿奇怪,那边的柳豪城也都又好笑又好奇,心道,难怪有人说人老了有时会像小孩一样,这个老人家看来已经年逾花甲了,可童心未泯,不过,他久居山林,把自己的名字忘了也是有可能的。
“多少年没人叫我了,早把名字给忘了,通常都是这些鸟啊,虫啊和我聊天,大概他们知道,等我先问问它们。”白发老樵往地上一蹲,背更弯了,低着脑袋自言自语,不知是对谁说话,凌楚儿好奇,走进一看,捂嘴就笑了,原来,地上有十来只蚂蚁,白发老樵就是对着这些蚂蚁说话。
这样一来,就连那边的柳豪城心中也充满了好奇之心,探起头去看。
只见白发老樵一拍大腿,笑呵呵站起身来,道:“知道了,知道了。我问清楚了,我姓陶,至于叫什么,它们也忘了,老家伙久居在这青山中,你就叫我陶青山得了。”
陶青山?柳豪城立刻在脑海里转了数转,但始终是没有什么印象,正在发呆时,忽听得陶青山回头大声呵道:“喂,臭小子,我们在忙了半天,你就等着吃现成的,不成不成,你也要做点事,才能分你一块肉。”
“哦,晚辈要做点什么呢?”柳豪城走下木板台阶。
陶青山双手一叉腰,道:“看你高高大大的,去,劈柴去,看见你两手空空就讨厌,我要像你这般年轻,都用不着别人叫,自己会做了。”
柳豪城见陶青山说话的语气着实淘气,强忍住笑,应了声便走到木头堆前,可东找西找,始终没发现有斧头,懵了,问道:“陶前辈,怎么劈呢?这连把斧头也没有。”
陶青山嘿嘿笑道:“不能劈,就不能吃兔肉,我说楚儿丫头,他没干活,没有兔肉吃了,我们两个吃罢。”
柳豪城心中大悟,原来陶青山想多吃点兔肉,变个法子把他的一份要去了,顿时哭笑不得。
凌楚儿笑道:“我那份我也吃不完,好啊。”
柳豪城听见凌楚儿这般说,一脸茫然看着凌楚儿,他以为凌楚儿会帮着他,没想到凌楚儿这么爽快就答应了。
陶青山一脸的笑意,道:“还是你懂事,说吧,我知道你的意思,想怎么样啊?”
凌楚儿笑道:“陶爷爷太聪明了,看来我有什么都逃不过您老的眼睛。”
陶青山嘴一撇道:“那当然,老家伙我都六十多的人了,你们这些娃娃想什么,我一眼就瞅出来了。”
柳豪城这才知道凌楚儿的意思,暗暗赞道,楚儿真是聪明伶俐。
凌楚儿不失时机地扯下一块烤熟的兔肉,双手递给陶青山,笑道:“我们也没什么意图,就是想借您的地方暂时住住而已。”
陶青山接过兔肉,拨开胡子,把肉塞进嘴巴,狼吞虎咽吃起来,吃的是津津有味,好像把凌楚儿的话忘了,一幅心思全在兔肉上。
柳豪城看着陶青山的吃相,不由也舔舔嘴唇,他早就饿了,看看凌楚儿,凌楚儿只是对他微笑,打了个眼色,接着目光又回到陶青山的身上,干脆坐下来,托着腮看陶青山吃肉。
终于,陶青山把手里的兔肉吃完,凌楚儿又扯下一块递给他,陶青山斜眼看了看凌楚儿,道:“你不用献殷勤了,要住多久啊。”
凌楚儿笑道:“短者一个月,长者一年半载。”
陶青山大叫道:“不得了,老家伙我在这里住就是不想被人打扰,那些人烦死了,你们这些娃娃倒好,拿块兔肉就想在这里住下,还要住个一年半载,怎么了,想霸占我这个地方吗?不得不得。”
他嘴上说不得,可还是把兔肉大块大块地塞进嘴里,好像不是怕别人霸占他的地方,而是他嘴里的这块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