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一会儿功夫,奶妈和方志出了丛林。
凌楚儿迎上前问道:“奶妈,怎样了?”
奶妈一脸丧气,道:“让他们给跑了,本想追到底,但又怕你们会有危险,便赶回来。柳少侠没事吧?”
凌楚儿本来听见让四个黑衣人跑了,心有不甘,见问,便道:“他受了剑伤,刚给他包扎过。”
奶妈道:“那得找个地方,让大夫看看。”这边方志过去查看柳豪城的伤口,向凌楚儿和奶妈连连摆手示意并没大碍。
凌楚儿捂着嘴对柳豪城笑道:“傻瓜大哥,就让方志背你吧。”这话一出,弄得柳豪城满脸通红,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奶妈在旁不禁微微一笑。倒是方志蹲下,连连打手势,示意柳豪城趴在他背上。
柳豪城这才发现方志是个哑巴,对方志道:“方大哥,辛苦你了。”
凌楚儿在旁插话道:“客气什么,你都走不了路。”
奶妈道:“我记得前面有个村子,咱们去找个地方歇歇吧,也给柳少侠找个大夫。”说完,不等凌楚儿回话,拥着凌楚儿便走。方志背着柳豪城也跟在其后。
一路上,凌楚儿对什么都新鲜,唧唧喳喳向奶妈问个不停。奶妈都一一作了回答,看来她对这地方好像还挺熟。柳豪城见凌楚儿那样子,更加好笑,心想:要说这个凌楚儿傻头傻脑,也不全是,有些事一点他就明白了,只能解释他这个人是很聪明的,只是没见过什么世面而已。好笑归好笑,柳豪城同时对这三人的来历底细也产生了疑问,特别是奶妈,总觉得她阴阴沉沉的,可毕竟是人家救了自己,不好相问,只有暗中留意观察。
四人进了村子,找了间小客栈住下,奶妈去找了个当地的大夫。因为柳豪城受的只是皮外伤,并没伤到筋骨,大夫止了血,敷了药,又开了药方,嘱咐了几句便走了。
奶妈让方志按药方去抓药,方志口虽不能言语,但认得纸上所写之字,便拿着药方抓药去了。
柳豪城见凌楚儿像是主人,但一切事情还得是奶妈做安排,心中更加奇怪,无奈奶妈一直都陪在凌楚儿身边,问句话也不太方便。
凌楚儿十分天真无邪,果真如他所说,在他眼里,外面的天地是如此广阔,什么都很新鲜,什么都要问个一清二楚。亏得奶妈不厌其烦地解释给他听。这三人只有凌楚儿对柳豪城是十分的亲热,奶妈和方志二人却是对他不大爱搭理,更有方志平日里都是面无表情,叫柳豪城好生的难堪。
柳豪城在村子养了三天伤,皮外伤很快就愈合了。到了第四天,方志和奶妈有事去办,只留下了柳豪城和凌楚儿在客栈。
凌楚儿像往日一样,到柳豪城的房间看望。柳豪城把他让进了房里,这几天来,他也习惯了凌楚儿每天来看望自己。
凌楚儿坐在椅子上关切地问道:“柳大哥,你的伤怎样了?”
柳豪城道:“楚儿,多谢你这几天的精心照顾,我才可以恢复得那么快,已经可以像往常一样行走了。”
凌楚儿咧嘴一笑,露出玉白贝齿:“嗨,柳大哥,你客气什么,这几天能跟你在一起,是我从密湖出来之后最最高兴难忘的日子,而你也是我第一个好朋友。我就想不通,像柳大哥你这么好的人,怎么会有人要杀你呢?”
柳豪城也皱起眉头说道:“这三天我也在冥思苦想,看这四人的剑法,不像是名门正派的招式,每招都透着阴险狠毒,招招要置人于死地。平日里我也没做过什么不端不正之事,怎么……看样倒像是些杀手,有人指使他们。”
凌楚儿一拍桌子,“腾”的站起身来,大气凌然道:“柳大哥你别怕,我和奶妈方志会护送你回家的,就算来他个十个八个杀手也不成问题,统统把他们打退。”
柳豪城看到凌楚儿的傻气又出来了,不禁微微一笑,道:“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凌楚儿说:“什么问题,柳大哥尽管问,我会言无不尽。”
柳豪城问:“奶妈和方志是不是看着你长大的?”
凌楚儿点点头:“是啊,怎么了?”
柳豪城笑道:“我只是奇怪,你们三个人的关系是怎样的,你从未离开过密湖,可他们怎么会对这里的情况这么了解?”
凌楚儿道:“奶妈方志和我,我娘,既不是主仆也不是亲人,只是他们对我和我娘都一直都很照顾,有时又会像是主仆关系,听我和我娘的差遣,也没有什么怨言。平日里的饮食起居都是他们安排好的。说起他们怎么会这么熟悉这里,他们说是以前来过。我跟你说一件事,你要给我保密啊。”
柳豪城微笑着点点头。
“其实,我有点怕他们,他们有时太凶了,还会,还会……”凌楚儿犹豫了一下,没有说出来,但还是皱着眉头又道:“我还发觉我娘和他们说话时,也有所顾忌,有几次我发觉我娘明明说了谎,但仍装得好像不是说谎一般,我真弄不明白。说实话,我倒想自己一个人出来。”柳豪城闻言,心想,听他所言,看来凌楚儿母子和这奶妈,方志生活在一起,一定是有什么说不得原因,但凌楚儿母亲并没有告诉凌楚儿,凌楚儿当然是不会得知。便问道:“那你爹呢?”
凌楚儿眼睛里的光彩暗淡了下去,低头道:“我娘说,我还没出娘胎,我爹就已经死了。我从未见过我爹。”
柳豪城顿时觉得歉意万分,道:“对不起。”
凌楚儿抬起头浅浅一笑,道:“没事,听娘说,我爹十分英俊,而且很有才华。我常常在梦里梦见爹的,可就是看不清楚他的长相。”说着长叹了口气。
柳豪城不知怎么安慰他,便转了话题:“你们怎么会住在密湖呢?”
凌楚儿正欲回答,只见房门一开,是奶妈推门进来,打断了说话:“楚儿,我给你买回了你要的东西,放在方志那里,方志等你去拿呢。”凌楚儿一听,喜道:“我这就去。”看了柳豪城一眼,满心欢喜地走出了房间去找方志了。
柳豪城看见奶妈在冷冷地看着自己,浑身的不自然,笑着对奶妈道:“楚儿他……”
奶妈冷冷地说道:“楚儿生性单纯无邪,想来刚才已经回答了柳少侠不少的问题了。请柳少侠不要心存疑虑,我们只是普通的在山野隐居的乡下人。不值得柳少侠左打听来右打听的。柳少侠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也没必要逗留在此了,我已叫方志帮柳少侠买了一匹马,方便柳少侠上路,就在客栈门外等候。”说罢,转身就走,待到门口时,头也不回又说道:“希望以后柳少侠平平安安,没事我们就不用再见面了。”说完便走出了房间。
柳豪城愣愣地坐在床沿边,他没想到奶妈会说这番话,过了一下子,他笑了笑,摇了摇头,心想:是啊,自己太过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人家救了自己,一片好心竟引来自己的猜测,换作别人,心里也不会好受。既然奶妈已经下了逐客令,也好,要快点赶回柳家庄了,不知楚儿知不知道呢?他把自己的包袱收拾了一下,便走出了客栈。
客栈门外,就见凌楚儿手拿一个泥娃娃,对方志说着什么,方志一手牵着一匹马,一手做着手势回应,凌楚儿一脸的不高兴,看见柳豪城走出来,便迎了上去,着急地问:“柳大哥,你要走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不待柳豪城回答,奶妈在他身后接过话音:“楚儿,柳少侠的伤已经好了,还要赶回家呢,他的家人应该已经等他很多天了,是吗?柳少侠。”奶妈毫无表情的看着柳豪城,但冷冰的眼神已经让柳豪城心头一凛,心想:奶妈几时出现在自己的身后的,自己竟没有发觉。心里涌起一股寒意,不由皱起浓眉。
柳豪城当然明白她的意思,便点点头对凌楚儿笑道:“是啊,楚儿,我的家人应该等我等得心急如焚了,我不能够再在此逗留了。”
凌楚儿担心道:“不是有人要杀你吗?没有我们在,你会有危险的,而且我说过,要送你回家的。你等着,我进去收拾好,咱们一起走。”说完正要走,就被柳豪城一把拉住。
柳豪城笑道:“没事的,方志为我准备了匹快马,我只管走大路,人多就行了。上次是我大意而已,你就不用担心了。你不是说吗,你难得出来一趟,要好好的逛上一逛。”
凌楚儿还想说什么,奶妈在旁说道:“柳少侠说的不错,我还要带你去杭州玩玩,那里的风景十分优美,难道你不想去吗?若是时间久了,夫人见我们许久不回,定会着急的。”
柳豪城微笑着说:“听奶妈的话,好好去玩玩。我向你保证,不会有事的。”
凌楚儿的表情似乎要哭,只看着柳豪城,不再说话了。
柳豪城和他相处了几天,知道他本性善良,对他也有些不舍。奶妈在旁催促方志把马交到柳豪城手里,柳豪城轻轻拍拍凌楚儿的肩旁,附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楚儿,有时间可到柳家庄找我。”说完,对奶妈和方志抱拳道:“二位,后会有期!”就要扬鞭驱马之时,凌楚儿上前伸手拦住,脸上尽是悲伤之态。
奶妈见状,忙把凌楚儿拉回。
柳豪城拉转马头,向村外跑去。身后突然传来凌楚儿的呜咽之声,甚是凄凉,柳豪城也不知为什么,忽然感觉心里空荡荡的,一阵落寞,黯然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