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米尔找到了母狐狸娇娇。那骚货还自作多情地以为人家想她了,眯缝着眼睛扑上去就要亲热。被魔鬼一把推了开去,冷冷地问道:“我上次让你帮助的那些孩子,为什么只帮助了一个,而弃其他的不顾呢?”
母狐狸高兴了半截,刚刚燃起来的欲火又被无情地给扑灭了。听魔鬼问起这事,也来了火气:“我一天不是这事,就是那事的,忙得脚都打后脑勺子,哪能面面俱到的个个都照顾呢?帮助他一个,让他有能力后再帮助其他的那些,难道这样做有错了吗?这不是你给他们规定的祖训吗?反正我是按照你的意思去做了,可他们不听你的话,这就怨不着我了。”说完,生气地把身子一拧。
高米尔一想,人家说的也没错,一天事情那么多,哪有闲工夫面面俱到地去挨个照顾呢?便对母狐狸说:“给那个叫桑顿的一点颜色看看,让他知道些好歹,别一天睁着瞎眼睛不知道怎么回事。”转到母狐狸的面前,“万万不可伤着他,就是要让他长点记性,明白兄弟齐心的道理——祖训是万万不能丢的,兄弟情谊也是万万不能忘的……”说完便去了。
母狐狸当初刚刚把孩子生下来,就被人家抱走了。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一直潜伏在她的心里,这些年来都无法根除,且有日益加重的趋势。怎奈,自己本身技不如人,只能日复一日地强忍着。并把这种变了形的畸形母爱,恼羞幽怨地宣泄在母狼孩子的身上。让他们像老鼠一样苟且偷生地活着,人不人鬼不鬼地生不如死——叫他灶坑好烧不往出卷烟,那是不存在的;叫他饭菜不糊不串烟,那也是不可能的——就是想让他们吃的不像吃的,穿的不像穿的,苟延残喘地到处去讨生活。
不想,桑顿这一伙让高米尔无意中碰到了,她就不得让其往上浮一浮、冒一冒像个人样子了。如今魔鬼又有了新的意思,让她给那货吃点细粮,好好上上课。便打算让母狼的孩子们狗咬狗地相互掏上几口,她好乐呵乐呵地看看热闹。
她恨高米尔,丝毫不比白脸狼少。这么多年,对自己冷不冷、热不热地不闻不问,从来都没有放在心上。对自己的身体,既不刨坑点籽种了,也从来不打牛扶犁进地了,不稼不穑地任其荒芜,早已风吹日晒地成了半荒漠化的盐碱地。她也曾找了一些凡俗的“工匠”,大把大把的佣金都不知道花了多少。虽然他们日夜不辍地埋头苦干,精工细作地努力侍弄着。“肥”自然施了不少,“水”自然也浇了许多,可要想恢复到原来的地形地貌,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了。ET始终改变不了日益浇薄的现状,还在不断地“板结硬化”。
母狐狸命令魔鬼的狐狸崽子们,不要再去帮助桑顿了,谁若是不听话,她会很生气的。于是,几乎就是在一夜之间,所有的通道都被卡住了,所有的门路都被堵死了——地号拿不下来了,银行的款也贷不到了,发包的也不给他活了……四方拆台,八方围堵,搞起了全方位的封杀。
桑顿在天上,飘飘悠悠飞得正得意呢,突然刮来了一股邪风,把他无情地吹到了地上。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使出了全身的解数,把以前用过的招数,全都搬了出来,一点作用不起。把经过一番冥思苦想,精心专研后独创出来的一些新招式,也都用上了,还是啥作用不起。这回他彻底蒙门了,觉得好像有一种无形的力量,总是在有意地束缚他,让他的手脚不得施展。
白脸狼还有个孩子,叫做康斯坦丁,是搞工程质检的。接到了母狐狸的指令,带人来到桑顿所建的楼区,把刚刚完工的墙体与楼梯分别割去了一块。
桑顿虽然钱是钱、人是人、楼是楼地没少给他送,可其这一反常的大动作,鉴于近段时间的一些奇怪现象,让他心惊胆寒起来了。偷盗的自然怕警察,摆摊的就怕城管,搞食品的怕卫生,他自然要怕这个了。
桑顿心里比谁都明白,在所有的楼盘当中,他的地基是最浅的,钢筋是最细的,沙粒是最绵的,泥号是最低的……就是靠着这些同族兄弟的多方帮衬,才有了他今天的这番傲人的成就——从一个辉煌走向另一个辉煌,从一个高度上升到另外一个高度。
他尽力地回想,这么多年来,没有得罪他们的地方啊。有好处都是大家分沾,像摊煎饼一样,没有一处轮不到的。并暮鼓晨钟地时时告诫自己,虽然他们都是自己的族人,都是本家的兄弟姐妹,可全都是自己要供着的活祖宗啊。就算最后剩下的一点点余沥,也不敢单独地私吞私占。他奉行的信条是,钱虽然是一个人辛辛苦苦挣来的,可不是一个人高高兴兴花的,这就是他多年来顺风顺水、步步走高的原因。
桑顿像穿着光底的鞋,走在刚冻起来的冰面上,尽管陪着万分的小心,连咳嗽放屁都要谨慎加谨慎的。可令他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如期而至了。他建的所有楼都存在质量问题,都不允许他开盘销售。他如五雷轰顶般完全傻了,多年的努力与拼搏,弄不好就要付之东流,全军覆没。他美女香车,黄金白银地又去轰炸了一番,“堡垒”纹丝没动。
经过了一次又一次地打击,外面的“堡垒”一个都没有攻下来,他自己心里的“堡垒”首先坍塌了。逐渐地心灰意冷起来,不再神采奕奕地觉得天不够高了,也不再踌躇满志地觉得地不够阔了。脸也不洗了,胡子也不刮了,眵目糊都挺老长,那火是没少上。他感到头也重了,脚也轻了,昏昏沉沉地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他把时常在别人面前仰着的那颗高傲地不可一世的头,沁沁了下来,就差没有垂到裤裆里面去了——颓废的神情,无遮无掩地表襮无遗。
他始终也弄不明白,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在自己“功课”做得一级棒、无可挑剔的情况下,到底是哪里出现了纰漏,又是哪个环节出现了问题呢?为什么女人都可以共同拥有地多个脑袋差个姓的兄弟们,拆台的拆台,撤梯的撤梯呢?都高高地举着大棒追着捶打他,还张网四处地围追堵截,非得要把他往死路上逼呢?
银行给他断了奶,不得不借高利贷。基于他目前的状况,债主们产生了恐慌心理,都找上门来讨要。楼盘全被查封了,资金链也早就断裂了,无路可走的桑顿,跑到原先那帮狐朋狗友处进行躲债。那些曾经被他嫌弃的兄弟们,并没有嫌弃他,初衷不改地还照常把他当成是好哥们。并高举着大棒子,帮他赶跑了那些讨债的人。
从这件事情上,桑顿得到了启示——兄弟情谊不能忘,祖训不可废。两边都是同族兄弟,一边是贫困之时交的苦难兄弟,一边却是发达之后交的利益兄弟。都说有共同利益跟着的朋友,才是最牢靠、最瓷实的真正的朋友。如今看来,却不保准,也不一定了。那得分是什么时候,也得分是什么情况,不是放在所有场合,任意时候都好使,都灵验的。看来还是贫困之时交的没有利益跟着的苦难兄弟,才是最牢靠、最瓷实的真正兄弟啊!
大家不要忘了,这桑顿是个什么样的出身。俗话说“兔子急了还咬手呢”,何况他这种狡猾狐狸与凶狠野狼生下来的杂种。把心一横,干脆来个一不做二不休,管他谁是谁,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你好过,你断了我的财路,我就断了你的生路。嗾使兄弟们把那些曾经得了他好处,如今又处处使绊子往绝路上逼他之人的孩子,都劫持了来,让他们为其父母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桑顿把那些孩子带到江边,打算送他们喂鱼去。小狐狸崽子们都被吓得屁滚尿流了,哭哭啼啼地不知道如何是好。管工程发包家的是个女孩,哭着同桑顿说:“叔叔,你不认识我了吗?你可是经常去我家的啊。我爸以前没少给你工程,他是可以帮助你发大财的啊!”
桑顿上去就是一脚,把那女孩子踹翻在地,狠狠地骂道:“什么让我发财,你家是因为我才发财的。我经常到你家去,你知道去干什么了吗?你们吃的,穿的,喝的,住的,玩的,都比别人家的好,你知道那钱是哪来的吗?那都是像老子这样的人送的。我与你爸爸是互相帮助共同发财的战友,可他却不讲兄弟情谊了,忘了我们那层有难同当、有苦同享的紧密关系了。我们是共同着风风光光过来的,现在我落难了,他依然还在那里风风光光着。这不合情理,也显得极为不公平,就算苦难了,我们也应该一同苦难是不是?所以,你也不要怪我,你爸爸欠了我的,今天就要你来还。”
银行里工作的那家孩子也央求道:“我妈妈可以给你贷款,你想贷多少就有多少。有了钱后,你想干什么就能够干什么,想发多大的财就能发多大的财。我妈妈还可以通过各种手段,把你贷出来的钱,打入呆账行列,赖掉了不还。或者通过某种手段,把你的钱,神不知鬼不觉地全都转到国外去,给别人一个假象,认为您的钱全都亏掉了……”
桑顿上去又是一脚,冷冷地笑道:“别看你孩子小,懂得的倒是不少,看来你妈妈言传身教地没少教你啊!像你刚才说的这些事情,看来你的妈妈平时也是没少做的啊!我每次从你妈妈手里拿到的钱,没有足额足数的,一万元能够到手九千就已经念弥陀佛了。她除了认识钱外,还认识我吗,认识我张三李四地老大贵姓啊?你就算有再多的话,也不要跟我讲了,我也没有那闲工夫听,你就留着到那边托梦再向你妈说去吧。”
那孩子见此,便做了最后的挣扎,闭着眼睛,狼嚎般拼命地喊了一嗓子:“我的老祖奶奶是白脸狼,看谁敢动我一根毫毛!”
桑顿听后,身子就是一震。那个管工程质量的康斯坦丁,他的孩子也在其中,看出了点门道,也放开嗓子狼嚎道:“我的老祖宗是魔鬼高米尔,看谁敢动我一根毫毛!”
真是“人的名树的影”啊,这回不但桑顿,所有跟他来的狐狸崽子都害怕了。两股颤颤巍巍,全身瑟瑟抖抖,不知道该如何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