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群魔闹事,都是海里来海里去的。又有种种迹象表明,各路小妖都往海里运送东西。大华便把人手都压到海面上来,做到露头就打的高压态势。
可被白脸狼拉拢到手下的那些妖兽们不知道,还照常为他们新主子卖力地运送财宝。这日,猪妖笨笨卡卡地扛着一包裹东西,兴冲冲地直奔大海。遇见聪明猴在此巡视,望见一个黑乎乎的大包裹在前面飞动。他飞身上前,原来是长牙利齿猪,吭吭哧哧地喘着粗气,汗水像瀑布一样地满身直淌。便想耍一耍他,伸出自己那能长能短的臂膀打了蠢猪两下。
突然间不明不白地挨了两下,把个蠢猪打得有些晕头转向了。囔哧着鼻子吭吭哧哧地嚷道:“谁?是哪个无聊的在打我?”
聪明猴憋不住,笑出了声来。蠢东西闻声回头一望,见聪明猴站在很远的地方,一手拿着上帝的盾牌,一手捂着嘴,正在偷着笑呢。他来了脾气,把东西放好,张嘴呲牙地向聪明猴扑去。
这东西虽然凶猛,可身法笨拙。聪明猴手臂能长能短不说,身法极其敏捷,只是转身的功夫,蠢猪连他的身边都没挨着,就被打了个鼻青脸肿。这货也不傻,看看不妙,也顾不得东西不东西了,撒腿尥蹶子地跑进了海域。
他连滚带爬地出现在了白脸狼的面前。这时的母狼,正因上次铩羽之事闹心呢,见其囔囔膪膪、哝哝歪歪的样子,便有点膈应起来。就带着气地问:“这又是怎么了?”
当猪妖委委屈屈地道出事情的原委后,母狼有点不好意思了,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用手挼搓着卷卷曲曲地像被火燎过了一样的黄头发,那张白刷刷一点血色都没有的脸上,堆满了笑纹,柔声细气地对蠢猪说:“原来是这样啊,你们有心,我心里高兴。近段时间道友们都回去了,你们也休息一段时间,等有事我会告诉你们的。”临了嘱咐一句,“通知其他的人员,让他们等着我的消息。”把其打发了出来。
魔头们全都销声匿迹了,妖兽们也都不露面了。大华等耗了挺长时间,也没有得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只好又把人手调离了出来。想这魔头们作恶都是有时有晌的,而高米尔的狐狸崽子们作恶,那才是无冬历夏常年不断的。这才是最厉害、最隐形的灾害,也是最容易被人忽视的害中之害。
高米尔与白脸狼生的狐狸崽子,并非在所有的地方,都是一样吃香喝辣的了不得的。在母狐狸娇娇管辖的地界,就是这般。她与白脸狼有着同样的心情,把自己与高米尔生的孩子,抬到很高的位子,让他们压着母狼生的孩子。对那些狼崽子们不管不问,也不去帮助,任其自由发展地自生自灭,甚至把他们充斥到社会上,干着砍砍杀杀地刀上舔血的生活。
高米尔有这样一群孩子,为首的叫桑顿,带着一帮小兄弟,天天在大街上讨生活,专干一些偷鸡摸狗的勾当。
有一次,高米尔前往蚊子精那里,正好路过此地,见一群警察追着他们。几个狼哭狐叫地,让他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把那些个警察处理了后,找到管事的母狐狸,跟她说:“我的孩子在大街上被人赶来赶去地成何体统,这是不合情理的,也是让我最伤心痛心的事。这个事情就发生在你管辖的地界,你一定得管,一定得拉他们一把。”他有些生气了,“这样的事情,我以后不想再看见。哎,不要忘了,过两天我还会来的,要看一看你处理的结果。”说完就走了。
高米尔逼上了,母狐狸就不得不上心地去操办,给自己的孩子们下了话,让他们帮帮桑顿,给他一个机会。于是,天也没刮风,也没下雨地,凭空就飞来了数不清的好处,砸到了这货的头上,稀里糊涂地便交上了狗头运。不出本钱,不费力气,晃荡晃荡地就把钱赚到手了。一切好像都是为他生的,一切也好像都是为他长的,顺风顺水,生意是越做越大。
经“高人”的一再指点,桑顿开始搞开了房地产。就那么几个什么都不懂的外行人,就这样侧侧棱棱地还一路顺顺溜溜地上去了。站在外面他是怎么都看不透的,还埋怨别人为什么拼死拼活地鼓动他干这一行。等到进来后,才发现,原来这才是最赚钱、最有体面、最上档次的生意。也就明白了让他从事这一行业那些人的良苦用心,打心眼里感激不尽。也是从那一天开始,他的事业迈上了一个新的台阶,生活也发生了翻天覆地地质的变化。
他拿到的工程与地块往往都是内定的,都是上面带着笼头下来的,你别人根本是捞不着的。凭的不是公司本身的资质与实力,而是后台硬不硬,根基深不深。表面上搞的那些竞标,都是形势,都是晃别人眼睛的走过场。往往把那些大费周章,却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捞到的公司,气得嘴歪眼斜。可你却没有地方去讲理,因为在这个地方,是找不到讲理的去处的,毫无办法地只能是干忍着。
用春风得意来形容现在的桑顿,一点都不为过。他觉得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下面驾着他,越飘越高地想停都停不下来。心高气傲地认为,谁都不如他了,他是天底下最了不起,最有魄力与能力地,也是天底下为数不多地最最会赚钱的伟大人物。同时也不可一世地觉得,人的心有多大,天地就有多大;人的志向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和其他的东西都没有关系,只和你本身的“魄力”与“能力”有关系。时间长了,更加地懂得了一个道理,也更加清楚充分地认识到,权力庇护下的商道,是永远只赚不亏地最伟大和最至高无上的真正商道;而在权力庇护下的那些人,才是纵横四海和所向披靡地无所不能真正的人。所以说,他必须尽一切的努力,一层一层地向上攀援关系。只有如此,他才能够飞得更高,走得更远。才能够凑着热闹地去吃上几口人家剩下来的残羹冷饭,才能够喝上几口人家剩下来的肥肉汤水——他知道,手握重权的人,才是最赚钱的人,才是比他更加伟大和更加了不起的人。他要尽量地凑上他们的饭局,哪管赶个尾声也行啊——只要能够凑上那个桌子,能够稀里糊涂地对付上一口就行。站在他现在的角度,比上是不足的,可要说跟下面比,那肯定是绰绰有余的。他在羡慕上面那些人的同时,也在瞧不起下面那些不如他的人,特别是那些跟他争生意的人。认为他们就是不自量力,本来孙子一样的人,也有搞开发建筑这样的胡乱梦想,也有这样不切实际的奢望,不三不四地也想摊上某种异想天开的好事。真是天真得够可以,痴傻得够可爱,简直就是在做美梦地痴心妄想。就算天天下着天大的“冰雹子”,它也不会砸到你们的头上啊——把心一定要安安稳稳地放好了,“老天爷”不会瞎眼睛的——想要摊上好事是不可能的,连个粪球你都别想捡到,跟在屁股后面闻一闻味还可以。
桑顿有了众多这样那样的“头衔”,披上了众多这样那样的“外衣”,全身上下都光芒闪闪了,改头换面地成了与以前完全不一样的高级别“虫子”。他不再是原来那个在粪堆里爬来爬去的蝇蛆了,变成一个吃着高级桑叶的“蚕宝宝”,是对社会有用地能够为社会创造价值的高级的别样“虫子”了。
小人得了势后,就像狗一样,眼睛只会往上翻楞了。既然已经成为了具有高级趣味的“虫子”了,那就要与自己的过去来个彻底告别了,不想让别人知道他曾经不光彩的那段历史。这是他的一种新的思维,他要开始全方位的暂新生活。因为生活和境界上升到一定层面的人,身份与地位肯定就不同了,眼界也不一样了。就得脱离原来的那个低级趣味的群体,与其彻底地摇手说拜拜了。那是两个格格不入的不同层面,怎么能让不光彩的肮脏过去,影响自己闪着金光地美好未来呢?他与原来的那些兄弟彻底地划清了界限,一刀两断地不再往来了。即便有来求他的,也用各种各样的借口给挡了回去,就是忙得没时间。久而久之,谁也不再来找他了。
魔鬼把这事挂在心上,过一段时间,还真的来了。发现桑顿成了地产大亨,而原先跟着他混的那帮子,还在街上摇来逛去的,还是过着他最不喜欢看到,也是他最反感的那种下三烂的生活。
高米尔十分生气,觉得是在给他丢脸,便把孩子们卷到了野外的一处荒凉地带。狠狠地丢在地上,万分气恼地指着他们大骂:“你们这些个要屎没屎,要尿没尿,要脑力没脑力,要体力没体力地不争气的东西,就连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我白带你们来到这个世界一回,脸都让你们给丢光了。个个一无是处,不是喝尿的怂包,就是馕屎的糠货,我是背着你们好那,还是抱着你们好啊?”
高米尔的这些孩子,平时都是骄横霸道惯了的。被莫名其妙地带到了这里,见一个小脑袋细长脖,高颧骨尖下颌的中年男子,阴沉着脸,指着他们鼻子尖溜溜没死没活地破口大骂,个个被骂的狗血喷头。心想,你是谁啊?从那个旮旯胡同冒出来的?全都狼嚎鬼叫地恼羞成怒,张牙舞爪地呲牙扑上来。
高米尔本来就在气头上,见孩子们对自己如此地不敬,更加恼火。长鸣一声,飞过去一通胖揍,全都撂倒在地上。
狐狸崽子们见此人会飞,这是他们打从娘胎里爬出来,都不曾见过的。都吓得全身哆嗦起来,跪在那里连声地求饶。
魔鬼喘了两口长气,平抑了一下心头烧得正旺的怒火。见孩子们都服服帖帖、柳顺条杨地跪了一地,心情好转了许多。便慢条斯理地尖着嗓子说:“以前与你们在一起的那个桑顿,看看人家现在发展的,都已经脱胎换骨地像模像样了。再来看看你们,还是吊儿郎当的熊样子,怎么就如此地不长进呢?就如此地不给我争气呢?”
魔鬼的狐狸崽子们听他这口气,再看他刚才的身手,知道可能是传说的老祖宗到了,都交头接耳地咕哝了起来。有个胆大的开腔说道:“我们也不想这样,也想长进啊,也想给您争气啊!谁不想风风光光、体体面面地活着呢?可也不是谁想任意发达就能够任意发达的,我们靠又没地方靠,依又没地方依的,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只能按照祖上的遗训,团结在一起,抱成一团,共进共退地集体作战了。就是这般,才勉勉强强、癞癞巴巴地混口‘西北风’喝……”说着说着,哭天抹泪起来。
魔鬼是见不得自己孩子受委屈的,心如刀绞地扪心自问,还是自己对他们关心的不够。便又问道:“以前桑顿和你们是一起的,玩耍的那么好,现在他发达了,混出样子了,为什么不肯伸手拉你们一把呢?”
这话有力地证明了他就是传说中的老祖宗,一帮狐狸崽子有了精神,另外一个就说:“虽然祖训上有这么一条,可眼下很少有人按照条例上的规定去办了。我们也不知他从哪里挖到的门路,几乎就在一夜间飞到天上去了,挤进了上层社会。打那以后就嫌弃我们这些曾经与他一个锅里搅过马勺的苦难兄弟了,觉得我们不够档次,过于下贱,不配与他肩并肩地站在一起。甚至怕因为我们的出现,让别人知道了他不光彩的过去,所以根本就不理我们了。”说着说着,他也委屈地哭起来,“其实,谁不知道谁啊?他这才变成几天的‘彩鸡’,就嫌弃我们是黑‘乌鸦’了。谁的身上是啥样的颜色,屁股里拉出来的都是啥样的粪球,谁不清楚呢?我们在一起混了那么多年,谁又不知道他啊?”
魔鬼听后,非常恼火。心想自己亲手规定的东西,都不再去遵守了,看来真是无法无天了。我既然能让你轻轻松松从地上飞到上天去,也能轻轻松松地让你从天上拽到地上来。便想给桑顿点教训,让他明白事理,以后能够中规中矩地按照祖训办事,不能坏了原有的章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