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米尔前脚刚走,沙魔与蝎精就像屁股上长了疖子一样地坐不住了,钻到了地下,沿着高米尔说的黑油层翻找起来。终于在一处寻到了地鬼和蜥精,见其脖子抻得长长地,大大地张着嘴,正在美滋美味地牛饮着黑油,独霸十成地享受着没有任何人打扰的可口大餐。只是半刻功夫,油干地空。沙魔明显地感觉到大地往下一坐,好像下沉了不少。
吃饱了喝足了的地魔,甚是惬意地站起来,用手抹了一把油渍麻花的嘴。刚想离开,回头望见沙魔与蝎精站在那里,不由得一愣,脸上尴尬的神情中好像带着一丝丝的愧疚。他半笑着极不自然地找话问沙鬼:“道友这是要到哪去啊?”
还没等沙魔回答,蝎精跨步上前,满脸不乐呵地抢白道:“我们到哪去无关紧要,因为这是我们的家,想到哪里就到哪里。我到是不明白了,很想请教道友一个问题,你不是已经走了吗,怎么又让人无法理解地出现在这里呢?”地魔被问得哑口无言,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半个理由来。
沙魔撸嘟着那张麻麻赖赖、坑坑洼洼的老黄脸,带着十足的怒气说:“我就替你说了吧,你贪恋我家乡的黑油,当我们的面假装着走开,暗地里再偷偷摸地回来,瞒着我们做这种见不人的勾当……”
蝎精得理不容人地接着嚷嚷开了:“今天你就明明白白地告诉我,你明走暗留地到底是何居心?如果这种毫无道义的卑鄙行径,一点都不令你脸红的话,如果你能给我一个这种无耻行为的合理解释的话,我什么都不说,扭头就走……”两个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个没完没了。
地魔就算脸盘大,也不是那种没皮没脸的人,禁不住两个这般轮番冷嘲热讽地数落和扒扯。况且这东西性情狷急,有如烈火,是个不服说的火爆货。于是脑袋一波浪,把手一甩,极高的声音叫道:“你们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想怎么着就怎么着,我只不过是吃了一口你家地下的这么点东西,犯得上让你们这般没皮没脸地数落和扒扯吗?简直光秃秃地什么都不剩了,真是面目全非地与卑鄙一个颜色,抛到其中就是卑鄙地再也认不出来了;体无完肤地和无耻一个模样,扔到其中就是无耻地再也翻找不着了。”
“你自命清高地觉得自己又是什么?和那两样东西有什么不同地自己抬高自己了吧?”蝎精在一旁翻愣着眼睛还在往前赶。
沙魔见其龇牙咧嘴,吹起了胡子瞪起了眼睛,七个不服八个不忿地来了硬劲,也来了火气,憋了半天嘶哑着嗓子叫道:“你倒如此强硬地有理了,以为哪个怕了你不成?”叫完上来抓扯地鬼。
地魔满心怒气地也来抓扯沙鬼,两个妖女急急地上来护着自家的鬼头。几个东西拉拉扯扯地从地下一直抓扯到地上,最后演变成了互相厮打。搞得地上空中到处沙尘漫漫,时不时便地动山摇。
沙魔见无法取胜,从怀中把自己的宝物拿了出来。那东西本来不大,可经其手中一转,变得有一人多高。他把那东西抛到空中,口里喊道:“看我法宝。”只见那物在空中旋转了起来,从四周的小孔中扬出沙尘。开始时微微细细,接着越来越浓,到后来昏天黑地,漫天迷漫,有如午夜云遮月,又似黄浆染满天。
地魔和蜥精没想到沙鬼会下如此狠手,毫无防备,都被毒沙照顾上了——身上被打,眼睛被迷。一时痛痒难忍,双双钻地而逃。
想这疼是一般人都能招架得住的,就是这痒不是任何人都能降伏的,它是抓肝挠肺地难受啊!让人活着也不是,死了也不是的那种——心就像在半空中没着没落地悬着,都有狠狠心把脑袋、腰子、胳膊腿砍下来的想法。两个左手抓抓这里,右手蹭蹭那里,结果是越来越痒。鬼头像疯了一样,再也不管什么山川河流了,再也不管什么城市田野了,一通狂砍乱劈,折腾开来。
大华和娜娜正在屋中与阿西亚及她的父母闲谈,顿时觉得天地晃动,急忙把一家三口挪出屋外,那房子瞬间坍塌成了一堆黄土。正在此时,从空中飞来一人,落在了大华的面前,把阿西亚一家惊得不知如何是好了。
来的那个是大华撒下去打探消息的米书兰,他贴近大华的耳边低语了几句。大华给娜娜丢个眼色,两个随着他腾空而去。直到现在,阿西亚一家才明白,原来住在自己家中的这些人,都是能够上天入地的神仙。都趴在了地上,一边磕头一边祷告。
忠义狗和翻江龙沿着地鬼作闹的路线一直追到海边,知道其逃进了海域,便也钻入其中翻找起来。
沙魔和蝎精赶跑了地鬼,正洋洋得意地往回转,被出洞蟒与嘟嘟羊拦住。鬼头见出洞蟒带着一副镜子,柳腰细眉、体态娉婷地楚楚动人;见嘟嘟羊肌如白雪、明眸锆齿地仪态万方。心想耶和华的孩子真是有福啊,身边都是鲜花一般的女孩子,怪不得当年冰道友见了意乱情迷地动了春心呢!
沙魔一边想着,一边向前挪动了两步,用不太庄重的调戏口吻说:“你们是来找我的吗?要真是这样的话,那得提前打个招呼,事先预约一下才行啊!”
出洞蟒见其说出下流话来,把眼睛一瞪,娇喝一声:“找你来的是不假,可却是来讨债索命的。”话毕,与嘟嘟羊双双向前,直奔两个鬼头。
沙鬼不自觉地也有些春心摇荡,起了别样的肺肠,动了隔路的念头,嬉皮笑脸地在出洞蟒和嘟嘟羊之间游走。气得两个娇喝声声,怒容满面。一边的蝎精大概读懂了鬼头的心思,气咻咻地加入进来,用她的两把大剪刀来攻出洞蟒和嘟嘟羊。
双方正在打斗之际,大华和娜娜赶了过来。沙鬼眼见不好,双脚一跺,沙尘漫天漫地地四下飞起,就机拉住蝎精逃去。
大华跟在沙尘的后面,满眼黄黄地望不见半点鬼头的影子,便把手中的法杖抛出,变成千千万万个去打。
沙魔边逃便不停地向后张望,见数不清的红光向自己射来,忙带着妖女钻到了地下。此鬼不是大华想要寻找的对象,便也没有过多地纠缠,放其一马地随他去了。
白脸狼的伤势已经全都好了,正和海魔商量着事情,见地魔和蜥精龇牙咧嘴地来到。忙问是怎么回事,地鬼便哼哼唧唧、断断续续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与两个。要说“亲戚有远近,朋友有厚薄”,妖魔也不例外。两个鬼头情同手足,是多个脑袋差个姓的兄弟。海魔对待此事,明显地参杂了个人的情感,倒向地鬼一边,觉得沙魔有些过分。心想不就是偷喝了你家地下的一点谁都不稀罕的破烂黑油吗?有什么大不了的,何至于你下如此这般的重手啊!便想找沙鬼去理论,最起码也得把解药讨来。
海魔自白脸狼受伤到现在,一直没有外出。如今两个总算出来透了一下气,一口接着一口地享受着新鲜的空气,美美地晒了一下太阳。他们贪婪着还没有享够这一切,就被大华四下寻找地魔的人手发现。没有一刻的功夫,东有遁地鼠,大力牛,飞天虎;南有出洞蟒,翻江龙,乖乖兔;西有嘟嘟羊,聪明猴,千里马;北有伶俐鸡,忠义狗,胖胖猪。四路而来,把两个围在中心。大华与娜娜,四个神兽及米书兰,还有娜塔亚也都赶了过来。
海鬼和白脸狼万没想到,刚出得海域,就被人家团团地围住了。未免有些始料不及,后悔破车揽了重载,弄不好自己先着了一身包。可开弓没有回头箭地话已经说出去了,只得硬着头皮地上前应对。
大华用法杖指着海鬼:“上帝我父为天下苍生计,一心想把你等领入正途。可你等黑白不分,真假不辨,听信撒旦的挑唆,就是到了今天还不思悔改。要知道作恶者必死,行善者必倡的道理,今天我就替上帝我父收了你这魔头。”
海鬼不以为然,摆动着双手,大声大嚷地道:“我等个个有本事在身,不靠天吃饭,也不靠地吃饭地都是与生俱来、不受任何东西约束惯了的,为何要听你父那老东西的指使?为何要为那些蝼蚁一般的人类服务?他们又没有给我们带来一丝丝的好处,凭什么啊,你说说看,到底是凭的什么啊?我们为什么要平白无故地去操那个心,去劳那个神呢?让我们抛弃自我的观念,抛弃个人的喜好,去无偿地伺候那些人,根本做不到。我们没有那么伟大,没有那么高尚,也没有那个责任和义务……”
白脸狼为了要报上次被打伤的一箭之仇,挺身要上,被海魔一把拉住。鬼头深知硬拼就是以卵击石,便取出自己的法器,放到嘴边猛力地吹了起来。声音一出,顿时翻江倒海,山走河倾。谁也无法抵挡,都往娜娜身边靠拢。海鬼见众人纷纷地让出了道路,扯着白脸狼逃去。
蝎精几日不出来透气,便憋闷得难受。这日夜间,趁着月色出来活动,不想被在此地巡视的神兽飞狮撞见。从空中直扑而下,张开大嘴,去咬蝎精的脖子。那妖物并不惧怕,一个弹跳腾身而起,用尾部的毒针蛰中了飞狮的肚子,疼得它吼叫一声负伤而去。
蝎精也慌忙遁入地下,把刚才的事告诉了沙魔。两个觉得此地已经被大华他们盯上了,再继续住下去的话,肯定凶多吉少,要走雾鬼的老路。商量后决定,还是出去躲上一阵子为妙。于是,收拾了一下东西,偷偷地跑到旱魔的家中寄住下来。